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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冈“窃书”记
肖殿群
人生之路虽有曲折，但我的人生实在是前后不协调、不搭配－－小叟可能一生都走偏了！
高中毕业那年是恢复高考的第二年……小叟一个师范院校毕业生，老老实实教书育人也就罢了，竟然还先后两次从军去了；后来军龄20多年第二次转了业，在地方老老实实上班也就算了，却不知是在哪年哪月在哪里被什么东西撞出了一道闪烁的脑电波，竟然又发酵了一种写“梅山英雄”系列小说的痴心妄想，多么不合时宜啊－－哎哟现在根本就没人看书了！
太爱折腾了！小叟似乎在军地两界都闯了南墙了，于是又回头重操旧业，干起了山径文学社的“老副业”来，还在湖南省武冈市沦落到做了“窃书人”的地步。唉！虽然鲁迅先生说“窃书不算偷”，但如今提起这事来，小叟还是觉得好丑的！
事情是这样的：
2017年春节开始，小叟偶翻旧时修志资料和写作文稿，一时兴起，遂利用业余时间试改和续写30多年前自己20多岁时写的一篇历史小说。谁知一发不可收拾，后来竟写成了长篇《先河》。其时啊，小叟将半边书桌僻置于零乱逼仄的阳台上，便不知春有花开千里，夏有莲举百媚，秋有月殇一轮……
2017年5月24日，小叟下县市检查工作，被安排住在武冈大酒店一个单间里。晚上就寝时发现床头柜上放有一本书《走读武冈》，是由武冈政协编写的具有当地特色的历史资料。小叟漫不经心翻而阅之，谁知如饥中遇食、渴中得泉，我两眼放光，内心狂喜，全然不知当时夜已深、后来东方又泛鱼肚白！
（在酒店拍下的武冈卤菜）
原来那时小叟正将《先河》写到紧要处。《先河》描写的是明朝弘治年间今湖南武冈爆发李再万苗民大起义，朝廷灭岷王、平苗叛，废除千百年来的土司制度，设置城步县，开了中国“改土归流”先河的故事。
五百年前，今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县域属武冈州直辖。准确而多彩地描写武冈珉王、武冈知州和当时当地的风土民情是《先河》的重头戏；而《走读武冈》一书关于武冈的历史资料实在是小叟的至爱－－小叟写作太需要这些资料了！因此小叟如饥似渴，彻夜查阅。但内容太多，实在是看不完、记不住哇，怎么办？
白天还要工作呢，而且我只在武冈住一晚。没有时间没有机会去弄书了；人家放书在客房只是为了招揽生意推介武冈，说好只限客人在房阅读，并不将书送人的……也是太中意这些资料了，急切中小叟“贼心”顿起，竟然决定临走时要将自己最需要的那几张书页撕下来带走－－反正这种书一般没人看的，就是撕掉几页也很难被发觉……
将那几张书页折叠做好记号后，小叟躺到床上准备短暂一眯，谁知却再也睡不着了－－原来做坏事还可以激发出一种莫名其妙的亢奋……想小叟官不大好歹也曾肩扛两杠三星，现在却要偷鸡摸狗真的是落地凤凰不如鸡？这本书没有定价、没有书号，显然不是公开发行的，有钱都没地方买；如果书被我撕了几页，万一被客房服务员或者后来的客人发了现……
心里斗争了很久，但一直没有真正的撕书行动。直到最后也没有动手，只是匆匆忙忙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就意休休地离开了武冈。
（在酒店拍下的武冈米花）
2018年1月3日，小叟再去武冈出差，又住武冈大酒店，在房间又发现一本《走读武冈》。那时，《先河》已经写完并改完第5稿了，小叟正在酝酿新作《搏命梅山女》。新书以1945年抗日战争最后一役“湘西会战”为背景，讲述一群受尽欺凌、家破人亡的梅山女人怀恨而聚，很快成为一支让日军闻风丧胆的“梅女搏命队”……
在抗日战争的最后一役“湘西会战”中，原湖南武冈境内的梅山地区是主战场（今湘西南的雪峰山脉古称大梅山）；黄埔军校第二分校在武冈历经抗战始末，抗日战争在湘进行的七次战役中，中国军队的一线带兵人几乎都是武冈军校的毕业生；实战中，中国军民用糯米稀粥浇铸砂石麻袋堵住日军“人肉炸弹”轰开的城墙缺口，据说使武冈成了抗战中“唯一一个日军攻而不下的中国县城”……
于是，武冈又成为《搏命梅山女》一书的重头戏－－这次不能再放过了！“窃书不算偷”的理论害我不浅，这回小叟的“贼胆”也大了起来，想干脆将整本书都窃……不，都“借”回去算了。这样可以不慌不忙地好好阅读，好好借鉴，好好写作。心里还理直气壮地自我辩护道：虽然我也是写武冈的历史武冈的故事，虽然窃书不算偷，但小叟“借”书并不是“老虫（老虎）借猪”，是会还回来的；小叟今后找机会将书退还酒店就是了！
此念一起，胆子一壮，人便豪气了许多，手脚也更加灵泛了。离开武冈大酒店之前，小叟亲自以娴熟无比的顺手牵羊之动作将书“顺”进了自己的公文包，提起包就窜出了房门，再以“贼的目光”左右瞄瞄，见走廊两边都没有人，遂仄身而出，企图溜之大吉也！
偏偏在电梯口碰到一个女服务员。她礼貌地朝我笑笑，却笑得小叟突然心虚起来－－服务员今天的微笑怎么那么怪异那么难猜？那目光看上去训练有素蛮热情蛮温柔但似乎又蛮警惕的－－难道她已经洞悉了小叟的窃书壮举？
我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便忐忑不安地一头钻进电梯里，急忙按下了按钮－－只感觉电梯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地就到了一楼……
（喏，就是这本书）
再后来，小叟的两个长篇《先河》和《搏命梅山女》都写完了，这本《走读武冈》起到了很好的参考作用。然而，小叟又不时想起当时窃书……不，想起当时借书时酒店可能出现的情景：如果服务员发现那本书被人窃走了，那会是如何呢？她一定哭笑不得大骂那个绝灭烟火剁脑壳死的偷书“贼牯子”下手狠毒没有良心！
住了人家的豪华客房、吃了人家的特色美食、还窃了人家的书，小叟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有时觉着“浪子回头金不换”，想尽早将这本书退回去算了，图个安心。
不久，机会终于来了－－陪省里的工作组下县检查。于是小叟“假公济私”特意安排在武冈大酒店住宿……那一夜，小叟“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借”来的那本《走读武冈》轻轻地放进客房小桌的抽屉里，天一亮我就脚踩西瓜皮打起飞脚一溜烟闪了人……
（长篇历史小说《先河》。肖殿群著）
这件“丑事”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也哭笑不得。敢情自誉形象伟岸的梅山小叟也有阴暗的一面：从小到老就没少干这种“坏事”－－少年时就曾偷过乡邻的瓜果、青年时被诬偷了女子的心、中年时也曾虚度偷时光、如今晚节不保竟然又偷书了……
唉！原来小叟的灵魂深处一直隐藏着一种“惯盗”的潜质啊？哎哟我呸！
尾声－还是古人说得好，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小叟想啊，儿时偷盗桃木李果也好，现在老来窃书也罢，终究不是个好路子，说出去真的是很丑的。于是小叟又想起那首老歌来－－
陈百潭－《浪子的心声》（闽南语）
浪子的心情亲像天顶闪炽的流星，浪子的运命亲像鼎底蚂蚁的心理。我吗是了解生命的意义，我吗是了解七投无了时。我吗是想要好好来过日子，我吗是想要重新来做起。谁人会了解谁人来安慰，我心内的稀微……
延伸阅读－
点击文字－《搏命梅山女》肖殿群
作者简介：肖殿群，男，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人，苗族。读过大学中文系，修过志书，做过机关职员；曾两度从教，两次入伍，两番转业，两试经商；从军20余年，从政近20年。
（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