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飘来母亲的粽香

刘传莹

       “桃儿红，杏儿黄，五月五，是端阳；粽叶香，裹五粮，剥个粽子粘上糖，幸福生活万年长。”耳边响起了这首熟悉的童谣。是孩提时代的我，对“端午节”的记忆，恐怕只是停留在对吃的记忆上了，而那与众不同的粽香，更让我对端午节的来临欢呼雀跃，至于对那个忧国忧民屈原投江的故事，粽子的诱惑力明显要强得太多，香喷喷的粽子使我对孩提时代的端午节更加记忆犹新了。

       端午节远没有春节热闹，也没有中秋甜美，更没有七夕节的浪漫，在中国的传统节日里，它显得这样的朴素和自然，有的只是一抹淡淡的清香和悠悠的思绪。

       记忆中，仿佛又飘来母亲的粽香……

　 小的时候，最爱过端午节。因为在端午节可以用各色丝线编成五彩绳，拴在手腕脚腕，脖领上挂上玲珑可爱的香包。每到这时，我总觉得自己像一个尊贵小国王。但是，孩子最爱的还是吃，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粽子诱人。每到端午节的前一天，妈妈总是准备好一大堆的材料，从苇叶的清洗到糯米的浸泡，旁人均是插不得手的，说是怕旁人做坏了品相和味道。

       到了晚上，当一粒粒透明糯米变成了一粒粒小珍珠，我们全家就要开始包粽子了。奶奶负责将洗干净的粽叶递到母亲手里，母亲则在手中把粽叶灵巧的一卷，就成了一个漏斗形状。先放一把米进去，中间塞上几棵红枣，上面再盖上一层米，将粽叶翻转，一个有棱有角的粽子就基本成型。我赶紧递上早已转备好的绳子，将粽子五花大绑。青绿的苇叶，白胖的糯米，被妈妈娴熟的巧手包裹在一起，用棉线绳扎好，有八宝的、红枣的、绿豆的，豆沙的，三角形的粽子就像一串串吉祥的灯笼，满含着妈妈浓郁的爱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系红线的是八宝的，系白线的是红枣的，系绿线的是绿豆的，系彩线的是豆沙的，层层粽叶下包裹着家的温馨和甜蜜，系上的是对儿女的希冀和嘱托。每当热腾腾的锅盖掀开的刹那，一股粽叶的清香伴着清香枣香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儿时的我，特别喜欢这种香糯可口的味道。

       有时候，母亲还会备上一些豆沙馅，当然少不了我最爱吃的白糯米粽子。（我最喜欢粽叶的清香，总觉得加了馅的粽子，把粽叶的香味破坏了，于是只吃蘸着红砂糖的白米粽。）姊妹中我年龄小，总在旁边捣乱，这时候，奶奶就会拿出他的杀手锏，也就是讲故事。从端午节讲到屈原，从伍子胥到卧薪尝胆，从曹娥投江到仁孝治天下。别说哥姐们听得津津有味，连捣蛋的我也经常忘了手中的活，呆呆地听着。

       妈妈的本事，只是遗憾做儿子的我竟学不会。还记得学包粽子的情形，细长的粽叶在我的手里就像是一湾迷失方向的扁舟，软软长长的叶片，任凭我怎么努力，就是不能让它听从我的指挥，来来回回折腾了大半天，米还是米，叶还是叶，自己倒是忙出了一身大汗，妈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笑说：“别捣乱了，你简直笨得像在摸鱼”。而后又尝试了好几次，但不知何故，且均以失败告终，学包粽子的事情于是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一般到了晚上九点多，粽子就可以上锅煮了。母亲用家里最大的锅，把粽子一个个摆在里面，然后把炉子打开，开锅后用小火煮。一会粽叶的清香就会飘散满屋，我和姊妹围着锅台转来转去，一遍遍地问母亲：“粽子可以吃了吗”，母亲总是说：“还早着呢！”终于，我们抵御不了睡眠的诱惑，一个个东倒西歪地睡了。梦中，我会梦见一个个剥去外衣的粽子，雪白雪白的，上面裹着涨红发亮的枣，好诱人啊！闻一下，没有香味，咬一口，怎么不甜？心里一急就醒了。一睁眼，天已蒙蒙亮，一骨碌爬起来，问妈妈：“粽子煮好了吗？”妈妈微笑的面庞带着宠溺：“小馋猫，早好了，赶紧起来吃吧！”我们爬起来，端着狼吞虎咽，母亲看着我们，脸上洋溢着幸福。儿时的我，特别喜欢这种香糯可口的味道，常常一天能吃下好几个。看着袅袅娜娜升腾的蒸气里，浮现出妈妈忙碌着却依然泛红的笑脸，自己嘴里大快朵颐地享受着美味，这时的端午节，恐怕是我一年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刻了。

       那时的孩子通常会拿一些粽子带到学校。尝了别人家的粽子，总觉得还是母亲包的粽子最好吃，最劲道。端午节之后。接连几天的早点都是粽子，直到全部吃完。但是过不了一个月，就又开始想念，然后盼望着下一年的端午节。

       如今，兄姐妹们都已成家，母亲也已去世多年。当年其乐融融的景象不复存在，只能定格在回忆里，成为珍藏一生的画面。粽叶飘香的季节，好怀念母亲，怀念母亲包的粽子，怀念一家人的温暖。即使当年的条件再艰苦，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快乐的。

       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得到时并不珍惜，只当它是平平常常的事情，只有失去时才知道它的难能可贵。想要回到从前却已经不可能了。所以，让我们珍惜现在，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不要让它随风逝去时才追悔不已。

       近几年来已经很少包粽子了。端午将至，也想聊表孝心，顺便怀念一下儿时的味道，自己依葫芦画瓢的摸索着包了些许粽子，一半八宝甜粽，一半红枣素粽，蒸将出来，别说味道，就连品相却也不及妈妈做的十分之一。现在的市场里，粽子已经随处可见了。超市货架上，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品牌，让人们的饮食和餐桌变得丰富多彩，也不一定非要挑着端午节才吃粽子了，只是买来粽子却再也吃不出母亲做的那种唇齿留香浓情、温情的味道……

       农历五月初五，又到粽叶飘香时，此刻，这一抹淡淡的清香就像母亲一双灵巧的手，撩拨着我记忆深处最柔软最温情的心弦，牵出一段尘封的思绪，拨弄一丝难忘的情愫，悠远绵长，记忆中飘来母亲的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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