那年那月军旅中的日子之

晓晨姑娘

作者/王巍立

        往事如风，总有一个如烟火般的女子，沉淀在记忆之中，时不时湧出脑海， 仿佛就在目底，却怎么也看不透。

        初识晓晨，是在第一次夜间的紧急集合，紧急集合这种训练形式，对于老兵们来说，可以说是家常便饭，甚至有经验的老兵们可以从通信员叠的被子和干部们的神色上准确判断出今天晚上有没有紧急集合任务，从而可以提前搞点小动作，而新兵们则是大眼瞪小眼，干挨着。直到值班干部急促的尖哨划过整个营房，瞬时，夹河口像一只被捅翻的蜂窝，每一个新兵都肩扛着一团形状各异的背子，冲出宿舍奔向操场，而值班干部早己在预定位置给各连记时打分。我是严格按班长教的“三横两纵”手法捆打战备包的，一床背子、一双解放鞋外加一个黄脸盆，居然用一根背包带，就可以形成一个完美组合，这是我们中国军人特有的本事。可是随着一阵阵尖哨划破夜空，我的“三横两纵”捆打法被一阵手忙脚乱所替代。最先发现我的杰作的，是一个小女兵，若不是她在黑夜里喳喳唬唬，我几乎都可以蒙混过关了。“你们快看，这家伙的战备包捆的像个棕子”，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的背子上，我才发现不光背子打的乱了章法，就连鞋子都左右不分的穿错了。挨干部训、罚重打背包、包括牢牢得记住这个揭穿我的小女兵，一个都不能少。我是不屑与女生生气的，可这次我是真的上火了，不仅在全营官兵面前丢尽了面子，更让大家记住了一个穿鞋子不分左右的家伙，必竟这种出名的方式自然是不太光彩的。

        少年心青涩，不识其中滋味，竟不知这个女子与我是何缘份？在厚海的岁月中，在彼此的生命中，已然留下芬芳，牵手近十年，烟台山的白雪，重庆佛图关的细雨，泰山天街的朝日，西安喧嚣的钟鼓楼，从战士到軍校学员，再到军官，没有山盟海誓，却也依依不舍。

        第二次见到这个让我出尽洋相的女孩，是在轮流帮厨的公差上，“背包事件”已经过去了，训练生活依然紧张，大伙似乎也忘了我这个穿鞋不分左右的家伙。“砰”，一棵大白菜准确的扔到我怀里，“来帮厨是干活的，不是让你来发呆偷懒的”，随即我看到了一个齐耳短发的小女兵，并掐着腰，气势汹汹，并略带嘲讽的看着我，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又见面了，棕子先生，不对，左右不分先生！”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丰富的想像力，“怎么？又是你，干嘛揭穿我？我又不是故意把背包打成那样的！”我的话带着些许委屈和羞涩，生怕失去这个为自己辨白的机会。“就是揭穿你，因为，你很可爱！”

        天籁般的笑声如此悦耳，而投入怀中的那棵大白菜，此刻多么像一颗绣球，我很享受今天的懈逅，手上却没忘记帮厨的任务，百十号人的配菜工作可不是闹着玩的，一边切着大白菜，一边和说我可爱的姑娘聊天，干活也变成一种享受，原来，她竟是我的同乡，只是年少的我，并不知家乡有 一个小镇叫中埠，更不知大寨村是何处？而眼前这个姑娘，和我一样小小年纪便离开父母离开家乡，到夹河口扛起了枪。被揭穿的不快瞬间消融，继而被丝丝暗恋所替代，谈话间，我知道了这个女孩叫张晓晨，大概她的爸爸希望她每天都像清晨的阳光一样，充满温暖与活力，而这份温暖与活力竟不间断的陪伴了我十年。清澈的眸子里含着一股坚毅的力量，我猜，一定是这股坚毅让她决然踏进军营的。必竟是女生，估计这种切大白菜的活，在家也不多干，没切几棵，晓晨的手上就见红了，万幸的是，只是划了一道口子，她倒没有多么在意，我却真的着急了，拉着她的手跑去卫生室，那时候还没有创可贴，处理这类小伤口无非是紫药水加医用棉纱，看着晓晨手上缠着的纱布，我不知该为揭穿事件而解气，还是为心底里存在的暗恋而心疼？就这样，也没耽误处理两筐大白菜，在我俩的配合下，由切改成剁，看着晓晨手上缠着纱布的情份，司务长倒也没说什么，不过那天中午的大白菜炖午餐肉，是真的很香，很香，是我在夹河口乃至人生中吃过的最好的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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