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的“闽营人”     

文|张振杰  张治周  张文淼      

      漳州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也是台胞主要的祖籍地和著名的侨乡，每年总有成千上万的台胞和海外华侨前来祖地寻根认祖，续谱联宗，祭拜先祖亡灵，联络亲情；或旅游观光，投资兴业，为闽南地区的经济发展注入新的活力。殊不知，漳州地区也是生活在中原腹地一部分“闽营人”后裔的祖籍地，“闽营人”和闽南漳州有着难以割舍的历史渊源和千丝万缕的血缘联系。

      清初，福建延平郡王郑成功死后，其子郑经继位，内部矛盾日愈激烈。郑成功麾下部将黄梧首先投降清廷，继而铜山（今东山）守将郭义、蔡禄也谋叛投降清廷。清政府又对闽、浙、粤沿海实施“迁海政策”，使沿海人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康熙三年（1664年）五月，铜山守将黄廷、张梅（字开，号魁伯）等人再次弃城投清，率部下将士由闽南北上京师，被编为“绿营兵”。康熙七年（1668年）朝廷率部移兵河南省南阳府邓州（今邓县）、新野一带实行屯田，其将士主要分布在邓州的文渠、庙沟、冠军、台湾诸村；命张梅移兵河南省河南府永宁县（今洛阳市洛宁县）、卢氏县一带实行屯田，其部将分布在洛宁县洛河南岸的张营、巩营、马营、营房寨、西山底、柳沟、刘营、陈宋诸村，边务农桑边操练兵武，以备国家随时征用。对此，地方志也有记载：“康熙八年（公元1669年），福建延平府副总兵骠骑将军张开移兵永宁，驻赵村塬上杏树坪（今张营村）屯田。”（见《洛宁县志  大事记》第6页）    
      这批闽南将士奉诏到中原屯垦，后来便留居于此，300多年来，他们与中原人民联姻结亲，和睦相处，为当地的建设与发展作出了卓越的贡献。因为他们来自军营，当地人便称他们“闽营人”，这种称谓一直延续到清末民初。中原闽营人虚心向当地人求教小麦、玉米、豆类等农作物种植技术，并将沿海一带花草、红薯、棉花的培育种植技术传播于此，受到当地人称赞。在康熙帝执政的半个多世纪中，闽营将士在平定吴三桂叛乱、攻打岳州、征服葛尔丹的战斗中，作战骁勇，所向披靡，功绩卓著，受到朝廷嘉奖，在河洛地区被人们广为传颂。    

      闽营人的住宅也颇有名气。在洛宁县赵村乡张营村，至今还保留着一组清代建筑——骠骑将军府，包括客厅、过厅、绣楼、车院、祠堂、库房、马院、花园、水井，布局合理，结构严谨，富丽典雅，气派非凡，在当地住宅中独树一帜。300多年来，经过岁月的侵蚀、战乱的刀火、盗匪的劫难，一部分仍保留至今，成为闽营人迁居河南洛宁的历史见证。此外，在张营村的不少人家里，还保留着他们祖先传下来的木雕妈祖像、关帝像，这些木雕惟妙惟肖，形态各异，造型逼真，栩栩如生，具有极高的雕刻工艺。闽南人笃信佛教、善祭祀神灵的习俗在此得到了印证。   

      飞鸟恋旧林，游子思故乡。中原闽营人，300多年来始终不忘沿海故土，系念老家骨肉同胞。不管战乱岁月还是和平盛世，这里陆续有人返回故里，续谱联宗，祭祀先祖亡灵，并与祖地族亲保持联络，增进亲情。尤其以洛宁县张营村张氏一族表现最为强烈。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他们先后三次派人到祖地东山县樟塘村寻根问祖，开展同祖地族亲之间的文化交流，加强两地宗亲的广泛联络。2002年福建省云霄县西林孝思堂编纂的《张氏家谱》，将洛宁始迁祖张梅及其后裔载入其中。2005年，东山县樟塘村编纂的《樟塘张氏志谱》，将张梅、张烨、张彦超、张运铣、张鹏举、张祖式等在河洛地区颇有名气的历史文化名人及其后裔载入志谱，使洛宁张氏一支在祖地认祖归宗。此外，洛宁闽南派张氏还与台湾台南郡恒春县张氏（清光绪年间从樟塘村迁出的一支）也有信函来往。    

      据考证，现如今洛宁县近二十个姓氏都源自闽南漳州、泉州和厦门。这些姓氏的家谱大都在“文革”时期惨遭毁烧或遗失，令人痛惜。不过他们都能说出他们的各自先祖来自何处：王姓、林姓、陈姓、何姓来自漳州府诏安或东山；游姓、余姓、沈姓来自漳州府龙溪县；詹姓、朱姓、彦姓来自漳浦县；黄姓、高姓、王姓（另一支）出自漳州府平和县；李姓、郑姓来自漳州府海澄县，曾姓、巩姓出自同安县厦门；黄姓（另一支）、林姓（另一支）、郑姓源于泉州府；李姓（另一支）则来自建宁府崇安县削上村；还有刘姓、彭姓、柴姓、万姓、卓姓、蔡姓出自漳州何县，有待以后近一步考证。    

      闽营将士为何移居中原河洛地区的呢？说来话长，他们的先祖原本是中原地区的河洛汉人。早在唐朝时，他们的先祖跟随“开漳圣王”陈元光，于宗章二年（公元669年）从中原河洛出师闽南平乱，之后居闽南各地，自唐宋元明朝，长达千百余年，世代生息，繁衍不止。其后裔分布闽、粤、台及东南亚各国。直到清康熙八年（公元1669年），又有一部分移居中原河洛，意为“重返故地”之意，是历史的巧合，也是历史的必然。由此不难发现，以洛阳为中心的河洛地区，不仅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也是中国姓氏的起源地，更是海内外华夏儿女心灵的故乡。使人倍感河洛文化（即中原文化）的源远流长和博大精深的丰厚底蕴，河洛汉人世代繁衍与顽强不息之民族精神。    

（附：因笔者是洛宁县张营村人，对邓州、新野两地“闽营人”的历史资料知晓甚少，故不敢妄下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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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梅与其子张烨    

     张梅，乳名开，字宗占，号魁百，谥靖献，福建省漳州府诏安县五都樟塘寨（今东山县樟塘镇）人，生于明天启丙寅年（1626年），初官福建延平府副总兵，顺治十八年（1661年）参加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战役，后驻铜山所。康熙三年（1664年），清廷对福建沿海实行“迁海政策”，张梅率部降清，受封骠骑将军，部属编为绿营兵，继而率兵迁入中原腹地。康熙七年移兵河南省河南府永邑（今洛宁县）屯垦，遂占据永宁，初驻龙头山，后旋扎永安里杏树坪（今赵村乡张营村），部下分驻巩营、马营、西山底、陈宋、营房寨、刘营诸村，边务农桑边操练兵武，以备国家随时征用。康熙十四年“三藩之乱”席卷大半个中国，张梅也在永宁叛乱。“南营事件”后，朝廷念其以往有功，大开招抚之门，不咎前错，十六年令他南平吴逆，十七年攻打岳州，二十三年调征罗刹（苏联），二十八年调戍古北口，三十五年又随朝廷征服葛尔丹，劳绩卓著，受到朝廷嘉奖。兵部有奖有文：“告老还乡之官，官生顶替，世代相承，以备提调，钱粮惟纳正供，差役盖行蠲免。终清之世，军藉焉著。”（见《洛宁县志?人物续》319页）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张梅病故于永宁永安里张营村，享年75岁。他一生戎马生涯，百战沙场，战功赫赫，尤其在河洛地区被人们广为传颂。    

      张烨，幼名华，字晦仲，号葆光。张梅长子，康熙丁未年（1667年）生，岁贡生，以理学著，有声河洛间。与当时洛宁县文才韦衮（字九章）是挚友。张烨著作文风干练耐人寻味，有不少篇章载入《洛宁县志?艺文续》。张烨一生勤奋好学，力求上进。且性格温存，恪守孝道，为人忠厚，文风及人品深受乡邻称道，人们常用“延平府晦仲先生”来称呼他。晚年入试，任归德府商丘县广文，于乾隆辛酉年（1741年）七月十八日卒，享年74岁。时任河南府尹张汉亲撰挽联：“万世家声传博望，一编理学接横渠。”河南总督兼巡抚田文镜为其赠匾额一面，上书“克振儒风”。    

张振杰 张文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