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第906期
诗经故里文化传媒总第1987期
作家简介
铁裕，云南人。笔名:一荒玄，系《散文悦读》专栏作者，《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等多个平台的特邀作家。96年开始散文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边疆文学》、《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日报》、《鹤壁文艺》、《文苑》、《乌蒙山》、《中国青年报》、《作家驿站》、《作家前线》、《世界作家》、《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凤凰新闻》、《首都文学》、《作家》、《江西作家文坛》、《湖南写作》、《当代作家联盟》、《中国人民诗刊》及各文学公众号发过诗、文二千余篇、首。
中华诗经阁编委
人畜共居的八仙营
铁裕
我的故乡有个神秘而美丽的名字:八仙营。
八仙营到底有多少年的历史了，我无法考证;八仙营到底出现多少风云人物，我不知道;八仙营到底历经了多少沧桑岁月，我也不知道;八仙营遭遇多少苦难，有多少历史事件的发生，我更不知道，也无历史记载。
但是，这个古老的村落，几百年来都是人畜共居。
其实，每一个村落，都是人畜共居。如果一个村落离开了鸡鸭鹅、猫狗兔、牛羊马等家禽、牲畜，那就会显得苍白、空虚;显得无滋、无味;显得毫无生机、色彩。那就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村落，那也同样是一个毫无诗情、画意的村落。
有一次，我独独的坐在沙沟边看着那几间历经数百年沧桑岁月的老板璧房想:
在八仙营，做一头牛、一匹马、一只羊也是不错的;
在八仙营，做一只鸡、一只鹅、一只鸭也很有意思;
在八仙营，做一只兔、一只猫、一头驴也会感到骄傲;
在八仙营，做一棵树、一株草、一朵花也很有诗意。
只要不偷懒、不做错事、不白吃人家的庄稼，不顺手牵羊拿走人家的东西，就不会挨上几鞭，遭到几句喝骂、训斥。在人空里苟且偷生、安于现状，也不失为一种明哲保身的处世之道。
在八仙营，昔日是很落后的。那时，种地靠锄头、犁杖;出门开着11号车，或是坐着老式的牛车，缓缓向前;住的是草棚、瓦房。
随着社会的发展、科学的进步，八仙营逐渐有了拖拉机、农用车，牛马也用不着拼上吃奶的力气耕地耙田拉车了。
只因有了这些现代化的生产工貝，牛马们才有时间跑到野外调调情、撒撒欢，浪漫浪漫，风流风流，也是很有意思的。
因此，人会心怀阴胎、怪胎，有时也会心怀牛胎、马胎、驴胎、羊胎;甚至会心怀猫胎、鼠胎、兔胎、狗胎。只要不心怀鬼胎就行。
想一想这人世间的事，倒也挺有滋味，挺有诗情，挺有画意，甚至挺有禅意的。
但是，那些牛马们，如果没有事做，也是最危险的，不是失业就是下岗，不是被卖掉就是挨刀子。当牛马们被关在黑黝黝的圈里时，也会发出无奈的叹喟:唉，生来就是牛马命，何苦与人争闲气呢？
要是做一条狗呢？狗的命运比牛马也好不到哪里。作为一条狗，你得学会看主人的脸色、揣摩主人的心理，知道主人的喜怒、哀乐;兴趣、爱好;文化程度的高低，为人处世的行为。在主人面前，一定要学会摇尾乞怜，不要趾高气扬;在看主人时，不要狗眼日毛日毛的，要正面看;在跟主人去散步时，一定要在后面，不要日迷胎眼的，跑在主人前面;在嘶咬别人时，一定不要乱咬，不然会被骂:瞎了你的狗眼。
作为一条狗，必须忠心耿耿、别无二心。你除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一一看守院门外，还得小心翼翼做狗。
去溜哒时，不要嘴馋，去偷吃人家的东西，不然会被人训斥:死主子的；
也不要不感到高兴，跟着主人去游山玩水，不然会被人说成是野狗或骂道:这条丧家之犬！
我时常坐在村口冥思:在八仙营做一棵树也是挺不错的。只要长得不太直不太粗，也就不会挨斧的，也免得被砍去做傢俱，做木甄等等。
我记得几十年前，应声虫家的一棵核桃树，兀自但长在沙沟边，许多年不开花不结果。应声虫说:我日它奶奶的，这棵核桃树是公的，留着没用，想把它砍了。马二爷对应声虫说:你这个老色杠，砍了有何用？不如留着乘凉。就这样，这棵公核桃树只因马二爷的一句话，竟然躲过一劫。
而疤花子家有一棵梨树，自个在房背后弯着腰杆，斜着头，悄然的生长着，遇到春天就吐绿开花，到了秋天就让树叶一片片落下，将自己的一生覆盖，这是何等的清虚、自然、淡泊呵！
做一只虫子呢？也是一样的。虽然活不了多久，但也能看到八仙营一年内，或者几个月、几天内各种有趣的事，以无忧无虑、与世无争的生存哲学蹦跳着、飞翔着，或是爬行着享受完自己短暂的一生。
不管是鸡还是狗，是鸭还是鹅；
不管是兔还是猫，是马还是驴；
也不管是是牛还是羊，八仙营外边优美的风景无私的向它们开放，任它们领略、欣赏、吟咏、讴歌。
这些牲畜们、家禽们都在以不同的方式表达着对大自然的热爱，对生命的感悟，对八仙营的留恋。
可是，牲畜、家禽们的命运无法与人相比，虽然它们都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
但谁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忧伤、怨恨；
谁也不会在孤独之时独自痛苦、悲吟；
谁也不想在百无聊奈时去彷徨、惆怅。
它们快快乐乐的活着，都想活出自己的个性、风范，活出一番境界。哪像我们人类，患得患失、斤斤计较、多愁善感、杞人忧天。
这些可爱的牲畜、家禽们成天的跟着人生活在一起，早已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人有时在苦闷、孤独时，会走到牛棚马圈里去，看看它们怎样生活，如何承受寂寞；牛马呢，有时也会因许多事想不开、看不透，也会往家里闯，它们用一种友好，或是渴求的目光看着你，发出深沉的哞叫，那是在向人们请教它们想不开的事，也是对人真诚的问候，或是在吟哦自己的不幸命运。
有时我也这样想:在八仙营，人畜共居几百年了，可是我们并没有找点时间、找点空闲坐下来，认真地促膝相谈，谈谈狗生、马生;谈谈牛命、羊命;谈谈鸡路、鸭路。
有时候，是因为各自的事太忙了；
有时候，又是因为我们总认为自己是人，就高高在上，目空一切；
可更多的时候，因为我们太贪婪、太自私、太嘴馋，动辄就向牛羊、鸡鸭举起了刀子，还要口中念念有词。
牲畜、家禽们也许看出了我们的伪道德、伪善良、伪慈悲，它们也许会嘲笑我们:你们是人吗？你们口是心非呀！
在八仙营，不要以为做一个人就沾沾自喜，或是连连叹气；不要以为做一个人就高高在上，或是卑躬屈膝；不要以为做一个人就无限光荣，或是窝里窝囊。
因为在这个村落里，最不缺乏的就是人。
虽然人人都是人，并非人人都是哲人、智者；
虽然人人都穿着衣衫，并非人人都高贵、出名;
虽然人人都在做人，可做人的标准差异太大了。
但也别忘了那些牲畜、家禽们，说不定有哪一条驴读过的无字天书，并不比我们看过的书少呢；也说不定哪一牛，哪一匹马，哪一只羊比你还有见识、还聪明呢。
你知道那一声声狗吠吗？说不定它在骂你嘲笑你；
你听懂那一声声鸡鸣吗？说不定它是在向你讲你家红杏出墙的风流韵事；
你明白那一声声鸭叫吗？说不定它知道你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在八仙营，说不清谁是智者？
在八仙营，说不清谁是名人？谁是懦夫？
在八仙营，说不清谁是小丑，谁是小人？
在八仙营，也说不清人是牵着牲畜走，还是牲畜牵着人走。
我常常看到这样的场面:
人踏起的灰尘落在牛身上；
牛蹬起的枯草落在羊身上；
马踢起的黄叶落在驴身上。
在八仙营，我们与牲畜、家禽共居了几百年，我们是否告诉它们，外面的世界还是挺大的，除了八仙营外，还有鹿柴冲、葫芦苹；除了昭通城外，还有昆明城、天津城；除了中国外，还有许多国家；除了地球外，还有八大行星；除了太阳系外，还有银河系，总星系，茫茫宇宙无穷大呵！
在八仙营，我们虽然认识了几百年，但也没有和牲畜、家禽们认个辈份，分个大小。牛马们见了人，从来不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从来不喊姑奶奶、姑外婆。人们也只会叫它们牛马畜牲，不会喊它们厂长、经理;喊它们老板、先生;喊它们科长、秘书。
牲畜在人心中，是牛马，只是不知人在它们心中，又会把人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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