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飞将
七幕话剧
编剧：王亚平
前言：此剧为纪念革命先烈、红军和新四军的高级将领、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的奠基者冯达飞同志所作。
第五幕 《坚如磐石》
时间：1941年3月
地点：上饶集中营
人物：冯达飞，邓文仪等
（背景屏幕伴随着咔哒的打字声映出：李老师画外音：为了保护乡亲们不受牵连，冯达飞毅然上了国民党军的囚车。在重庆的蒋介石得知冯达飞被俘的消息，大喜过望，下令由三战区政治部主任、同是黄埔一期的冯达飞的同学邓文仪前往劝降。
[光隐,舞台布景为邓文仪豪华住所的客厅]
(邓文仪在指挥卫兵随从布置客厅。卫兵将两把竹靠背椅放下。）
邓文仪：竹椅子放这儿。
一卫兵：邓长官，您把舒服的沙发换成这个——
邓文仪：你懂个屁，他们共产党就喜欢这个。（拍了拍竹椅）他们觉得这个坐着舒服。（左右打量着，自语）这叫艰苦朴素。（指着桌上的花盆）把花儿撤了。
（妖艳的女秘书端着水果盘上）
邓文仪：摆这儿，用不了这么多，留下几个就行。（看手表）冯长官这会儿应该到了，你去看看。客气点啊。
（场内喊声：冯将军到——）
（两名白军押着冯达飞上场。冯达飞着新四军军装，军装虽旧，但是干净整齐。他神色淡定威严。由于脚伤未能痊愈，走路有点跛脚。）
邓文仪：（笑吟吟迎上，见状赶紧叫卫兵）快，扶着点！
（卫兵赶紧上前搀扶，但被冯达飞推开）
邓文仪：老同学，欢迎欢迎！（亲自扶冯达飞坐下）快快，上茶。（从卫兵手里接过茶亲手奉给冯）请文孝兄用茶。（观察冯）哎呀，从黄埔一别，一晃快二十年了。真是做梦都想你啊！。（搬过另一把竹椅挨着冯坐下）
冯达飞：（微微冷笑）是——做梦都想抓我吧？
邓文仪：（有点尴尬，将苹果放在盘子里，吩咐左右）文孝兄还是那么幽默。快、快，上酒上菜！
女秘书：（小声地）邓长官，专门为冯将军采购的东陂腊肉还在路上。
邓文仪：呵呵，那就等等，这道菜可是我们冯将军的最爱。来呀，（从卫兵托盘里拿起两杯酒）老同学，咱们先喝一杯。
冯达飞：（冷冷地）你跟我这个阶下囚喝什么酒，我又凭什么跟你喝？
邓文仪：凭我们是同学，是战友啊。你忘了，当年东征，我们打惠州、攻淡水，并肩作战，不是战友是什么？那一次，陈炯明的炮火那么猛烈，如果不是你推了我一把，我早就玩儿完了！
冯达飞：哦，这些事儿你都还记得？
邓文仪：那当然！我邓文仪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来呀，把我那副象牙的象棋拿来，我跟冯将军下棋等菜。文孝呀，除了战友情，我们还有同窗谊呢。我们可是黄埔一期的同窗好友啊。
冯达飞：照你这么说，我们是友军。
邓文仪：友军，绝对的友军！国共合作嘛。
冯达飞：（尖锐地）那你们为什么要攻击友军？
邓文仪；攻击友军？什么意思？
冯达飞：装什么糊涂！皖南事变，你们铁了心要消灭新四军！
邓文仪：（沉吟片刻）老同学，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冯达飞：我明白我还问你？
邓文仪：对你老同学我就不藏着掖着了。你们发展也太快了，成了校长的心腹大患了。老头子晚上睡不着觉了！
冯达飞：发展快怎么啦，那是为了打日本，为了抗日救国！老蒋不是也说了，要动员全民族的力量实行全民抗战。
邓文仪：你们搞的那个百团大战，105个团，这还不包括115师和山东军区！这才几年，三年！你们就从区区三个师十二个团发展到这么大。还有你们新四军——
冯达飞：所以你们就要同室操戈，就要手足相残，就要干出这种让亲者痛仇者快，让天下人不齿的罪恶行径来？你们这就是赤裸裸的卖国！（制止要分辨的邓文仪）
去年日军分三路进攻重庆国民政府，那是风雨飘摇危在旦夕呀。八路军不顾自己装备极差训练不足的种种困难，在华北与日军浴血苦战，彻底破坏了日军的交通补给线，这才瓦解了日军的疯狂进攻，化解了国民政府的倒悬之危。
我的话还没完！你们不思报恩，反而恩将仇报，帮助侵略者来消灭抗日武装。你们干的这种事人神共愤，天理不容！让全世界都看清楚了，到底是谁在救中国，救民族！
邓文仪：文孝兄，你还是当年那么青春热血，激情燃烧。哥，今天我不跟你争是非曲直。
冯达飞：邓文仪，我们当年的争论已经有了结果，那就是，只有共产党才能保民族、救中国！
邓文仪；（极其尴尬地）老同学，哥，说好了今天我们不谈政治，不争信仰，也不辩主义，只谈友谊。
冯达飞：友谊？是那个被七千新四军官兵鲜血染红的友谊吗？
邓文仪：哎呀，好了好了，我们还是下棋吧。记得在黄埔的时候我老是输给你。好，我执黑您执红。您又是兄长，您请。（感叹地）其实咱们还是有许多共同点的。
（冯达飞下一步棋）
邓文仪：呵呵，不出所料，你还是当头炮！你这个共产党的炮兵专家确实是善于用炮，不过，你们才几门炮呀？
冯达飞：你们炮多，那你们跟日本人打呀。你们怎么一触即溃，兵败如山倒呢，你们打新四军的那种狠劲儿那儿去了？
邓文仪：你看你看，怎么又扯到这上头来了！拱卒！哟哟，不行不行，这步棋我得悔。
冯达飞：（冷笑）你就从来没有讲过信用。
邓文仪：记得我们那个时候的黄埔一期，那可真是群英荟萃，猛将如云啊！在我们国军这边，黄埔一期的最不济的也是个少将了。文孝兄，你呢？明珠暗投，完全被埋没了。
冯达飞：（看邓文仪一眼，微微冷笑）你虽然到过莫斯科，你还是不懂共产党。
邓文仪：我不信共产主义，我只信人往高处走。兄弟我不才，跟老兄您相比，那就是草鸡比凤凰！可我现在也是个中将官阶了。
冯达飞：也发了不少不义之财吧？
邓文仪：政府给予的待遇还是不错的。你们呢？出生入死的，图了个什么？红七军的总指挥李明瑞不是让你们自己人——呵呵，你这个红八军的代理军长不是也差一点险遭不测嘛？最后在陈赓手下当了个小小的科长。
冯达飞：（坦然地）没有共产主义信仰的人，跟你说什么都是白搭。因为你不懂。
邓文仪：你懂你告诉我呀，小弟洗耳恭听。
冯达飞：你只要想想我们黄埔军校大门的那副对联就知道了。
邓文仪：“贪生怕死莫入此门——”
冯达飞：还有一句呢，说呀！“升官发财请走别路！”
邓文仪：（理亏地）行了行了，我说不过你。共产党的宣传天下第一，无人能比！记得还在红军时期，我们抓住你们一个小兵，看他那样子，顶多14、5岁吧。都死到临头了，我们问他是那里人，他竟然说“天下人”！
冯达飞：那是我们共产党人的信仰！
邓文仪：对对对，有信仰。（走到一边，恨恨地）妈的，跑这儿来跟老子讲信仰！（向一边的女秘书示意）老同学，我去看看后厨是怎么回事。妈的，把他们都惯坏了！（下）
（女秘书搔首弄姿，婷婷袅袅地走过去，为冯达飞加茶水。她紧挨着冯达飞坐下，肉麻地媚笑着挑逗）
女秘书：哟，冯大将军，我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听说您的大名了，那个时候的我对您——可是爱慕得很啊。（更靠近）
（冯达飞移开，瞥她一眼，厌恶地扭过头）
女秘书：（在冯达飞身上摸了一把）哎呀，冯将军怎么穿得这样单薄，把您冻坏了可——
冯达飞：（怒不可遏地）滚！什么东西！
（女秘书狼狈不堪。邓文仪拍着巴掌上）
邓文仪：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好、好，不愧是总理三民主义的忠实信徒！我们说点实在的，老同学，你是个凤毛麟角的难得人才，委员长相当器重你，过来吧，啊？
冯达飞：（淡淡地）不过来。
邓文仪：先别把话说死了。我这次来确实是受委座之命。你也知道，他是爱才心切。他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叫爱之愈深恨之愈切。老头子说了，只要你过来，放弃你那个什么共产信仰，（扬了扬手）过去的一切那就让它过去了。
冯达飞：咱们既然都是黄埔同学，你就应该知道我反蒋不是盲目的。咱们既然都是莫斯科的同学，你就该知道我为什么会信仰共产主义。
邓文仪：（岔开话题）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今天我们只谈实际的。当今，抗日战争才是大局。你学的是苏军军事理论，正好跟国军序列的德军军事理论互为补充、取长补短。国军呢，是正面战场，更需要军事教育人才。（诚恳地）老同学，过来吧，大局为重啊。
冯达飞：你是让我也当反动派？
邓文仪：话别说的那么难听。老同学，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看现在，新四军已经完了，番号也取消了，叶挺都落在了我们手里，项英、袁国平、周子昆全都死了。老蒋已经把新四军定性为叛军，你还拧着脖子在这儿跟我硬挺着，有意义吗！
[光隐。另一个光区光起，一队新四军战士被逼退到山顶，依然不屈不饶，怒目对峙。有国军的声音：“新四军违抗军令，已被视为叛军，快缴枪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一个新四军战士大声质问道：“我们是新四军，是遵循你们的军令到茂林的，什么时候变成了叛军了”。对面冷冷地答到：“开枪”。一阵机枪扫射，新四军悲壮倒下，直至牺牲还一直紧握着军旗。
（前光区光起）
邓文仪：（真诚地）文孝兄，大厦将倾，你独木难支啊。咱们这么好的同学，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把命送到这儿吗？！委座说了，只要你过来，一切过往不咎。你还是他的好学生。想带兵给你一个军长。要不到三战区当个政治部副主任，我走了你就是正的。
冯达飞：（想起那一幕幕，悲愤地）国难当头，大敌当前，你们这种不顾民族大义残害友军的行为将永远被人民唾弃，牺牲新四军官兵的冤魂终有一日会向你们索命！
邓文仪：（苦笑）文孝兄，既然我说的不管用，那就听听你们自己同志的意见。（招呼手下）叫他上来！
（傅参谋上，他身着笔挺的国民党军军官服，满脸愧疚地凑过来）
傅参谋：首长，你、您还好吧？
冯达飞：（定睛一看，异常愤怒地）是你！你把信送到反动派手里去了？你这个叛徒！
傅参谋：首长，我、我不想死呀。我不想用自己的命去成就革命呀。
冯达飞：你走开，别让我看见你，脏了我的眼睛。
傅参谋：他们把我一身的肉都打烂了。我实在是顶不住了。过来吧，他们到底是代表政府的。
冯达飞：没骨气！
傅参谋：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一纵队赵副司令，二纵队的刘副官他们，他们都过来了。您要是过来了，我还是跟你——
冯达飞：（怒发冲冠地）滚！你给我滚的远远的！（挥拳欲揍傅参谋）
（傅参谋狼狈下场）
邓文仪：（得意地看着这一幕，又俯看棋盘）这盘棋还用下吗，我方，大兵压境，你方，残兵败将。文孝兄！如今国共之争，就像这盘棋，胜败已定。你们已经无力回天啦，你就乖乖束手就擒吧，哈哈哈哈哈哈——
冯达飞：（愤怒地）日本鬼子在我们的土地上疯狂地烧杀掠抢，中国人的血都流成河了，你们却在这里调转枪口打自己人，残害抗日军人，你们还是人吗！
邓文仪：冯达飞，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不是不知道校长的脾气，如果是他得不到的人，他能让共党得到吗？
冯达飞：“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我就算剩下最后一兵一卒，也要血战到底！邓文仪，我也奉劝你一句，不要再替老蒋助纣为虐了。我敢断言，不出十年，这大江南北，赤县神州，一定是一片红彤彤的红色江山！
（背景视频映出：奔腾咆哮的黄河之水，冲锋陷阵的八路军，千军万马，气势磅礴。光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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