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雪
白水
元旦将至,一直还没有下雪。曾几次阴云蔽空,但未见一片雪花飘下来。第二天仍是昏黄的太阳,寒冷的北风。这几天又阴天,风小一些。
教室里满是少年男女,一张张鲜活的笑脸,一阵阵欢乐的笑声。有学生从校门口买来贺卡填写,认真又如玩笑,兴奋又带羞涩,教室里多几分温馨的感觉。好啊,写几句话,也是练习文字呢。自己也曾年轻,自作多情,自寻烦恼。
我走进教室的时候,后面的学生还没坐好。每个班都有几个调皮孩子,一般坐在后排,老师上课少受影响,他们也多一点自由。不过,老师还是喜欢他们,都是自己学生,一视同仁。他们虽然不大用功,但更活泼有个性。一个班里几十名学生,老师容易记住学习优秀的,还有就是这些调皮可爱的。
我走到讲台上,后面笑闹声还没有停止,一个学生背对我,兴高采烈,伸手去抓另一个同学手中的贺卡,抢在手里,大声说:“你急什么!”那同学正要再抢回去,抬眼看到我,连忙笑着坐下。得了手的学生高兴地说:“我念给你听,元旦快乐,心想事成……”这个学生叫宁强,平时贪玩的心大。我走过去,他也坐下来,笑着看我。“怎么回事?上课了,还不安静?”我问道。宁强便说,他想送同学贺卡,还没写完,那同学急着看。大家都笑了。我忽然吃一惊,别人都穿着棉衣、羽绒服,宁强穿得单薄,好像外衣里面只有秋衣秋裤的样子。我说:“你不冷啊?”“不冷。”宁强说。“他整天活蹦乱跳,才不觉着呢。”大家说。“上课了,还闹腾!”我说。宁强满脸笑嘻嘻:“老师,我错了。要不我先罚自己,二十个俯卧撑,怎么样?”还没等我回应,他已起身在过道上,一口气做完。大家都笑了。
今天先学课文,再做练习题。宁强把课本放在面前,低着头,眼睛却不住地看向窗外。天阴沉着,越来越暗,教室里的灯光越来越显明亮。“呀、呀……”靠窗的同学忽然弄出点动静来,然后听到有人小声说:“下雪了。”不少同学向窗外看,果然从昏暗的天空中,不时飘下几片雪花来。我稍停一下,让学生适应天气变化。但雪越下越大,学生都向外看,便随他们一齐看雪。有的学生看一会儿,想起来在上课,转头看我,不好意思笑一笑。有的被大雪吸引住了,目不转睛一直看。有的用瞪大的眼睛看看我,表示惊讶:好大的雪!
确实好大的雪!像是天上的厚棉被开了口子,一片片大棉絮飘落下来,在窗前摇曳、旋转、晃荡着。故意和你打招呼似的,眨一下眼睛,舞姿翩翩地不见了。一片一片鹅毛大雪啊,满天空飞舞,密密麻麻,填满天空。窗前一片白色,不远处即天昏地暗,混沌一团,地面上很快变白,纷纷扬扬的大雪把天地连成一体。起风了,雪花不再只是往下飘落,还横冲直撞,仿佛战场上万马奔腾一般。又有一些雪花从下往上飞,让人惊奇不已。眼睛不够使的,脑子也不够用的,我们都被眼前的雪景吸引住了。有的学生张大嘴巴,说不出来。教室里满满的几十名学生,但非常安静,没有一点声音,似乎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有的面面相觑,眼睛瞪更大,嘴巴张更大。
忽然间,有一个声音说:“老师,写篇作文吧!”我一看,是宁强。他无意中脱口而出,把自己吓一跳,又觉得不好意思,咧嘴笑一笑。同学们听了这话,扭头看看他,会心一笑,又去看雪。有的还点点头,好像正有此意。我也微微一笑,没说什么,继续和同学们一起看漫天飞雪。
作文自然是我们没有写,宁强更不会写。但我记得很清楚,面对动心美景,他忘情地想要写一篇作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都无比热爱生命,有感动,就要大声赞颂,要奉献全部真诚。
宁强没有继续升学,但他很努力,现在已是农民企业家,颇有名气,创造价值,造福桑梓。
白水,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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