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想起那个傍晚(外一篇)
文/汪道波
对,那个傍晚,墙是红的,来自斜林穿过的千浔霞,又万缕连火烧到我的墙头。
我听见鸟叫,可惜听不出是哪一种鸟。肯定是落单的,不是几只:偶尔的高一声低一声长叫短叫,不似许多鸟叫错乱杂芜。
我顾不得琢磨鸟叫什么,我不懂鸟语。却觉出那是孤寂的寻觅的,也许另一半在偏离的航线上。就像小区门口的路弄不清方向,往东呢又斜向南,向北呢又偏了西。人寻我,有时绕糊涂了。
有一天可能刚见月,我就在胡思乱想中,走过小区门在路上忽东忽南,绕了小区一周,人问我散步呢,我说回家吃老伴做的晚饭。
我才发现小区门口的路没有方向。我住了五六年还错走去又错回来。戴红袖章的志愿者是女孩,问您是不是又忘带手机了?量一下体温,进去吧,下不为例。
那语气像极了另一个人。我恍惚以为又年轻四十多岁,又匆忙赶往上学的路上。又被一身浅蓝扎着马尾辫的她截住了。微笑中有训斥:又迟到了。下不为例。
这个只长我两三岁的下放知青,莫名其妙地当了我的体育老师。大棉祆大棉裤让她的广播操非常滑稽。我总是偷着笑。她知道,不揭破。不看我,继续教。然后让我出列,示范——我才发现她的厉害。
也许是我的酷爱读书,也许是我的洋洋洒洒作文——我们不像是师生,更像是姐弟。她总能给我找到许多禁书。《三家巷》《人的一生应该怎样度过》等。甚至后来被收入《天安门诗抄》的诗。还有据说是毛主席迟暮之年赠给重病总理的诗。
我是迷上了她的书,还是迷上了她?总渴望天天见到她。突然有一天傍晚,有人告诉我:她回城了。我跑到她住室门口,看着那漆黑的屋,盼望那里突然亮了一盏灯。可是,直到子夜,灯也没亮。
她走了,招呼也没打一下,就毫无征兆地走了。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心那么疼。近五十年后那疼的感觉几乎还在。也许就是那个傍晚,我长大了,或者说被长大了。
五十多年来,听说过她在什么地方,但一直没见到。我不知道,她还记得有一个叫做学生叫做弟弟的人吗?
我记得,记得那个傍晚,那个傍晚以前以后。
《》福桥
桥头刻的是福桥二字,字下雕了飞龙。
龙跃出平滑的桥面。人行道没走人,走的是两轮车。将车为龙的人风驰电闪,丢下笑语串串。只是这笑被机动车碾压,有时混迹在喇叭长吁短叹里。
南来北往的车流让风无所适从。风无路可去,下了桥,在水面上划动几片叶。泛起的涟漪里,可见石也可见沙。亦或是弱弱的夕阳,也可能有我孤独的浅影。
沿着雕栏,数着水泥柱。从北向南,到了又一个桥头,依旧刻的是福桥二字。桥南桥北都有福,只是不知勿匆来往的人又有多少福缘。
我不知他们有多少福。我刚在头条看了关于罗斯与克兰不对等的战争消息。不见刀光也不见剑影。爆炸中血肉横飞——这些恐怕与福无缘。
有些人,比如我,走在福桥,与福近在咫尺。有时甚至不懂惜福。而那些懂透福份的人,已经永远失去福缘。
人生原本是一座桥。幸运是福,苦难其实也是福。只是,能不能珍惜而已。
活在当下,即是福。
作者简介:汪道波,散文写作者,诗评人。在《人民日报》《人民日报海外版》《散文选刊》《词刊》《人生与伴侣》《香港诗人报》等报刊发表散文评论诗等作品。荐评海內外三百多大家诗文在世界名人会等平台发表。
——选自《文心织语》2022.09.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