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也许会忘记一位老人，但他的子孙会永远记住他……
暂定:《生命的顽强》之三
文/汪贵沿
2022年2月16日，这是第四次接到父亲病危通知书了，医生让家属准备后事，我交代完工作便飞了回来。春节前就签了一次字，当时父亲昏迷不醒，估计坚持不到年底，我回来后他又醒过来了，并躺在病床上度过了春晚……
大年十五医生又说他处于昏迷状态，不吃不喝，眼睛一直闭着不说话……我来到床边看着父亲一脸慈祥，便和他说墓地已经安排好，按照他的要求，在碑上刻上八一五角星和他的生平简介，部队编号等。并把要刻字的简介读给他听，他听了以后突然醒来和我说话，微闭的眼睛突然有了光彩，精神也转过来了，他说我放心了，儿子对我很好，我很幸福。
我知道父亲一直很自豪自己是军人这件事。从小就知道只要说起当兵打仗，他就很高兴，也希望我长大后去当兵，说他的战友是贵州省军区某司令员，又说他的战友是省公安厅的某大领导，都能帮上忙。
后来我高中毕业想当兵这件事，他还和母亲大吵大闹一次。父亲说作为男儿就是应该参军保家卫国，我支持他去部队锻炼，这样才是真正的男子汉。母亲也有她的道理，我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孩子，坚决不让他去参军，现在边境又不太平，万一打起仗来，子弹又不长眼睛，谁敢保证能平安回来不少胳膊少腿，我的娃娃我做主，老大应该留在家里，早点参加工作减轻家庭负担。
为此，我也和母亲吵了一架，为了不让我去报名，她把户口本也藏了起来，我父亲赌气几天不回家。那一年很多同学参军，我非常羡慕，后来自卫反击战全面打响了，有很多同学立功成了战斗英雄，也有一些同学把生命留在了异国他乡，当时记得我们什邡九里埂一个独立团就牺牲了不少人。我被内招进了工厂，成了一名当时很不得了的省级国有企业工作。
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一生就是军人的信仰，无论退役多少年，他都是军人的素质，整理被子四角四菱线条分明，走起路来风生水起，永远都是一身风骨，直到病床上也是只要有劲他绝不躺着。作家黎正明都经常会说，路过桥头看见那个穿军服的大爷，一猜就是你父亲，他的形象永远都是那般精神，这不是几天就能修养出来，和他的情节与心态有关。
父亲醒来后，听到我说要写他打仗的经历，他便和我清醒的讲述了进藏剿匪的路线和经历，于是我用手机录像录音记录了他的一些往事……
他说部队是以旅级为单位，我是零五八五部队后面转为零零六九部队一支队二分队。当过机枪手、侦察兵，多次遇险，两次负伤差点就把命丢在异地他乡了，还好菩萨贡得高，阎王爷那里定好的寿命，差一天都不行……
我们部队是从什邡出发，所有战友都很高兴，至少当兵能吃饱肚子。在成都一起参加了集训，除了部队基础训练还要学习射击、拼刺刀、翻越障碍物以及简单的藏语，三个月后我们出发去了雅安和康定，第一次参加了和土匪的激烈战斗'……
团首长给我们做思想动员工作说:这次我们进藏剿匪，大家要做好思想准备，我们要重走长征路，以前我们红军被国民党部队围追堵截，但我们依然完成二万五千里长征，从这里走向了全国胜利。今天我们又要在这里再次穿越爬雪山过草地，不同的是我们追着敌人打，在运动中把国民党残余敌特组织的反革命武装全部歼灭。值得注意的是土匪是本地人他们熟悉地形地貌，翻山越岭是他们的强项，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所以我们不仅要经历前所未有的困难艰辛，而且要在寻找中消灭敌人，同志们有没有信心！大家异口同声，“有”！激情澎湃，声音响彻天空……
团首长继续说道:我们是共产党的队伍，是毛主席的队伍，从红军长征开始一直走到了天安门城楼，我们胜利了！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彻底打败了蒋家王朝，中国人民胜利了！所以现在还有很多国民党残余敌特和土匪串联起来到处搞破坏，杀害我们的同志，抢劫人民的财产，想颠覆我们，我们能答应吗？大家异口同声“绝不答应！” 首长举起拳头，如一把刺刀插向天空，插进我们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心理，我们要像红军学习，重走长征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彻底粉碎他们的梦想，同志们你们说好不好……！
这是一次很有水平的讲话，特别是我们这些几乎没有进过学堂念书的年轻人，听后像打鸡血似的摸着手中的枪，感觉一种热血正在心底沸腾，是啊！我们人民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怎么能让这些土匪来捣乱，所有战友都很有觉悟，而且特别崇拜我们团首长。他非常有文化，后来我们不仅行军打仗，有时间就在帐篷里开始扫盲，学习了很多知识……
我们部队从成都到雅安再去康定及新都桥，一路翻山越岭，一会儿由东向西，一会儿由北向南，只要接到命令就启程，哪里有土匪就打向哪里，雅江、理塘、芒康、左贡、波密、通麦一带匪患猖獗，我们一路追击，一路清缴，一路等待命令。
因为是高原高寒气候，大家都很辛苦，也有很多战友想去找老百姓弄点吃的，但由于纪律原因，无论多么艰苦都能不随便侵占老百姓利益，注重和藏民搞好关系。所以我们经常因急行军口粮未有带够，被暴风雪困在山中，一天甚至几天没有吃饭、来不及睡觉，有时靠吃树皮树根、吃垫背的羊皮、喝冰冷的雪水充饥。特别翻越4000多米海拔的折多山，雀儿山，很多战士因缺氧倒下了，一觉睡下去牺牲了。
当时又冷又饿，大雪至少有几尺厚，很多人躺在雪地饿昏过去了。有的冻断了四肢，有的眼睛被雪盲了，有些战友抱在一起相互取暖，但无济于事，天太冷了，大家一直在骂这个鬼天气，也有些人哭着叫爹喊娘的，勇敢有时在大自然面前只是一个玩笑……
大雪封山，罐头吃完了，又没有马匹可杀，大家饿得东一个西一个倒在哪里，几乎听不见连长喊话……我也不例外，头昏脑胀一会儿就无知觉了，说来也奇怪，也许是命不该绝，当我突然醒来时发现身边长出来几颗像竹笙一样的嫩芽，也不管它有没有毒扒出来就往嘴里塞，这是人生中最好吃的东西，苦中带甜，非常爽口，现在想起来都很美……就这样我又算捡回来一条命，活着的人继续前行，赶往下一个地方救援。新都桥是我们较大的一场战斗，我们从几个方向调来步兵、骑兵及炮兵，将土匪围住一举歼灭。这次我们部队伤亡了几百人，但消灭了几千土匪。粉碎了二万余土匪想占领县城，赶走我们解放军的阴谋。我是机枪手，第一次打得很过瘾，连长一直夸我勇敢， 是个当兵的料子……
*我们军隶属于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归属西南军区领导，在解放战争立下了汗马功劳，曾多次受到中央军委和毛主席的表彰，特别是50年奉命执行进军西藏的任务以来，组织发起了昌都战役。昌都战役是我军首次在高原进行的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战役实施时间长，作战地区广，作战行动异常艰难。后来，随着昌都战役的胜利，扫除了和平解放西藏的一切障碍，打开了和平解放西藏的大门。1951年5月，在多方努力争取之下，西藏得到和平解放。此时，第18军又按照命令进驻西藏，成为了我军第一支进入西藏的部队。当时，担任第18军军长的是张国华，他是江西永新人，很早就参加了革命，先后经历过红军长征、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在解放战争时期，张国华历任豫皖苏军区司令员、第18军军长，后来在西藏和平解放之后，又担任西藏军区首任司令员。在1955年授军衔的时候，张国华被授予了中将军衔。1972年，张国华在四川成都病逝，享年58岁。
未完待续……
2022.02.22贵沿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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