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第848期
诗经故里文化传媒总第192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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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铁裕，云南人。笔名:一荒玄，系《散文悦读》专栏作者，《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等多个平台的特邀作家。96年开始散文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边疆文学》、《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日报》、《鹤壁文艺》、《文苑》、《乌蒙山》、《中国青年报》、《作家驿站》、《作家前线》、《世界作家》、《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凤凰新闻》、《首都文学》、《作家》、《江西作家文坛》、《湖南写作》、《当代作家联盟》、《中国人民诗刊》及各文学公众号发过诗、文二千余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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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伤的影子
铁裕
村落里年过90的马二爷就要离开人世了，他的儿孙迅速将这一噩耗传递出去。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顿饭功夫，传遍了整个村落，整个八仙营，整个守望乡。
在地里做活的人们闻讯后，赶紧捆好割倒的稻草，收起放在地上的挑箩，套上牛车，扛着锄头，或是开着手扶拖拉机，纷纷往马二爷家赶来。
马二爷在八仙营算是个人物了，他能言善辩，行善布施，村落里的人很尊敬他。哪家有纠纷，要找他调解;哪家有困难，要找他帮助;哪家讨亲嫁女，要请他看期程。
马二爷僵硬的躺在床上，眼睛不停地转动着，那样子有些凄怨，也有些无奈。
也许，他是想最后看看这间潮湿、黑暗、破旧的黄泥小屋；
也许，他是在回溯90年的沧桑岁月，欣慰与痛苦，凄凉与幸福；
也许，他是在想他走过的坎坷路，淌过的急流河；
也许，他是在向人们作最后的告别和有什么放不下的牵挂;
也许，他是渴求什么，或是在祈祷神灵让他多活一个时辰。是的，马二爷还不想走，他还在等待他最后一个小重孙的到来。
直到他看到了小重孙，那张老脸抽动着，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水，然后安详的闭上眼睛走了。
走得那样安然、平和;
走得那样无牵、无挂;
走得那样快捷、干脆;
走得那样清醒、超然。
狭窄的黑屋里，哭声顿起，村落里已经很久没有婚嫁丧葬的事了。马二爷的孝子贤孙和亲友们在哭过之后，开始为马二爷料理后事。
大妈大嫂们忙着淘米洗菜做饭；老人们忙着为马二爷停尸、诵经；壮汉们忙着找锄头挖掘坟墓；那些臭小子们也忙着来捡葱剥蒜刮姜；小姑娘们在忙着扫地洗碗抹桌劈柴。
人们都在为马二爷的丧事忙碌着，都想沾点仙气，活到这把年纪，然后平安回归。
而村落呢，仿佛很寂寞、孤独，很羸弱、空虚。好像因一个老人逝去了，而显示烦操、不安。
人们很自然的扯到了死，谈到了人生，讲到了这充满苦难的纷攘人世。有人叹息，有人无奈，有人闷不吭声，有人不以为然。老人们总是以自己活了七十、八十为自豪，以自己吃的盐过的桥都比年轻人吃的饭走的路还多，早已看透了这滚滚红尘，正在教化、点拔后生们哩。
这时， 人们扶着一个老妇人走来了，慢慢的坐在一把陈旧、破损的竹椅上。她就是马二爷88岁的老伴马奶奶。马奶奶双眼半睁半闭，嘴半张半合，但却不说一句话。那眼睛有些空洞、浑浊，也有些深不可测。
这世界，这人生，在她眼里到底是咋回事？
是浑浑沌沌、恍恍惚惚，模模糊糊不清的一片？
是风风雨雨、坎坎坷坷，迷迷茫茫的一段坎坷旅程？
是苦难、辛酸;是悲哀、痛苦;是忧伤、凄苦;是这一切的一切的混和物？
我独自坐在角落里，胡乱的猜想着。
马奶奶看着停在地上随伴随她走过70年风雨人生的老伴，又抬头看看广袤无垠的天宇。然后，再也没有啥表情了。据旁边扶着她的两个大嫂说，马奶奶已经三天三夜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吃一粒米喝一口汤了。她的脸极像窗子上撕破揉皱的黄纸，也象黄泥小屋龟裂、苍老的模样。
马奶奶那恍惚、深邃，或者是漠然、无奈的神色，不知寓意着什么，又缺少了什么？但在我看来，马奶奶那枯瘦、矮小的身躯就像一个忧伤的影子。
人们将马二爷抬起，往坟山走去，后面紧跟着的就是马奶奶。她仍然不说一句话，只是流着泪水。太阳高高的照射着，将那道忧伤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的。马奶奶越是沉默，越是让人感到一种深蕴在那苍老的心灵中无尽的凄凉。
送葬的队伍缓缓地走着，忽然，天空闪电劈雳、雷声大作，天空乌云密布，风声呼啸。
这时，不知是谁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很像呼呼吹刮着的山风，充满着一种哀怨和幽玄。雨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谁也听不清哪是哭声？哪是风声？谁也看不清哪是雨水哪是泪水？
坟墓被人们垒起来了。马奶奶用瘦小的身躯紧挨着坟墓，在风雨中瑟瑟颤栗着。那是一道破碎、忧伤影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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