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一段话，觉得不错：“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空间的分隔而是心与心的隔阂。要达到心灵相通，特别是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人们要在沟通中形成共识，推进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只能通过密切的沟通。……应该看到，把话语视为征服他者权力资源的欧美经典理论很难引导出一个和谐共生的世界，‘天下一家’的追求需要有话语理论的创新和发展。对我国而言，提升国际传播能力，核心是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以语言能力和学科能力为基础，扎根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和独特历史资源，充分借鉴吸收包括西方思想文化在内的一切人类优秀文明成果，学习和借鉴国外哲学社会科学话语体系建设优秀成果……以全球视野和世界眼光提出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构建中国对外话语体系，促进不同国家的人们在沟通中形成共感。”（姜锋、李岩松《提升国际传播能力讲好中国故事》，《光明日报》2021年6月7日）

    这段话含有一个事实判断：我们中国人，与以欧美人为代表的西方人存在着“心与心的隔阂”。那么，这个“心隔”，“隔”在何处呢？

  笔者想到了多年前美国政治家希拉里在哈佛大学演讲时所说的“中国人是世界上少数没有信仰的可怕国家之一”的话。

  希拉里的话有“攻击”之嫌，当然是不准确的，但也确实点出了中西“心隔”的关键或者说要害。

  言希拉里的话不准确，是说中国人不是没有信仰，几千年来，尤其是唐宋以来，中国人有以儒为主，以道、佛为辅，加上民间俗信的中华传统信仰体系。

  任何信仰体系都有可验、超验两个层面的内容。可验意味着可以验证，主要解决的是人与人、人与己，即人生、社会问题；超验意味着不可以验证，主要解决的是灵魂的最终归宿问题，即终极关怀问题，即人与超验的问题。在可验层面，中华传统信仰体系有崇仁爱、重民本、守诚信、奉正义、尚和合、求大同、讲辩证、励有为等精华。在超验层面，中华传统信仰体系有“归祖”“成仙”“往生”“升天”等说词或者说方案，但这些说词或者说方案，总体上可说是儒家偏弱，道家偏玄，佛家偏空，杂而多歧、混而不一。

  相比之下，以欧美人为代表的西方人，在信仰的超验层面，就相对的清楚而统一：推出一个全知、全能、全善的“上帝”，似乎就把所有关乎信仰的问题都解决了。

  从这个意义上讲，希拉里确实点出了中西“心隔”的要害：西方人有一神信仰，中国人没有一神信仰。或者说，在希拉里为代表的西方精英们看来，中国人在解决信仰的超验层面的问题上，是混杂的，不清晰、不统一的。

  问题很清楚了。怎么解决呢？

  让中国人也都信上帝吗？不可能。尽管基督教在中国传播了几百年，有一部分中国人也确实变成了黄皮肤黑眼睛的基督徒。但，深受儒、道、佛浸润的中国人的文化传统、心理积淀、生活习俗等等，决定了大多数中国人不会成为西方上帝的子民。

  继续维持中国传统信仰在超验层面的杂而多歧、混而不一状态，可以吗？可以。千百年来，尤其是共和国成立以来，我们中国人没有一神信仰，不是也已经“站起来”“富起来”，而且正在“强起来”吗？

  但是，如果要打通中西之间的“心隔”，让中国人的精神文明、话语体系，更具有感召力、渗透力，让中国人、中华民族、中华文化，“强”得令西方人心服口服，就有必要在信仰的超验层面用用心思。况且，超验问题，即就是对当代及后世的中国人而言，也的确是一个需要比较好地予以解决的问题。因为，人是有思维有灵魂的高级动物，而人却无一例外地都要死亡。于是，人总想知道自己死了以后，即肉体消散了以后，灵魂到哪里去。如果觉得自己的灵魂有着落，而且到达的地方很美好，人就会感到宽慰，也就一定程度上，可以减轻或消除对死亡降临的恐惧。所以，人死后灵魂到哪里去的问题，即超验问题，便成了人类的终极关怀问题。对这个问题，中国人中的崇儒者可能会说：我活着就好好活着，该干啥干啥，死了就一了百了，所谓“存，吾顺事；殁，吾宁矣”（张载《西铭》）；崇道者可能会说：我死了就成仙呀——然古往今来，“羽化成仙”者有几人？崇佛者可能会说：我死了就“往生净土”呀——“净土”又在哪里？然而，事实是，有相当一部分认同自己“龙的传人”身份的中国人，在终极关怀问题上，既不崇儒、崇道、崇佛，也不崇上帝，却还想死后，自己的灵魂有一个相对清楚、比较高妙的走向、去处、着落。于是，笔者就针对中国人的信仰，尤其是超验问题，将“龙道信仰”作为一个新的选择项提了出来。

  龙道，是以龙为象征标志的，来自中华民族，在冶炼萃取中华文化和世界文明优秀精华基础上容合创新的思想学说、理论体系。换言之，龙道就是立足中华文化，容合世界文明，关注当下民生，瞩望人类未来之道。龙道信仰就是对龙道的信仰，即认同、信服、尊崇、秉持、践行龙道信仰的基本理论和核心理念，坚信龙道信仰的基本理论和核心理念是正确的、美好的、普适的，从而将其奉为生活的指南和行为的准则。

    在超验层面，龙道信仰提出了“宇宙力”“暗物力”“灵魂力”等概念，并对龙的功能、使命做出新的揭示——

  宇宙力是宇宙所有能量的综合，是世界本原、世象总根、究极存在、最高的形而上；宇宙力自本自根，化演万物；宇宙力自主自行，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人类可以不断地感悟、认知宇宙力，一定范围、一定程度地利用宇宙力，却永远不能掌控宇宙力。宇宙力具有本原性、究极性、超越性、自主性和永恒性。

  暗物力是暗物质具备、释放的力。暗物质存在于宇宙中，是人类肉眼看不到，即使借助目前最先进最强大的天文望远镜也观测不到的物质。暗物力属于宇宙力的组成部分，在宇宙的演化、发展中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灵魂力是由人的灵魂，即思想、意念、智慧、情感、德性等构成的力。灵魂力是宇宙力在地球上的产物，尽管具有一定的能动性，却受着地球引力和大气层压力，及人的肉身的束缚和框限，是有限的力。

  龙是宇宙力，尤其是属于宇宙力组成部分的暗物力的代表，是灵魂力与宇宙力、可验与超验、有限与无限之间的中介。人们敬畏、崇拜龙，实际上主要是在敬畏、崇拜暗物力。龙的形象，不过是智慧的中国人对暗物力赋予的一个由自然界诸多动物的身体部件和各种天象的形态组合起来的形象而已。人使暗物力、宇宙力以龙的形象出现，并将人的理想、意念、智慧、情感、德性等赋予到龙的身上，这样，龙就一身二任，成为暗物力、宇宙力与人的灵魂力之间的中介，也有了将人的灵魂力接纳、承载、中介，冲决地球框限，即冲决地球引力和大气层压力构成的框限，到外空间与宇宙力汇合的功能。人的灵魂力若成为宇宙力的组成部分，就会随着宇宙力运行化转，遇到适合人类生存的时空、星体，便可再化转为新的生命，从而实现永恒和不朽。

  人都有灵魂，即人都有思想、意念、智慧、情感、德性，等等，有灵魂就有灵魂力，差别只在于强与弱。只要灵魂力足够强健，达到能够与龙“同频共振”的程度，即能够引起龙关注、重视的程度，龙就有可能将其灵魂力接纳、承载、中介至外空间。于是，强健灵魂力就成为人类抵达至高境界，即解决终极问题的必要条件。

  强健灵魂力要在三个方面下功夫：坚定信力、正用慧力、修行德力。信力是信仰的力量，慧力是智慧的力量，德力是道德的力量。灵魂力由信力、慧力和德力结构而成。

  坚定信力就是要坚信宇宙力、灵魂力、龙的存在；坚信通过淘漉、熔炼、萃取、正当地运用慧力，修养、提升、践行德力，灵魂力就能够得到不断地强健；坚信龙能够接纳、承载、中介人的足够强健的灵魂力冲决地球框限，到外空间去，随着宇宙力运行化转，从而实现永恒和不朽。

  正用慧力就是要对通过学习、借鉴，以及“开悟”而获得的智慧，进行淘漉、熔炼、萃取，然后正当地运用于成就自己、造福众生、文明世界的事业中。

  修行德力就是要修养、提升、践行道德的力量。具体讲，就是在面对和处理人与天即人与自然界、人与人即人与社会、人与己即人与自身这三大基本关系时，要兼顾人的“依他性”和“利己性”，遵循“尊、爱、利、和”，即“尊天尊人尊己、爱天爱人爱己、利天利人利己、和天和人和己”的原则，尽可能地在“尊天尊人尊己、爱天爱人爱己、利天利人利己、和天和人和己”之间找到公约数、贯穿线、平衡点、合适域。

     总之，灵魂的至高境界在地球框限之外的宇宙空间，抵达的方式是通过龙的中介，使足够强健的灵魂力与宇宙力相汇合，而坚定信力、正用慧力、修行德力，则是强健灵魂力的必要途径。

  如此这般，广大的生活在地球各个地方的“龙的传人”，在解决终极关怀，即解决信仰的超验问题、使灵魂得以安妥方面，就多了一个选择项。

  龙道信仰“立足中华文化”——“宇宙力”概念，与道家的“道”具有本质上的一致性，甚至可以说“宇宙力”是“道”的当代表述。龙道信仰之“尊天”“爱天”“利天”“和天”，也与道家思想相契合。“修行德力”与儒家思想相契合，龙道信仰强调的兼顾人的“依他性”和“利己性”，在“尊天尊人尊己、爱天爱人爱己、利天利人利己、和天和人和己”之间找到公约数、贯穿线、平衡点、合适域的过程，就是“中庸”“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致良知”“知行合一”的过程。“正用慧力”与佛家思想相契合，龙道信仰强调的，对通过学习、借鉴，以及“开悟”而获得的智慧，进行淘漉、熔炼、萃取，然后正当地运用于成就自己、造福众生、文明世界的事业中的过程，就是“成佛”的过程。

  龙道信仰“容合世界文明”——“宇宙力”概念的提出，借鉴了当代天文科学的成就。“宇宙力”与“上帝”在本体论，即对世界的本原、本质探讨、认知方面，有一致性。主要区别在于：“上帝”被定位成“全知、全能、全善”的造物主，“宇宙力”不能被定位，因而非“全知、全能、全善”。

    显然，笔者提出的“龙道信仰”，如果被大多数“龙的传人”们接受、秉持，那么，中华民族就有望建立一个相对统一的具有根本性的信仰体系，就有望走出中国人信仰之超验层面的杂而多歧、混而不一的状态，就有可能使西方精英们改变以往的相关看法，进而在信仰的超验层面进行平等的中西对话，就有可能打通中西“心隔”，使人类命运共同体在信仰领域，尤其是超验层面得以构建。

（2021年6月7日于加拿大枫华阁。图片采自网络）

        庞进  龙凤文化研究专家、作家、龙凤国际联合会主席、中华龙文化协会名誉主席、中华龙凤文化研究中心主任、西安中华龙凤文化研究院院长、西安日报社高级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协理事，陕西省社会科学院特约研究员，中华龙凤文化网（www.loongfeng.org）主编，加拿大西安大略出版社副总编辑。1979年开始从事文学创作和文化研究，至今已发表各类作品逾千万字，出版《创造论》《中国龙文化》《中国凤文化》《中国祥瑞》《灵树婆娑》《龙情凤韵》等著作三十多种，获首届中国冰心散文奖、首届陕西民间文艺山花奖、全球华文母爱主题散文大赛奖、西安市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等奖项八十多次。有“龙文化当代十杰（首席）”之誉。微信号： pang_j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