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组站的广播
飞 飞

说起铁路上的广播,凡是乘坐过火车的人,比较熟悉车站的广播和列车广播。可知道货车编组站广播的人很少。
我小时候居住在堤口铁路宿舍最南边靠堤口路的九号楼。那时候我们楼的南边儿到铁道之间没有楼房,只有万盛街的平房和木材加工厂的厂房。在楼上能看到火车通过时的烟雾。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经常听到从南边铁路编组站传来大喇叭的广播声和火车的汽笛声,此起彼伏遥相呼应。尤其是夏天刮南风的时候,广播声和汽笛声不时飘进我们的窗口。广播的声音虽然比较大,但是内容却听不懂。广播的人拖着长腔,似唱非唱,说着铁路上的专用术语。又不像车站候车室的广播用普通话,南腔北调就更难听懂了。感觉就是在那里吆喝什么?好像是同火车的汽笛声在一唱一和。

当时虽然我听不懂广播的是什么,但对此充满了好奇。那时我们从堤口铁路宿舍去铁道南面经一路的铁路文化宫看电影,或去纬四路百货公司万紫巷买东西,都是从站里走近路,要横跨编组站20多股铁道线。现在想来还是很不安全的。路过编组站时,看到铁道之间有不少立在地上的管子,有一米高,上面有一个小盒子,盒子侧面有一个圆形的小筒,盒子的下方有开关。见有工作人员蹲在那里讲话,周围电线杆子上的高音喇叭就传出广播的声音,才知道那是些话筒(也叫对话柱)。调皮的我们趁没有人在时也过把瘾,对着话筒咋呼几嗓子,有的还唱上一两句,还有的拨弄开关,让喇叭发出咯咯哒哒的声响。经常引来工作人员的呵斥。

那时经常看到挂在列车尾部的二轴守车,是运转车长的工作岗位。
有时晚上从西南方向的八里桥也能传来类似的广播声。听大人们讲那边还有一个编组场。随着铁路运输量的增长,老编组站能力不足。1958年在纬十二马路的西侧,铁路大厂的北面,又新建了一个有18股铁道的编组场。大家习惯叫新场子。这里虽然距离堤口铁路宿舍稍远一些,遇到刮西南风的时候也能断断续续听到新场子的广播声。躺在床上听着听着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就这样伴随着火车的汽笛声和编组站的广播声,我在铁道边一天天长大。

位于新场子东南角的二层小楼是西列检所调度值班室。
大概是缘分吧,1975年我参加铁路工作后,来到新场子的西列检当了一名检车员。我们新学员上岗时第一个学习内容就是听广播,终于弄明白广播的意思,解开了我懵懂年少时的疑团。主要是播报列车的车次,车辆的辆数和进站的股道等内容,如“1423进三股要牌。检查一队到三股接1423,53辆要牌”,“8292次56辆1股开过来了”。再就是调车作业和列检作业的一些对话。听广播的对象是铁路工作人员,主要是车辆段列检的检车员。我问值班的调度员为什么拖着长腔广播,他说连续工作十二个小时,拖长腔是一种省力的方式。现场的工作人员听惯了,不但能听懂,还觉得挺顺耳呢。

西列检所检车员待检休息室,后面的高架子上是探照灯和喇叭。
我们检车作业离不开广播,待检休息室内有个小喇叭,值班员提前几分钟预告车次、辆数和进路。听到广播后我们提前到接车位置。上夜班零点以后困意来袭,偶尔打瞌睡没听到广播就会耽误事。为了确保工作和人身安全,在编组场要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地面的话筒主要是为现场工作人员联系工作用的。比如列检人员检修车辆需要甩车,就通过广播通知调度值班员。将需要从列车中摘车修理车辆的车号报上去,安排车站调车作业。我终于领悟了编组站广播的含义,那是铁路人战斗的号令,跟随着广播声,是我们检车员“跑闸”奔忙的脚步,和调车员飞上飞下的身影。

我们班的工长姜秀在老师。
特别佩服我们甲班姜工长,他是58年入路的,文化水平虽然不高,但脑子很好使,有一手过硬的好活。货车的车号都是六位数以上的,扣车时他能一次记住三个车号和定检的单位及日期,找到话筒报给值班员。一次我需要甩车,也学着默记车号和定检单位及日期去话筒报告。现场的话筒在每条线路间只有两三个,需要走一段路才能找到。我边默念着边走,没注意脚下一滑打了个趔趄,仗着年轻身体灵活没有摔倒。可是定神一想,哈哈,记的内容全惊跑啦!只好返回去抄到本子上再报。图省事儿反而费了事儿,真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啊!

新场子一角,从驼峰溜放下来的车辆。
到80年代后期,检车员和调车员陆续配备了对讲机。工作方便多了,再不用跑老远的路去找话筒。现在人手一部对讲机,已经成为工作人员的标配。编组站的广播完成了它的使命,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年轻的一代铁路人已经不知道它曾经的存在,那广播的声音却时时萦绕在老一辈铁路人的脑海里,成为我们火红青春的难忘记忆。
以上图画由西列检工友杨绍林绘于70年代。

今日“新场子”远眺。每当我坐火车路过这里,都深情注目这一片留下我们汗水和青春记忆的热土。

新一代检车员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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