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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砾那株竹（2）

张清彦

二哥今年二十四岁了，长得虽然谈不上帅，却也身材匀称，五官端正。就是穿着有点儿“土”，显得不时兴俗气些。然而，这正与他的性格相匹配，小时候就不注重穿着打扮。每每当家里人说他时，他总是说：“穿那么华丽奇异有啥用，与咱的条件，身份都不匹配，穿着整洁点儿就行了。至于说话嘛，我看有用话多说，没用话还是少谈的好，多一言不如少一语。”

我一听这话就反感。家中数我年纪小，说话随便自如些，没有人计较。

“就你……”我生气地质问，“啥话有用，啥话没用？都像你，我看十个人合长一张嘴就蛮够用了！”

谁知他听了毫不在意，满不在乎地说：“十人一张嘴，你不觉得多吗？”

“那就别长嘴！”我气呼呼地说。

“不长嘴好呀。你不是讨厌那骗人的、骂街的就怪多长了个嘴吗？”

“你……”我实在辩不过他，拿他没法，只好向要害攻击，“就能在家和我磨嘴，出门就一点能耐没有了，变成哑巴了？”

“哑巴，连你也这么小瞧二哥？如果这样，哥哥连你这个妹妹也没有了。”二哥似乎生气了，但语气仍然那么亲切、柔和。

我听了，忙说“没有”，不由得笑着解释说：“这样下去别说成就，找个对象都成问题，叫亲人们跟着都操心。”

其实，我的话并不全对，不过是乱说而已。别看这个在家里不曾起眼的二哥，在县城上学时还居然搞过对象，做事大大超过了聪慧能言的大哥。当时，全家谁都不相信性情口拙的二哥真有这事。他有什么仙办法，能搏得一个姑娘的青睐呢？在家跟邻居还不曾多言语，见了生人没说话就先红了脸。然而，竟是真事。二哥让我们看过她的照片，长得还蛮漂亮呢，杏仁眼，柳叶儿眉，两眸春风含翠。怎样恰当地形容她的体态呢，我找不出合适的词儿，反正比我二哥强多了。我不晓得，这个聪明美丽的姑娘，究竟看上了二哥的哪一方面。全家人看了赞叹不已，大哥夸说长得好，潇洒美丽；姐姐夸她长得俊，盖全村；父母看了，乐得合不拢嘴。兴奋之余，人们又担心地正告二哥：要考虑周全，咱家庙小容不下大神仙，别让人捉弄了。

二哥听了不以为然地说：“放心吧，没事儿。就这也是她自愿的。”

“啊，人家还找你哩。求你啥哩？”母亲厌感地质问二哥，语调中充满了亲切的柔和和喜悦。

“呀，还不相信哩是不是。我知道你们会这样的……往后看。”二哥振振有词语，胸有成竹地说。

我听了二哥的话，自然满心喜欢。不过，确实不明白二哥的本事所在。他俗气、老实、又少言语，心眼儿又诚挚直。……唉，我也为他担心，怕他过分相信别人而上当吃亏。

终于，我们的劝告他没在意，竟然应验成真了。高中毕业，她考上了学，同二哥分手道别了，二哥落选闹了个鸡飞蛋打空回还。他平时的成绩可不差呀，连家里人从来也没想过他考不上学，可是……。

全家人并没有埋怨责怪二哥，大家深知他的性格和脾气。高考落榜，对于二哥这个自尊心强的人，已是莫大的打击了，怎么能再给他加重思想负荷呢？尽管如此，他还是整日板着脸孔面罩哭相。那模样儿，似一个罪人，难堪极了。可是我没曾计较这些，还当玩笑相言呢。

二哥回家没多久久，便愧怨成疾病在了床上。那天，我给他送饭时嬉笑着说：“是得相思病了吧？”二哥听了，触电般地猛然一震，脸腾地红了。我没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继续说：“还想她干哈！当初就不该……”

“小妹……”我还想说下去，却被他那沙哑的声音制止了。只见二哥那迟钝了的红眼眶内，两滩清泪满溢出来。还没见过他哭呀，怎么让我给说哭了？我鼻孔一酸，不知所措了。(未完待续)

商丘文学艺术创作研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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