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州新闻客户端记者 卢珍珍 文/摄
张伯舜,温岭泽国人,生于1936年,2005年10月去世,斋名松涛阁主,号天台山伯、雁荡山伯。他从小酷爱书画,教书育人40多年,生前为中国书法家协会浙江分会会员、温岭市政协委员、民盟浙江省华夏书画学会会员,曾任温岭市书法家协会顾问等职。
今年是张伯舜先生诞生85周年,温岭书画院举办了“教泽流芳——张伯舜书画遗作展”。每个前来观展的人口中,都有各自认识的“张伯舜”,他是米缸画家,是好好先生,是墨缘结千里的书画爱好者。
一场展,一群人,同在讲述一个人的故事。
米缸画家
张伯舜祖父辈,曾是当地的富裕人家,但到他父亲一辈,家道衰落。初中只读了半年,便辍学在家的张伯舜,却独爱书画。
“每当牵牛割草回来后,他就排出时间练习书画,生怕耽误农事,就以焚烧两柱清香记时。盛夏酷暑时,他找来两只旧酒坛,将双脚伸进去避开蚊子叮咬;下雪天,他最高兴,可以不下地干活了。在家整天都可以用心作画写字,有时手指冻得发紫,他就抓一把积雪放在手中磨擦发热取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台州市收藏家协会会长徐卫华曾回忆,春夏秋冬,只要能创作,在张伯舜眼里,都是好时节。
“一段时间,父亲一直生活在三四平方米画室兼卧室里,说自己是‘米缸画家’。”张伯舜的儿子张聆听说,夏天蚊虫多,为了专心练习,父亲就把脚伸进米缸防蚊虫叮咬。
痴迷书画的张伯舜,一开始对着《芥子园画谱》临摹自学,后来写信向书画界大师们求教,心动的时候,甚至登门拜访。
因虚心求教,张伯舜广结墨缘,他与诸多艺术界名人,都有书画往来。
1970年,经人介绍,张伯舜见到著名画家丰子恺。处于非常时期的丰子恺看了他的画作后,十分感慨。当得知他的老师盛配是鲁迅的学生时,当即写了一幅鲁迅的诗句相赠。
当代书坛泰斗沙孟海先生与他交往了近30年,张伯舜经常在寒暑假上门求教。沙老说:”你干农活的同时,能长期坚持画画写字,很了不起!”
著名历史学家、复旦大学教授周谷城看了他的书画作品后,写道:伯舜同志,字很好、画很好,家里人看了都说很好,敬佩敬佩!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到杭州、上海、北京拜访大师,交通十分不便,从泽国到杭州坐长途车就需要一天时间,路费就更可观。“艺术创作开销大,我母亲经常拿养猪攒下来的钱,供他花费。”张聆听说。生计窘迫的时候,张伯舜不得不在家乡的街头设摊刻章画像,为剧团绘制布景,用来养家、研习书画。
“在一般人看来,这很苦,可是我自己觉得快乐,只要坐到画桌前,我就很快乐”。张伯舜曾这样说。
师法自然
看张伯舜的画,容易亲近自然。
张伯舜游过名山大川,近的如雁荡山、天台山,远的有黄山、九华山、石林等。足迹所到之处,最终都成了他笔下的灵感。五十余载痴心于翰墨丹青,张伯舜光写生作品就有3000余件,一生创作书画作品更是数以千计。
每驻足观赏张伯舜的作品,都能游历画中。“他悟出墨有浓淡枯湿、笔有轻重徐疾、线条曲折连锦、厚重朴拙,有强烈的节奏,体现着诗歌的韵味。”徐卫华这样说。
“潇洒云林笔,纵横海岳书。”著名书法家葛介屏如此评价伯舜先生。
张伯舜的国画受吴俊、黄质影响,笔墨厚重,浑朴苍茫,造型雄奇,气势磅礴,画家王伯敏赞其作品流水行云,体韵遒举。他的书法,从二王入手,潜习深研南帖北碑,线条浑厚遒劲,气韵畅达自然,小楷萧散简远,别具一格,著名书家沈延毅认为他的书法极有根底,楷法似魏晋人笔意。
温岭画家王镛斌,看完张伯舜的书画后说:“张先生画风沉稳,富时代感,水、色、墨融合自然。”
站在一幅《听泉》前,中国美术学院硕士、学生叶学才,看到了老师晚年技法的变化,“后期画画张老师心都放开了,天人合一的融合。你看到的山水,不一定是真实中的山水,是张老师内心的山水。”
一生艺事在家山。值得一提的是,张伯舜笔下,画出了秀美的家乡,如《长屿梅花洞》《石塘渔村》《水乡泽国》。尤其是泽国小镇的水乡特色,那里的一河一水一桥,质朴生动。“其独到的笔墨讲述‘大美温岭’的故事,体现他对家乡山水人情的挚爱,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和观赏价值。”温岭市政协党组书记、主席黄海斌说。
好好先生
“我首先是教书匠,后来才是画者,我一生最大的追求,就是让更多的乡村孩子也能走进艺术的殿堂。”半生追求艺术,半生躬耕讲坛,张伯舜当了40多年的美术老师,教授过2万多名学生,首开台州职高美术教育先河。
可亲近、很和蔼,这是很多学生对老师张伯舜的印象。
在首都师范大学教授、学生陶东风记忆里,张老师性格温厚,为人诚实、平和、低调,说话办事不紧不慢从容而有定力,见到人总是笑眯眯的,绝没有艺术家的那种自负傲慢乃至狂妄。
“文如其人,字亦如其人,他的作品也像他这个人一样,平实温和静穆,线条简洁有力,有空灵纯净的意境。”陶东风说。
“他一个老师工资本来就少,钱都用来画画了,家里经济是很紧张的。不过,我在泽国当牙医时,每次去拜访,他都很客气,一定留我吃饭。”他的学生冯如康说,不间断地走访,让他们总是保持着亦师亦友的关系。
得知张伯舜的遗作展要举办,王镛斌在朋友圈发了这么一段文字,“好好先生张老师桃李满温岭,尤其是凡50岁出头,泽中毕业的书画爱好者及颇有成就的书画家,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不说我是张伯舜老师的学生的。从而可见张老师的好,好为育人无数,好为栽培后秀教泽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