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第378期
诗经故里文化传媒总第2743期
作家简介
铁裕,云南人,笔名:一荒玄。
系《散文阅读》专栏作家,《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仙泉文艺》等多家平台的特邀作家。
96年开始散文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工人日报》、《边疆文学》、《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日报》、《中国青年报》、《鹤壁文艺》、《文苑》、《乌蒙山》、《作家驿站》、《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名家访谈》、《一点资讯》、《凤凰新闻》、《首都文学》、《作家》、《江西作家文坛》、《中国作家联盟》、《中国人民诗刊》、《湖南写作》等刊物、报纸,以及各文学平台发过四千多篇、首。
中华诗经阁编委
村 口
铁裕
城有城门,村有村口。村落的村口一般是朝北、向东,或是根据村落座落的地理位置而定。但是,村口一定要清洁、空旷。
如果说,一个村落的历史比较悠久,那么,村口自然也就悠久。在村口,可以听滴答的雨声,鸟儿的啁啾;可以看雪花的飘扬,河水的流淌;可以看天空的白云,夜间的月亮。
有的村口,是选得极有意义和象征性的。一是要地势显眼,必须向东;二是有条大路,无路怎能进出村落;三是村前应当有一条河,无水怎能说山清水秀;四是必须有空旷的地,作为各种场合的用途;五是村口前必须是一片辽阔的田野,一出村就给人一种前途无量的感觉;六是必须有一棵村树,村树应该是高大粗壮的,可以让人遮阴纳凉。
村口向东而开,一眼可以看到那古老的民房;
村口幽静整洁,那种古老的气息在悠悠地飘荡;
村口犹如戏台,人们在这里谈论琴棋书画或是吟唱;
村口便于小憩,在黄昏时节可以闻到那氤氲醉人的茶香。
我的家就有幸座落在村口,而且门户也如村口那样向东。村前有一条名叫沙沟的河流,环村而绕。河岸是很宽的马路,车辆往来没有不便的。路的两边是伟岸、挺拔的杨树。河的对岸是一片旱地,再远一点就是连绵的山野;最远的,就是蓝蓝的天空了。每当晴天,就会有暖暖的阳光。
村口有几间板壁瓦房,可算是老古董了。据说,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了,布满了岁月的沧桑。村里的老人们都喜欢来村口乘凉、闲聊。那些泥孩子们常常从大人们的口中,听到一些古往今来的趣事、传说。之所以将这里作为村口,其实也就是因了这几间透着古色古香的老房。
村口的春天,春姑娘携着春风在缓缓吹荡;
村口的夏天,那些河岸上的柳条正迎风飘扬;
村口的秋天,阳光暖暖的照着不远处的一座座山岗;
村口的冬天,白白的雪花点缀了村落使之更为迷人漂亮。
村口有一块空地,可供晒庄稼、开会、堆放东西用。空地的旁边有几棵老树,是这个村落的象征,也被称为村树。如果说村无村口,又无村树,那么这个村子还成啥样?进入村里,你就得从村口进入,才觉得有脸面。其实,村口也是一块脸面,你村子如何?从村口一看,便知道是啥模样。
也许是老辈人深知村口的重要,所以才在选择村口时颇下了番功夫。选定后又刻意修饰,将村口周围用树木、花草点缀起来,梳理得井井有条,又在河面上拱起了一座很雅致的石板桥。那些为了生活奔波的人们,常常走在石桥上。
村口也是乡村娃儿们的一个小小的天地。记得我小时候,囔着要母亲带我进城去看电影。母亲就会站在村口,指着天上如涛似浪,像山若峰的白云对我说:“那就是电影,比电影院里放映的好看多了”。无奈中,我只好看白云了。有时我们用弹弓将树上的谷雀打了下来,捡起将毛拔去,划根火柴点燃柴火,将谷雀烧黄,七、八个争着吃。还没有嚼细,就早已下肚了。在村口,大人们饶有兴致地说:香,真香!
有时候,几个,或十几个娃儿玩打仗什么的,装成从电影里看到的鬼子模样,一些人装成八路军,大声喊着:“鬼子进村了,将他们消灭”!那像模像样的样子,惹得大人们哈哈大笑。也会有偶尔放一场露天电影的时候,村口自然就成了放映场。那种高兴劲就甭提了,我们早早就将小板凳抬了出来,抢占地点,将早准备好的炒蚕豆、苞谷花、瓜子等装入口袋,等着看电影时慢慢吃。一般是电影放完后,我们,甚至大人们总会摆谈个十天、半月。影片中的人物,几乎成了我们模仿的对象。
在村口,几个小伙伴们还会聚集在一起玩。那时,由于经济条件差,物质极为匮乏。所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丰富的玩具。但是贫穷桎梏不了娃儿们的创造能力。于是,我们玩“摆姨妈家家”、“支支宝”;玩“排狗儿幺幺”、“点地名堂”;玩“修天”、“打悠秋”等等游戏。更有趣的是,看到男女青年们结婚时,也学着去模仿,模仿得有板有眼,有时太滑稽了,将大人们笑得泪水直淌。
然而,村口不仅只是娃儿们娱乐的场所,它还是课堂、会场、舞台,或是宣传的窗口,骂村的地方。我还在很小的时候,就亲眼目睹了口村所发生的一个个悲喜剧的上演,至今难忘。
有一次,生产队开什么“忆苦思甜”大会,不知从哪里请来一位老人,穿得衣衫褴褛,裤脚长一只,短一只,毡帽也歪戴着,人干筋骨瘦的。他在一张破桌前坐下,就滔滔不绝地讲了大半天。最后,他喊几号,人们也跟着喊。不知是他喊错了,还是人们喊错了。喊完之后,人们笑得前翻后仰。
说村口是课堂,也实有其事。记得有一次扫盲,生产队长将全村男女老少统统喊到村口,由他亲自上课。生产队长在墙边支起一块黑板,然后掏出一个笔记本书说“:在教大家认字前,让我先把这个故事念给大家听听”。故事的大意是:
有一个女教师去种苞谷,禾苗出土了,她要去浇粪水,又怕苞谷臭。不浇吧,又怕苞谷枯死。女教师望着苞谷大哭几天,于是投河而死。
生产队长念完,他问大家“:这是什么精神?”人们答不上来,他生气地对大家说:“这就是你们无知的表现,我告诉你们吧,这是舍生忘死的革命精神”!这时,村里有位乡村教师发现生产队长的笔记本是倒拿着的,就说:“队长,本子拿倒了”!生产队长说:“你认得个毬,拿正拿反难道还要你来教老子?”随后,生产队长在黑板上写字,教大家认。当然,大多数是他生造的。事后,人们问他这个字读什么,他早忘了生造的那些字,就说:“你们这些日脓包,连脑筋都不动,自己去想”。
村口也是批斗场,那时,村里有的地主、富农,几个国民党旧军官,就是村民们批斗的对象。
村口还是舞台。我家乡的父老乡亲们,不知是上辈人的遗传基因,还是天生的有文艺细胞。从解放初期到上世纪80年代,先后成立过许多文艺宣传队,那种表演的劲头真是让人感叹不已。只可惜,当时没有那种条件,如果在今天,也许就是一些歌唱家,就是一些演员,最起码可以上星光大道。
如果谁家的鸡啊、猫啊、狗啊被偷了之后,那些婆娘们就会来到村口,开始骂村。村口除了是骂村的中心外,就贴标语。那时标语贴得满村都是,内容大都一样。
荒诞的岁月过去了,村口出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谁家子女结婚,就要在村口摆摆阔绰;哪个小伙子找到了漂亮的姑娘,也会在村口溜达一番;哪怕是买了辆自行车、摩托,也会在村口摆一会儿;或是有人玩得起手机,也要在村口亮亮相,生怕别人不知道;小孩长成了青年,就会站在村口,谈论怎样出去闯荡;小丫头长成了大姑娘,也会站在村口仰望,想着出嫁的日子。
村口就这样敞开着,人们出出进进,进进出出。有的人在外做官了,也会在村口炫耀一番,那是衣锦归乡;有的人虽然外出,但不得意,归来时像一片枯叶,也会在村口感叹一阵;有的人要出远门了,免不了会回头看看村口,或是四处望望。
说不尽的村口,你是一部沧桑的历史,在演绎着几百年来的悲喜剧;
道不完的村口,你是一部沧桑的小说,书写着多少村民的酸甜苦辣;
思不完的村口,你是一位民间的哲人,在一天天无声地诠释着人生;
想不完的村口,你是首吟不厌的诗歌,村民啊在年年岁岁将你吟唱。
编辑:叶子 莹心
美编:惜缘
文字审核:惠玲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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