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者
第六十八章
给吕禅的信
舒守伦著
整整一个晚上,古一鸣都未曾合眼。第二天早晨,他很早就起了床,来到电脑旁,敲击键盘,把流动的思想,变成了银屏上的文字,也以邮件的方式寄给了吕禅。他在信里写道:
吕禅妹妹,我收到了你的信件。我看到的不是你留下的文字,而是从你身上留下来的鲜血。你想到了为我而死,我也想到了为你而死。上天为什么要把你送到我的面前?既然送到了我的面前,就不该让我们分开,既然今天要分开,当初就不应该让我们认识!死很容易,那份期盼,那份牵挂,却无法丢下。吕禅妹妹,我为你哭泣!
你不要责怪你自己了。你来到人间,给人间带来的是美,是善,是宽容。没有见过比你更美的女子了。跟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每天都有如在梦中生活。我如同获得了新生,我犹如得到了上天特别的恩赐,得到了世间最尊贵的瑰宝。我常想,上天眷顾我这样一个凡俗不堪的人,我没有理由辜负上天给我的恩赐,没有理由不善待我心中的女神,没有理由不把我真诚的心作为献给你的礼物。爱不是空洞的语言,爱是具体的行为。我知道,只有把全身心都投入到爱你的具体行动中,我才有资格对你说:我爱你。我办到了吗?我没有办到,我愧对你!我成天忙于社会工作,我对你的关心不够。你曾经受到的屈辱,我本来是有所察觉的,可是我却没有询问过你。我怕我多余的询问给你带来不悦。我生怕我稍有不慎会引起你烦恼。如果我那时知道了你曾经受到过的屈辱,或许我会找到保护你的办法。当知道这一切时已经为时已晚。我没有保护好你,你叫我怎么不愧对你!
你受到的屈辱不是你的错,正如维纳斯的断臂不是她的错一样。爱美是人类的天性,蹂躏美、践踏美却是人类的耻辱。我们这个民族是爱美的民族,“关关之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正是我们民族爱美的体现。爱美的人类,把世界变成了美的世界。我们的生活离不开美。美的事物,美的人性,美的人生,除了这些,我们还追求什么呢?我们追求美,却又时时看到了丑陋。丑陋和美抢夺着世界,丑有时比美的力量还强大。我们这个长期封闭的社会,向世界敞开大门了,美和丑都一起涌了进来,过惯了与世隔绝的生活,不免有些惊诧,接受起丑来,有时比接受美还要更容易。金钱没有美和丑的区别。善良的人掌握了金钱,金钱是美的使者,凶恶的人掌握了金钱,金钱成了摧毁美的武器。应该受到谴责的是摧残你的人。你是被摧残的花朵,责备你,等于把摧残你的责任推到了你的身上,公平吗?可怜的人儿,别人给你加上耻辱的罪名,你受不了,我也受不了。我诅咒那些没有一点是非观念的人。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美,什么叫做丑,更不知道怎么保护美、创造美,只知道为丑的衍生开路。我更要诅咒那些蹂躏美、践踏美的人,他们的心已经变成了魔鬼的心,他们是魔鬼的宠儿、人类的大敌。
你受到了屈辱,你的良心却没有泯灭,道德却没有沦丧。真正的美是不会被毁掉的。在丑陋的重重挤压下曲折生长着的美,才真正是人间的大美。什么叫美的道德?你希望在平静安宁中生活,你期盼有真正属于你的至纯至真的爱情,你忍受了那么多人间的不幸,却还保持着一颗善良淳朴的心,难道不是你美的道德的体现?那些有一副伪道德面孔的人们,他们永远都不能读懂你的心,他们把道德作为鞭子抽打着你,其实应该受到抽打的正是他们自己!
吕禅妹妹,我没有能够保护好你,只能向你说一声,对不起了!也许你的离开是你最好的出路,你应该找到一个更能躲避风浪的港湾。你说得好:我命在我,不在天地;上帝只救自救的人。你会更坚强。你相信缘分,我也相信缘分。我们有缘,千山万水也阻隔不开,没有缘分,在眼前也不能相识。离开了你,我决意过独身的生活。没有任何一个女性可以代替你了。我的心中只有你!
至于我今后的生活,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是苦命,过不惯好的生活,命也硬,认定的路就要坚定地走,不会低头,不会退缩。我的姐姐劝我换一个环境生活,姐夫是搞房地产开发的富商,他可以为我安置一个好的工作。我这个人就是贱命,说死也不去,把姐姐也得罪了。我不怕得罪姐姐。姐姐不是把我当成弟弟,而是把我当成她的大孩子;她爱我。我相信她最终是会理解我的。过去,我不离开故乡,因为这儿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爱它。我的家乡刚开始起步发展,人们中还有很多愚昧的思想,社会中还有很多丑恶的现象。我是搞教育的,没有其他的特长,只适合搞教育。我只想把我的一生奉献给教育,只想让周围的人们少一点愚昧,多一点智慧,少一点丑陋,多一点美善,少一点野蛮,多一点人的理性。当然,如果我不适合再搞教育了,社会不再需要我了,那是另一回事。现在,我又多了一份心思。姐姐的话也有道理,人首先需要一个好的生存的环境,才能谈其它。我犹豫不定,不知那条是我该走的路。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我倍加思念着你,要是你在我的身边,替我拿拿主意,那该有多好!
吕禅妹妹,我的思绪很乱,有很多话还想给你说,也不知从何说起。我不信上帝,可我现在却真诚地祈求上帝为你赐福!亲爱的,原谅我,原谅我在你离开我的时候,心力不逮,无法为您作得更多。请接受我心里对你真诚的深深的爱!
………
古一鸣写到这里的时候,早已泣不成声,写不下去了。
期待第六十九章
作者,舒守伦,退休教师,业余爱好文学,曾在网络上刊发过长篇小说及散文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