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漫记(续0231——0240)
(2015·8·7——2016·12·31)
张 鹏
231、 正月二十三,18:56,范先生与我结伴而行。今之夜空,能见度略低于昨晚,夜空仍星星点点。春寒料峭,意兴浓郁,不紧不慢,闲庭信步。路畔之迎春花绽放已随处可见,气温趋升,日甚一日。行走中,我发挥特长,向范先生谈讲中国当代文学。范先生对诗人海子颇感兴趣,我去年恰恰读了几个版本的《海子评传》。巧合的是,去年晚秋,泰山诗歌会议召开时,海子之二弟查曙明先生莅临,我有幸与其近距离接触并了解了不少海子生平轶事,谈讲之间,范先生不时发问,我一一作答。由海子诗歌,延伸到朦胧诗,娓娓而谈,问答唱和,缘山行,几忘路之远近。行至大官庄桥,看手机,20;36,来路费时恰好八十分钟。稍微休息,仰观木星,已灿亮于山巅之上。木星体积千倍于地球,因距离遥远,目之仅一星半点儿。深感浩瀚宇宙,深不可测,浮生若梦,稍纵即逝。近三四天前半夜,不见月亮,唯有满天星辰,可见苏子“月有阴晴圆缺”千真万确。从前,我仅知晓月圆月缺,而对何时月亮上半夜可遇不甚了了,近半个月来持续追踪观察,才算略知一二,世事洞明皆学问,信哉斯言。返途中,于泰山学院西北角之路北,忽然发现一只野兔飞跑,在我们前方三十米左右,瞬息隐入枯草树丛,此乃近日第二次目击野兔夜奔。再前行,至泰山学院北门以东,稍停驻,聆听水声潺潺,此溪流之水,乃泰山学院家属区与教学区之间河流之上游,近来注意到,此水源自山麓,流淌不息,夜静春山空,闻之尤感潺潺湲湲,若天籁之音。再走,观山石峥嵘,荒坡树林,苍松翠柏,夜色阑珊。边走范先生边谈中国近现代历史人物,范先生熟稔之至,举凡时间地点皆能一一道来。范先生长我十七岁,我尤其关心范先生青少年时代所见所闻,范先生记忆深刻,有问必答。回家,时间尚早,21:34,山东电视台正在播出“王娜娜被冒名顶替读周口职业技术学院”之新闻。
232、 正月二十四 。正月二十四,18:49,范先生途经我寓门口,会合散步。初见面,我谓吹面不寒杨柳风,先生深以为然而谈今日泰安中度污染,能见度又逊于昨晚。果不其然,仰观夜空,仅可见寥寥星光。过樱桃园山庄,谈水浒与泰安之历史渊源。路畔枯藤攀岩,树丛依山势高下,樱桃园水库南堰水流极少极缓。行至水长桥,回首东山群峦,木星已如约而至,仿佛立于山巅即可摘入手中。今日上午观《发现木星》视频,知木星外层乃气态,自传甚快,木星一昼夜才9时50分30秒。木星绕太阳公转一周则需11.98年,故中国古代谓之太岁、岁星。西方则以古罗马众神之王朱庇特尊称之,朱庇特犹如古希腊神话中之宙斯,地位尊崇。1610年,伽利略已经用望远镜发现了四颗木星之卫星,而此时的中国,正值万历三十八年。我本想查阅《甘石星经》寻找古人对木星的记录,遗憾未能在百度上见其全文。又前行,我朗诵朱自清《春》之片段,复谈朱自清之生平。时间充裕,今晚行至黄草岭东桥,20:21。小憩而返,途中,我们感叹环山路之年轻,此路开通不过五、六年,路旁陡立石壁,可见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之艰辛。而路灯灿亮,近半年之前矣。途经我栖身的泰山学院,范先生说,从前这里是荒山野岭,2000年左右方才开工建设。是啊,地老天荒,沧海桑田,我们如今每晚散步之途,实乃新近之路,在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之时,甚至在二十年之前,仍是莽莽蓁蓁之荒野山丘。路畔迎春花星星点点,于枯草荒藤之间尤显靓丽,好比环山路之于路畔之山石松柏丘壑山涧,人类文明不过五千余年。心事浩淼连广宇,我想到了近日看的纪录片《乡村里的中国》,焦波在沂源县杓峪村的山岭薄地、朴素民风中发现了生生不息的中国文化和绵延不绝的生存欲望。我一再感叹,杓峪之于泰安,犹泰安之于京沪。除了发达的城市,广袤的中国国土上,穷山僻壤之地尚有很多。返途中,范先生大谈我们生活于其间的虹桥宾馆一带近年来的巨大变化,我才知道,而今天天行走的104国道,二十多年前还是乡间土路。谈笑风生间,不觉到家,21:54,仰观天际,木星依旧,而漫天能见之星不足百余颗。今日温度,4——18摄氏度,此时家中仍用壁挂炉取暖,颇觉浪费。
233、 正月二十五,与范先生结伴而行。春风送暖,沐浴其间,遍体通泰。“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今晚空气澄明,夜空星罗棋布,甚为可观。过岱溪桥,路上散步者三五成群,跑步者亦多,人气旺盛。范先生讲年轻时代在肥城工作往事,从1981年至1993年,范先生经常骑自行车往来于山口和肥城之间,每次单程四个小时,体力之好,恐与年轻时代锻炼有关。范先生乐天知命,知足常乐,心旷神怡,近日散步中我颇受其感染。19:32,刚过蓄能桥,路灯突然熄灭,顿时天黑地暗,仰观天幕则星斗璀璨,此乃首次在纯粹自然状态下观天象也,又兼今夜晴好天气,星汉灿烂,动人心魄。此时,木星已跃然山巅,愈加辉煌耀目。范先生与我摸黑前行,渐行渐远,亦渐渐适应夜路。偶有汽车风驰电掣,灯光照眼。我向范先生谈近日重读《鲁迅日记》心得体会,尤其从日常行止作为切入点研究文人性情,颇得先生赞赏勉励。行走于昏黑夜色中,山麓林木萧萧,沟壑幽邃,夜风温情款款,山泉泠泠作响。我谓范先生,人临山而居者,仙也。范先生与我每晚缘山而行,颇得山林之乐,已是半人半仙,一笑。行至大官庄桥,20:15,夜色愈加浓醇。举目饱览星辰,侧耳倾听山风。返,至泰山学院北门以东,路灯绽放。我俩仿佛从蒙昧时代一跃进入现代文明,细看路边花木,蕾苞鼓胀,几欲绽放。迟日江山丽, 春风花草香。后天即是惊蛰节气,惠风和畅,大地回春,近在眼前。返途中,范先生谈柔石的《早春二月》,我谈其《为奴隶的母亲》。走到分手,时为21:34。今晚走得汗出,今后如再升温,当脱掉毛坎肩。
234、 正月二十六,18:35饭毕,我下楼在小区门口散步等待范先生。一刻钟后,相伴而行,今晚天阴,空气稀薄,无星无月。刚过岱溪桥,路灯皆未亮,继续走,仅蓄能桥至泰山学院北门一带灯亮。因午饭后天然气施工改装钻孔,家里噪音很大,我午睡难以为继,起床去市政大楼文联拿样刊,午休未竟,体力欠佳。散步颇觉有气无力,倦乏袭人。听范先生谈历史掌故,路黑,山静,行至大官庄桥,20:10。范先生吸烟,漆黑夜色中,香烟红色的烟头,几乎是唯一的亮光。返回,依旧无风、无月、无星。深山老林,隐藏着多少历史的沧桑,春夏秋冬,周而复始,苍狗浮云。我向范先生谈苏东坡的文学史地位,我俩皆以为,中国文化史上即使选三五个杰出才子,东坡亦可位列其间。我推荐范先生阅读林语堂所著《苏东坡传》。自泰山学院北门至蓄能桥,灯光照耀处,细看路畔树木,其中花蕾含苞欲放者颇多。顿觉沉睡的冬季正在一点点灵气活泼起来,春天的气息,在不经意间开始撩拨人心。时下,还是青黄不接的时光,大地正在默默孕育嫩蕊、绿芽和细草,地气升腾,青山朗润,只要不是闭目塞听,春日的讯息正在无孔不入。从白昼到黄昏,从黄昏到夜晚,从闹市到山野,从山岭到书房,一切都在诉说着早春的故事。至家,21:32。啃苹果,喝茶水,渐渐心平气静,而室外凉风渐起。
235、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鹏游云天志,醉眼莽昆仑。景和风复暄,岱麓摘星辰。敛纳凌云气,徘徊月下人。张鹏戏续韦应物名句
236、 文学圈、作家圈。对一个作家而言,最悲凉绝望的不是在文学圈之外没有知音,而是在文人扎堆的世界里仍然茕茕孑立。文人相轻,自古皆然。文笔绝佳,奇思奔涌,而不被容于文人圈,想在这个圈里混,还得依赖文字之外的潜规则,这是文人最彻骨悲凉的地方。一位师兄有言,一个真正高明的豆腐匠,可能要被平庸的豆腐匠们驱逐。文学圈、作家圈亦然。
237、 学术与生活。我见过不少以学术为养家糊口之人,在日常生活中却对学术极尽戏谑嘲弄,缺乏丝毫敬畏之心。我希望自己能把生活学术化、学术生活化,免受二者分裂之苦。让阅读、习作内化成生活本身。
238、 发表促进写作,使写作呈现喷涌之势。昨天我对厚刚兄说,假设每篇稿子都确信能发表,我每天洋洋洒洒上万字地狂写既能做到也能很轻松快乐。不快乐的是,一扁文稿存在电脑硬盘中无声无息,找不到纸媒发表是绝大多数文稿的宿命,也是大多数文学青年的苦闷。
239、 遮脸撒尿。在菜市场附近街边,一中年男子内急,我看见他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脸对着墙畅快撒起尿来,仿佛不见其脸就不怕羞涩了。其实,在上帝眼里,他与一头驴子随地大小便并无二致。
240、 纸媒沙文主义。即兴创作的微信轻轻发送,即可传入欧、美、澳,朋友传诵欣赏,阅读点评。文字已进入光速传送时代,可是,我们还必须为在一份不起眼的地方小刊小报发表文稿而发愁。仿佛文字只有变成铅字印在纸媒上才被镀金、加冕,文字还是文字,印在纸媒上就得道升天了??
张鹏,泰山学院副教授、上海大学文学博士、山东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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