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血的子规
——谨以此文怀念夫君曾瀑
卢砚青
你就这样走了？！走得那么义无反顾，走得那么干脆利落。你这人就是这样，从来都是拍拍屁股转身离开，丢下一地鸡毛，撂给我收拾，也从不考虑我是不是有能力收拾。比如这次你的离开 ，我是真的没能力收拾了，幸亏儿子长大了，他替代我去收拾你身后的一切。
自你于11月14日进入抢救室后，我这里何止是天塌下来了，我是根本就不知道天在哪，感觉天地间一片混沌不清，我晕头转向，我找不着北方，这种感觉，比我默默流泪、比我嚎啕大哭， 更让我难以接受。
12月6日，也就是你走的那天，友谊医院急诊区域发现了新冠感染者，整个区域都拉上了封控条，我和儿子都是从封控区出来的，所以，我们无法进入医院的任何一个门，我们只得在院子里被动等待医生一次又一次地召唤，在院子里完成一个又一个的签字。那天出奇的冷，觉得时间静止一般的慢。等医院各种流程走完，已是晚上了，我和儿子陪你到殡仪馆。不知道殡仪馆是因为到了晚上行人稀少还是因为节省电，偌大一个区域，没有几个路灯，也看不到人，到处黑黢黢的，充满着让人脊背发凉的气息。儿子知道我胆小怕黑，他就把我塞进车里，不允许我出来。我坐在车里，看着儿子前行的背影，是那么的孤独寂寥，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我们的孩子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那夜却要独自一人在那样的环境下，为你办理各种手续，把你妥善安顿好。你选择这样的时间离开，是想让儿子尽快长大吗？是想让儿子尽快构建一个强大的心理建设吗？
我无法回忆你一路走来的不易和艰辛，每次至此，我就会泪流满面，心痛你之不易。你生长在贫穷的山村，这样的环境，注定一家老小都会挂靠在你身上，没有多少人能体会到你身负的沉重 。当姊妹们在你多年的资助下亦能安居乐业，众多外甥在你的帮助下完成学业，各自已成家立业，你的重担快要放下时，你快要体会轻松的人生时，你却义无反顾地离开了 。
你不满16岁走向工作岗位后，你凭借自身的天赋和后天的不懈努力，一步一个脚印地蹒跚前行，你落脚城市，娶妻生子，有了养家糊口级薪，有了可遮风避雨的居所，你很满足，你对物质从来没有过高 的追求。
你是一个善良、正直、多才而又十分单纯的人，不会阿谀奉承、不会损人利己、不会投机取巧，你有这样一些特质，注定你前行的征途无法顺风顺水，所以，你一路走得很颠簸、 很不易。庆幸的是，路途总会偶遇贵人。
2010年，因工作需要，你被调往铁道部工作，记得当时我的同事对我说：“你家曾先生挺有办法啊，居然调铁道部了”，我说：“不是曾先生有办法，而是像他这么两眼不看窗外事，一心只想‘ 爬格子’及能心甘情愿坐下来吃苦耐劳的人难找了”。嗨！我怎么形容你才好呢？你知不知道，你犹如一只啼血的子规！
记得铁道部调令下来之前，你问我，我到底要不要去铁道部工作？我说众多朋友们都不建议你去，我说工作上的事，还是你自己拿主意。最后你告诉我你想去铁道部工作，我反问你去的理由是 什么？你说你是一个能驾驭大块文章的人，你想用你的这点特长，给中国的铁路史留下一部史诗般的著作！事实证明，这是你人生的一次错误选项，也是你的宿命，你忽略了自己只是一个小 人物，你忽略了小人物是不该有这样的情怀和抱负的。你为此不仅让自己宝贵的8年时光付水东流，而且还为健康埋下了祸根。
你走后，你生前的领导、同事、战友、朋友、同学、同乡，纷纷写文对你哀悼，他们回忆跟你在一起的时光，回忆你的音容笑貌，我读后万分感动，这是他们对你的肯定和不舍，你在天堂应该感到欣慰。
最后，愿你在另一个世界，学着长点心眼，别立危墙之下，寻一方净土，路择淑人，携同前行，继续让思想驰骋，让思绪纷飞，让才情恣意挥洒吧！
槛外人 2022-12-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