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久红,祖籍湖北蕲春,出生地新疆阿克苏,居住地山东东营。教书育人三十载,闲暇时舞文摄影。出版过散文随笔集《流年碎影》,文章散见纸媒和公众号,偶有获奖。在泥土里生活,在云端上读诗。

监考曾经是我比较不喜欢做的工作,这里的监考指的是社会考试的监考。不喜欢的原因倒不是工作强度和难度有多么大,而是感觉时间特别难熬,二三个小时的时间,被感觉无限放大到了五六个小时。结果就是,不知考生是否被考得头晕脑胀,我反正是监得腰酸腿疼。
近日,社会考试颇多,人手不够,大家轮流上阵,监考成了必要的工作之一,得以在周末,有机会了解目前我国成人高考现状的凤毛麟角。
学历一步到位的我,对成人高考一无所知,没想到考试群体颇为壮观。我们学校的考场已经排到三百五十,每个考场三十人,加起来就是上万人。参加考试的人,从七零后到零零后,主力军是八零后九零后。从事的职业也是五花八门,考场就是社会的缩影,展现出丰富的浮世绘。
按照规定,考生入场前必须要扫描,从头到脚,从前到后。我拿扫描仪往一个考生耳朵处时,他使劲朝一边躲。我说:别怕,我不打你。于是他乖乖站那里任我扫描。有个女考生,一进来,就轻轻对我说了句话,我没听清,她又说了一遍“我怀孕了,能不能避开肚子?”我这才发现,她穿着防辐射的背心,于是,我温柔地说“放心,我不会打扰宝宝的。”这个小宝宝,估计也就三个月,大概是参加国考的最小考生吧。
随着作弊手段的升级,防作弊的手段日益现代化。除了扫描,每个考场都有屏蔽仪,全场视频监控等。还有郑重提醒:替考入刑,与考试无关的任何东西不能带入。因此,考场秩序很好,一般不会有偷看说话的。考场静悄悄地,为了不犯困,总得找点事情做。观察考生成为不二的选择。
出于职业习惯,不知觉地留意考生的穿戴。个别打扮入时的总能吸引眼球,并根据自己的审美暗暗评分。有个女考生,穿着白色裤子,敞怀穿乳白色羊毛外套,内搭一个乳白色小衫,抬起手臂接受扫描时,露出了肚皮。心想:幸亏我是个女的,要不多尴尬。等开考一段时间后,我再次观察,才发现,她的衣服开口很低,乳沟都若隐若现。此时是暮秋,霜降已过,看着她,我感觉寒气上升。不明白就是来参加个专升本考试,何必穿成这样呢?
有一个男考生,浓眉大眼,穿着黑色的皮夹克,左手无名指戴一个大金戒指,手腕上戴一个香木手串,手里还拿着一个。在答题的时候,右手写字,左手转珠,是不是在祈祷答题顺利呢?还有个零零后,开考后半个小时,就趴在桌子上睡觉,看他的试卷,论述题几乎是空白。这场考的是民法,不由得让我想起,在1998年我参加的全国律师资格考试,那时考了两天半,我整个人快虚脱了。每场两个半小时,感觉时间根本不够用,尤其是民法案例分析,光读案例,把复杂的人物之间的关系搞明白,就头晕了。每场考试感觉都很紧张,真搞不懂现在,大部分考生在开考后一个小时,基本就不做题了,要不睡觉,要不玩手串,要不玩笔……是不是题目太简单?或者题量太少?如果允许提前交卷的话,估计不到两个小时,人都走空了。
对待考试的态度,也是对待生活态度的一个侧面,有一个考生,我印象非常深刻。他把所有的论述题,在草稿纸上很工整地写出来,再誊写到答题卡上,由此可见,这是一个多么严谨认真的人。我做不到这样,因此心生佩服。
监考三场,政治、英语、民法,照理说都不是我的弱项,可是,离开课本太多年了,记忆严重衰退,扪心自问,满分150的卷子,能拿回三分之一的分吗?人的一生,经历大大小小的考试有多少,估计没人记得住。我记得最清楚的有三场考试,1985年的高考、1998年的律师考试、2004年的教育硕士考试。只有高考改变我的命运,别的都是为了提升自己。想想一路走来,很多不易。每当有压力时,做梦总是考试。卷子发下来,都是考自己最不擅长的高等数学,一个题也不会做,几乎要交白卷,急得都要哭了。
幸好,我以后不再需要考试了,偶然监考一下,也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