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文学：《那些往事不能忘记》作家贺宝璇-中华诗经阁小说部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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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7-16 09:04:47 18936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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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第548期

诗经故里文化传媒总第162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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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贺宝璇，女，山东牟平人，大学文化，中共党员。先后担任播音员、教师，入警后任机要秘书、办公室副主任等职。系北京世纪百家国际文化发展中心学会会员，全国散文作家协会会员，烟台市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几十年笔耕不辍，其散文和新闻作品在《人民公安报》《大众日报》《支部生活》《山东法制报》《齐鲁晚报》《烟台日报》《烟台晚报》《老干部之家》等报刊发表3600余篇。先后在全国散文比赛12次获得一等奖。2010年，在中华散文网举办的荣耀2010年全国文艺创作”活动中，荣获“荣耀中国2010年全国文艺创作年度人物”奖。2018年出版了散文集《石榴花开红似火》。

现任中华诗经阁小说部部长

那些往事不能忘记

文/贺宝璇

从我记事起，妈妈教我唱的第一首歌是《我的家在东北的松花江上》，我的家在东北的松花江上，那里有……每当唱到这里的时候，妈妈总是眼含热泪地告诉我：“咱们的家原来在大连，由于日本鬼子烧了咱们家的四合院，我和你父亲不得不把你二哥从大连带到烟台市，你的大哥则被日本鬼子杀害了……

(一)牟平沦陷——人民遭殃

上小学三年级时，我到邻居马爷爷家给他送饺子（他儿子叫祖母干妈，儿子在外当兵，有好吃的，祖母总要我给他送去），临走时，我发现邻居马爷爷的大拇指没有了。他告诉我：那年日本鬼子到村里抓人去水道修炮楼，他为了不被日本鬼子抓去，竟用刀砍掉了自己的大拇指。他对我说：“我宁肯死也不给日本鬼子卖命啊！”

日本鬼子占领了东三省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铁蹄踏到了烟台市牟平县的各个乡镇。

1938年2月1日凌晨5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牟平圆珠泰绸缎庄副经理（现牟平工商大街商业公司处）的李仁平惊醒，李仁平蹒跚着刚一开门，一把亮晃晃的刺刀刺向了李仁平的胸膛，刹那间鲜血染红了门前的地面。日本鬼子杀人的借口是“开门太晚”。还没等李仁平喊出声来，就咽气了。每当谈到日本鬼子的罪行，原文化办事处顺正里村大队党支部书记李国玉总是义愤填膺，因为被杀死的老人是他的亲爷爷啊！短短一个小时，10人被枪杀，数十人被打伤、烧伤，烧毁民房共300间。

我父亲痛失长子的悲伤还没过，日本鬼子又在我们的家乡耍淫威，日本鬼子还把商会会长李文监和一百多经商人集中在一起，逼他们跪下，要他们供出谁是八路，当他们没问出结果时，将商会长和老百姓全拉到西南营要枪决。

一场大屠杀就要开始了，日本鬼子从人群中挑出十多名百姓，抓掉帽子，剥掉衣服，用蘸水的皮鞭轮番抽打。被打者背部皮开肉绽，死去活来，牟平西门里有个开伙食铺的姜士坤，当场被打得昏晕在地。还有几个外地口音的青壮年，日本鬼子硬说他们是“八路”，当场活活打死。

当日本鬼子飞机在低空盘旋扫射时，有些靠城近的商家百姓，跑进城墙侧下的防空洞里躲藏。进城日本鬼子在搜寻中发现防空洞里有人，就逐个摧毁、惨杀；先用机枪扫射，再用手榴弹或毒气弹投掷，使躲在防空洞里的人无一生存。仅在东门北侧一防空洞内，就横卧了13具尸体。有的防空洞经手榴弹反复爆炸而塌陷，死难者被炸得血肉模糊，难以辨认。

此外，日本鬼子还不断用飞机对牟平城区百姓进行狂轰滥炸，1938年1月30日大集，日本鬼子一飞机突然窜到牟平城上空，在柳林集市区扔下一颗炸弹，当场炸死6人，炸伤20余人。日本鬼子还纵火大烧牟平城的第三天，在玉河夼扔下一颗炸弹，炸死百姓4人，炸毁房子24间，炸死大牲畜3头，据不完全统计，日本鬼子曾在南关投弹2枚，在东门里南马路投弹1枚，在西北巷投弹2枚，在旧草市投弹2枚，日本鬼子对牟平城区所投的几十枚炸弹，除当场炸死炸伤无辜百姓外，还由于受严重的惊吓，使数百人致病致残，其中贵家疃村被烧毁住房30余户，计130件，刘同仁、杜慈玉等5人被枪杀，坝疃村被烧毁住房16户60余间，王文举等3人被杀害。

多亏恤养院的传教士和负责人王心斋、贺俊生到西南营，担保他们没包庇八路，才救出了这一百多条命。接下来，日军又委派汉奸王茂训充当伪县长，牟平各界人士迅速组成了一支近百人的地方自卫队。据档案记载：日军侵占牟平期间共有1745名平民伤亡，烧、拆毁民房12015间，毁掠粮食4983340斤，抢夺钱款179347242元（指海币），其他各种损失难以数计，心在流血，火在怒烧，70年前的那场日本的侵华战争给中国人民的空前浩劫，又岂止在南京市上演？

更可气的是一位随父亲从日本来中国经商的妇女也和我母亲一样，失去了自己的儿子，那年她的儿子和吉钢哥哥一样去海滩玩，同样被拳打脚踢，同样当场死亡。当她撕扯着头发，脱掉了和服，准备自杀时，被家人救活，她曾经发过誓：“从今天开始，我的国家只有一个——中国”。一位老船员气愤地说：“日本人狠啊，连自己国家人的儿子也被杀死。”

鬼子的残爆激发了人们抗战的激情，1937年11月理琪同志担任中共胶东特委书记，同年在天福山领导了农民起义，成立了山东人民抗日救国军第三军。1938年1月15日，又领导了威海起义，成立了胶东军政委员会和三军司令部，任军政委主席和三军司令员。

（二）雷神庙战役——理琪同志牺牲

1938年2月12日黄昏，雷神庙战斗之前，理琪领导的队伍首先攻克了牟平城。这天早晨，薄雾弥漫，敌人看不见我们攻城的队伍，攻城的战斗进行得比较顺利，牟平城距烟台60里路，烟台的日本鬼子一时增援不上来，理琪领导的队伍又做好了内线工作。“三军”战士的抗日情绪正旺。不到一个钟头，攻城战斗便胜利结束了，将日本侵略者刚建立起来的汉奸政权摧毁了，活捉了伪县长宋健吾和伪公安局长王紫岩等头目，共俘虏100余人，并释放了监狱的革命者、群众。满城贴着山东人民抗日救国军第三军的标语，那些挂了几天的五色旗被群众愤怒地扯下来踩在脚下。

上午10点左右，攻城的队伍陆续来到城南2里的雷神庙休息，庙附近村庄的老百姓给领导和战士们送来了饭，多数是过年的饽饽干片，“三军”的领导同志在庙的南侧厅讨论下一步的计划。不幸被从烟台赶来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包围。战斗开始了，理琪当机立断，指挥战友们迅速分散到各处，组织交叉火力，固守庙舍，封锁庙门，在窗及屋顶，打击敌人。

雷神庙是四合院。有正殿、东西两厢和南倒厅，四周是砖石围墙，大门朝南，西北角有便门，建筑面积与院子面积各约500平方米，庙外东西南都是开阔地。

“嗡…嗡…”日军的飞机来了，盘旋在牟平城上空，不久，又飞到雷神庙顶空，敌机飞得很低，理琪和战士们隐蔽在屋里，观察敌机的动向，不多时，敌机飞走了，半个小时后，敌机又飞回来，在雷神庙上空兜圈子，大约15分钟后，敌机向烟台方向飞去，这一次敌机飞走后，有些干部、战士们带着胜利品押着俘虏向外撤退，庙里只剩下领导干部和部分战士共20余人，领导干部又回到屋里开会。

这时，姜克同志换放哨的战士吃饭，在门口站岗，大约下午一时左右，敌机第三次飞来，主要窥察雷神庙，盘旋不去，突然姜克发现庙的东南角转过来3个穿蓝呢子军装、头戴钢盔的矮个子海军士兵，服装很新，缀着红色胸领符号。他看不象中国人，便转身向院内高喊：“鬼子来了！”接着庙外敌人的枪声响了，“叽里呱啦”的日本话也听得很清楚了。

庙内的干部战士立即行动起来。理琪同志首先冲出南侧厅指挥战斗，在院内高喊：“同志们，坚守阵地，狠狠打击敌人！”宋澄政委登上西南角院墙观察敌情。林一山同志到了东厢，北大殿有昆嵛山红军战士游击队老战士李启明等同志，西厢房是地下党员、一大队工作人员宋干卿和红军游击队的“大老黑”等同志。他们先后开枪打死了五、六个鬼子，理琪同志告诉大家：“坚守阵地，沉着地打击敌人……”他告诉大家：“要流尽最后一滴血！节省子弹！……” 战斗中，理琪同志冒着枪林弹雨，用院里的石碑和雨搭子做掩护，来往指挥，不幸在三清殿前负伤，腹部中弹，肠子都流出来了，终因伤势太重光荣牺牲，年仅30岁。这次战斗，他在胶东抗战史上首先写下了光辉的名字。那石碑和雨搭子留下了个个鬼子打来的子弹坑，

敌人从正面进攻受挫后，不敢贸然进攻，在远处胡乱地朝着门窗射击。

忽然，西厢屋顶向院内打来冷枪，原来是敌人爬上房顶，俯卧在屋脊后射击，当时田野和陈光荣同志分守在窗口两侧，负责封锁院西北岗便门及一段院墙。他们受到西厢房屋屋脊北端敌人火力的威胁，不时地射来冷枪。

这时姜克同志跑进西厢，见宋干卿和“大老黑”在那里坚持战斗，宋干卿同志把匣子枪摆放在方凳上，注视着庙的大门进口，忽然屋顶上发出“刷啦刷啦”的响声，是敌人在翻屋瓦，“大老黑”早已把枪口对准那里，只听“叭”的一声，“刷拉”声没有了，鬼子滚落下去了。这时，东厢屋顶又伸进几把明晃晃的刺刀，同样被“大老黑”干掉了。

林一山同志负伤了，宋澄政委也负伤了，三位女同志在照顾伤病员。由于领导干部身先士卒，带头英勇杀敌，大大鼓舞了战士们的斗志，昆嵛山红军游击队的勇士们，个个是神枪手，以自己的战斗经验和射击技术带领新战士英勇地打击敌人。整个雷神庙院内形成了火力交叉网，敌人始终未能进入院内。

敌人的飞机虽然在雷神庙上空不停地盘旋吼叫，但是没有投弹，也没有射击。这次战斗敌人没有打炮，也没有扔手榴弹，“大老黑”虽然身负重伤，但是，仍然要姜克同志给他压子弹，他负责射击，他决心把住庙院的大门不让敌人冲进来。

这时，大队长孙端夫、副大队长司绍基在南侧厅指挥，宋澄政委不断鼓励大家：“同志们，要瞄准了打，要节省子弹，坚持到天黑就是胜利！”突然轰隆一声，南倒厅的屋顶烧塌了，形成了一道火墙，阻挡着鬼子不能从那里冲进来。

天终于黑下来了，这时，从东北方向传来枪声，敌人恐慌了，日本鬼子听到枪声，开始撤离，他们怕里外夹击，不敢恋战撤退了。

雷神庙战役，理琪同志领导着20多个人的一支队伍，激战了八个小时，打退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日本鬼子海军陆战队100多人的进攻，毙伤日本鬼子50余名，最后狼狈逃到烟台。从解放牟平城战斗到雷神庙的战斗，烧毁敌汽车五辆，打落敌机一架，击毙敌人53名，这是胶东抗战史上首次重大的胜利，雷神庙战役打响了胶东抗战的第一枪，自此，燃烧起了胶东的抗日烽火，抗日的烽火熊熊燃遍了整个胶东！

（三）房子被烧——全家人无家可归

13日晚上9点，日本鬼子在雷神庙吃了败仗，又听到庙外东南方向又连续传来枪声，认为咱们的援兵来了，日本鬼子不得不将队伍从雷神庙往西撤，路过我家贺家庄村，竟气急败坏地点着了几家的房子，顿时，贺家庄村硝烟四起，别人家有男劳力，一会儿扑灭了，但是我家祖父、父亲、母亲都在旅顺口，家里只有祖母和大姑、小姑，没人救火，西北风越刮越猛，我家房子的火势也越来越大，四合院的12间房子加上三间厢房刹那间大火汹汹，浓烟翻滚，大火烧光了家里储存的粮食，烧光了十多年来祖父、父亲挣来的所有积蓄，也烧光了家人的衣物、日用品，一家人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再一无所有。等邻居家救完自家的火再来帮我们家救火时，四合院只剩断壁残垣、只有厢房的一堵没有倒塌，剩下的墙壁全部倒塌，没有人高。祖母守着灰烬哭得死去活来，父亲想明年办自己绸缎庄的希望已成了泡影，现在别说办绸缎庄，连吃的粮食也烧得一干二净。日本鬼子烧房子前我家里生活可以，给理琪和战士们送的饭的馍馍干，也有一些是祖母从我家里拿出去的，难道有人告密？因为我家住在村最西头，雷神庙在村东面，按理烧房子应该从东面最近，怎么能从我们西面几户人家烧呢？这个问题至今也是一个迷。

家没了，祖父、父亲不得不从旅顺口回老家贺家庄村，找人帮忙自己做小工，借钱在废墟上重建家园，但是，落下的饥荒压得全家人喘不过气来。从此，祖父、父亲只得靠给人写对联、写信打点短工挣钱糊口，而祖母和母亲只得靠给人洗衣服挣点钱维持一家人的生活。第二年春天，祖母、母亲除了打短工外，到山上挖野菜做菜丸子给家人充饥，荠菜、雀雀脑、勃勃丁……在野菜上加一点豆面做成丸子成了一家人饭桌上的好饭。祖父母、父母亲饱尝了日本鬼子烧杀抢掠带来的灾难，从内心憎恨日本帝国主义。

从此，祖母象换了个人似的，她除了操持家务以外，村里组织识字班，组织唱抗日的歌曲，祖母和母亲总是跑在最前面，直到我五、六岁记事起，祖母教我唱的第一首歌是抗日歌曲《我拿起手榴弹》，“我拿起手榴弹，我瞪大两只眼，保卫家乡的民兵个个是好汉……。”如果说这是爱国的表现，那么这是由于日本鬼子的残暴激发出的抗日热情，祖母、母亲也知道爱国，也知道必须保卫家乡，否则，国则不国，家则不家，国家衰亡了，哪里还有自己的国家呢？我们家还有个规矩，每年“九·一八”我们家五世同堂的15口人不食烟火，先是祖父、祖母、父亲、母亲以及我们姊妹几个在“九·一八” 这天不吃饭，后来，侄子、侄女看大人不吃饭，他们也什么都不吃。可见，祖父母、父母亲对日本鬼子是多么憎恨。

1945年8月15日日本鬼子投降了，我们全家高兴极了，巧的是这一天我二哥出世了，祖父、父亲很高兴，父亲为了庆祝日本鬼子投降了从我国滚回老家，特地给二哥取小名“永庆”，也就是说每年这一天要永远庆祝日本鬼子投降。

我们姊妹几个长大了，该上学了，父亲总会指着老宅向我们进行教育，讲盖房子的不易，讲日本鬼子的残暴，教育我们要热爱党、干好工作。父亲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那年老宅房子被烧，我才二十多岁就得挑起家庭重担，现在生活好了，不能忘记过去的苦啊，不能讲吃、讲穿……。”

每逢我和姐姐、妹妹、侄子、侄女上学或升学时，祖父母、父母亲都要叮嘱我们：“不忘国耻家仇，好好学习，报效祖国”。“不忘家仇国耻”六个大字被父亲用毛笔字写好，装在相框里几十年了，它一直激励我们后辈在各自的岗位上扎实工作，克服困难，永往直前。

特别是祖母在80多岁以后，对我们教育得更严，我们姊妹几个都出嫁了，我姐姐也在部队上当报务员了，祖母高兴地对我说：“你公爹是部队干部，你妹夫也是师职干部，你外甥又是博士后毕业，这下子可好了，如果日本鬼子再敢来，要你姐拍电报给你公爹和你妹夫带队伍打他们，你外甥博士后会设计，要他设计出好枪来，日本鬼子敢来，咱们家这些当兵的、博士后、研究生也能消灭他们几十个……”。这话说得虽然有点离谱，但是，可见老太太报仇之心多强烈啊！

祖母对日本鬼子深恶痛绝，她86岁那年身体不太好，特地叮嘱哥哥要把她不埋在老莹上，就埋在雷神庙西山的山岗上，她要日出看雷神庙，日落也看雷神庙，她说：“这些烈士的血不能白流。”祖父母和父母亲去世后，按照他们的遗愿，将他们葬在离雷神庙二里的西山岗上。祖父母和父母亲的爱国之心是千千万万爱国人士的代表。

烟台市公安局

贺宝璇

186600837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