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第471期
诗经故里文化传媒总第155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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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杨慧月，出生于1963年，从事教育事业35年。是一名语文教师及美术教师。喜欢读书，写写画画。全国小学语文老师作文大赛（（我爱家乡的桔子））获国家级一等奖。辅导孩子作业多次获国家级、省级、县级奖。退休后学着写诗填词，在多家诗词歌赋群体加入。毕业于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专科）爱好广泛，唱歌、跳舞、旗袍走秀、散步、打牌。活泼开朗，乐善好施、尊老爱幼、广结善缘。
我和弟弟险峰
文/杨慧月
1969年7月的一个晴朗的早晨，妈妈强忍着一阵阵腰酸肚痛，做完了早餐，当一家老小吃饭的时候，妈妈要生产孩子啦！爸爸很快步行去找接生婆，妈妈在极度痛苦中，在生死边缘，好不容易生下了弟弟险峰。全家上下万分高兴，因为爸爸妈妈，已经有一儿三女了 ，有了险峰就多了个儿子。
那年月生活艰难，在我的记忆里，亲戚朋友只送10几个鸡蛋或几个鸡蛋。提着一个长方形的提篮，内面装着几把干面。农村叫送生儿礼，我出于好奇，总是看着奶奶捡起那些蛋和面。奶奶边说边捡，10个蛋收5个，六捆面收三捆。还得煮一碗面两个鸡蛋，客人吃，奶奶说："这是礼信"人家看得重才来送礼的。
妈妈根本没有休息，总是系着头巾，仍然洗衣做饭。有时候还哼上两声，6岁的我，知道那是妈妈难受。人家送的蛋面，每天晚上成了一家八口的美食。妈妈也只是吃一小碗，日复一日，好不容易挨到了满月。妈妈得去干活。带弟弟的任务就落到6岁我的头上，我抱着他，大人千嘱咐，万叮咛，叫我小心，不要摔倒。
我双手紧紧的抱着他，因为不舒服，他拼命地挣扎。有时脸挣得通红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哭？常常陪着他哭个不停。路人见了，不解，总是莫名其妙的说，看这孩子真好哭。奶奶没有时间带，也不愿意管。她也要洗衣做饭，加上和几个老朋友聊天。还唱着说，哪家的伢真会哭，吵着上下数间屋。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抱着弟弟送他，到妈妈做事的稻场上去吃奶。妈妈在稻场上筛谷簸谷，全身上下没有一寸干。我走一路，歇一路，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到了稻场上，弟弟见妈妈大哭，一来是饿了，二来是我太小，抱着他很不舒服，我也累的直掉眼泪。妈妈一屁股坐在稻场的空地上，正好那里有一小堆草。妈妈掀起衣服喂奶，弟弟吃一会儿，又摇着头哭。妈妈干了一上午的活，出了一身汗。没有喝一口水，哪有奶水弟弟吃。
湾里有个同伴细胖，她和我同年同月生，弟弟也是同年。我和她天天背着弟弟满湾跑，当大家上学时，我和她一起哭。望着他们上学回家，他们幸福满满的，我俩伤心流泪。到了第二年，弟弟会走路了，我跟着他，跑东跑西。我发现他离不开我，我一走，他拼命喊着，细姐等我，细姐等我。我又是背着他，有时抱着他。他也慢慢习惯了我板着他，不哭也不闹了。我笑他笑，我哭他哭。大人像看戏一样望着我们。
有一个夏天的晚上，三父家三乘竹床，我家两乘竹床。摆在一起，我在前面爬，险峰在后面追，边爬边喊，细姐等我。我有意伸给他一条腿，他一下子抓住，抱着不放。咯咯地笑过不休，一晚上竹床被我俩霸占，疯了很晚，直到他睡着了，爸爸把他抱进屋。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见了我就说要出去玩。我低着头说来吧！他坐在我的肩上，我用我的大小手举起他的一双小小手。冲出了门，他一路笑个不停。到了稻场上，我围着稻场跑，他张开小嘴笑。也不知疯玩了多久，才回家。回到家里，他不吃饭，也不喝水。妈妈按了一下他的肚子，鼓鼓的。爸爸妈妈骂我，是个疯丫头，把弟弟吹病啦！
就在那天晚上，弟弟拉肚子，爸爸妈妈风风火火地，抱着弟弟去医院。因为是夜晚，没有手电筒，没有火把，擦一根火柴走一步，弟弟在家就拉了三次。路上仍然拉，出门的时候，因为着急也没有给点盐水他喝，等爸爸妈妈深一脚，浅一脚来到离家六华里的，蔡桥卫生所时，弟弟早已断气了。
爸爸妈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简直不能相信，这样的灾难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爸爸发疯似的，反复地问医生，我的孩子有救吗？他只是拉肚子啊？怎么会这样啊？医生再次告诉他说，是中毒性痢疾，已经没有啦！你们还是回家吧！
爸爸妈妈抱险峰一路哭着回家，全家上下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我丝毫也不知道 ，仍然在睡梦中。早晨，我被家人的哭声吵醒。来到爸爸妈妈的房间，见此情景，我疯也似的冲过去，抱着弟弟，用我的脸贴着弟弟的脸，嚎啕大哭。用他的小手打我的脸，我说是我没有带好他，都怪我，我叫弟弟醒来。我去死，奶奶赶忙捂住我的嘴。后来听奶奶说不能瞎说的，小孩子是不懂事的，我这样说，会真把我邀去的。
那时候我啥也不懂，现在才知道，那是无稽之谈，怎么会有这样的迷信事。爸爸一边哭，一边指挥来的木匠师傅，抽下两块楼木板，锯成四块，就算是险峰弟弟的棺材。不知是谁？抱着弟弟放进去，我趴在房间的木门闩上，咬着牙，让泪水尽情流淌。我心爱的弟弟就这样走了，他再也不要我抱他，背他，哄他，骂他，再也不和我一起笑，一起哭。再也不要细姐等他，不要细姐和他一起疯玩。
爸爸妈妈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终日以泪洗面，爸爸每天晚上看（白蛇传），妈妈陪着爸爸坐着 ，俩人很少吃喝，几天时间瘦了很多。我也无所事事，像丢了魂似的，爷爷叫我放牛，我偏牵到大山上，找弟弟去。把牛绳系成一团，丢在牛颈上，坐在弟弟的坟前，和他说话。后来有人告诉了，我爸爸妈妈，他们不让我去。可我不听，躲着大人往那儿跑。
一天，我下午去告诉弟弟，叫他回去和我玩。那天夜晚我真的梦见他了，第二天，我发高烧，全身不舒服。爸爸慌了，赶紧请医生来给我看病。医生说："你这孩子，没有什么病，好像太难过了吧！"想他弟弟过度了。从那天以后爸爸妈妈，不哭了。我知道，他们是安慰我这个才7、8岁的孩子。
快开学了，我不知道爸爸妈妈是否让我上学。吃饭的时候，我问爸爸："我都八岁了，怎么还不要我读书吗？爸爸妈妈说："去读书"。好好的读，认真读！我总算能上学啦！在我们上学的时候，细胖还是背着弟弟望着我们流泪，她的弟弟20岁的那一年，也不幸身亡。可惜的是聪明伶俐的细胖，因为带弟弟就没有走进学堂！
往事如烟，永记心间！现在的孩子多么幸福，多么快乐！我们儿时的艰难，父母的不易。写这篇文章，让孩子们知道，前辈人经历了多少刻骨铭心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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