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河之水天上来
韩庆梅
昨天刚说汛期已过,这里的雨总是淅淅簌簌、不急不徐。没想到,从今天半夜突然电闪雷鸣、秋雨敲窗,到现在已经二十来小时,大雨依旧从天倾泻,如泼,如注。昔日欢潺清澈的河水,此刻,已是红河之水,夹杂着泥沙,奔腾着,翻卷着,咆哮着,如千军万马,浩浩荡荡,驰向远方。两岸河堤已经漫过,在宿舍窗里望去,水势眼看着上涨,真有些担心。

今天是周末,下午放学早,住校的学生大都要在爷爷奶奶的接送下回家,周天下午再返校。还好,放学那阵雨势小了很多。见许多人打着伞不紧不慢地走在操场上,我们也放松了心情,想出去买点东西。夜里,感觉浑身害冷,索性把铺在下面的被褥拿上来裹住。上面不冷了,可下面又有些板硬,翻来覆去想找个合适的点宽慰一下腰椎,却寻它不着。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但哗哗的雨声、轰鸣的水声响彻耳畔,还是难以入眠,于是拿出手机随便翻看。头昏脑涨到晕眩,又闭上眼睛,朦朦胧胧中熬到天亮。要再有床被子才好,这样寻思着,我和同宿舍的穆老师也打着伞走下楼。“大妹子,河水还在上涨,我们这里不会有危险吧?”看到在食堂为我们做饭的妇女,我们禁不住问。“没事,”她蹲在楼道的水泥地上,慢悠悠地说着南方话,“夏天比这个可厉害,这个季节,汛期已过,应该没事的。如果在五六月份,七八月份,那就会涨上来的。”“往年能到哪里?”我们追问。“能漫到学校一楼,楼下的学生以及食堂都要搬到楼上去……”看她神情若定的样子,我们放松了心,向前走去。来到教学楼的台阶下,发现刘校长正从那边的栏杆旁查看水势。远远的见到我们,他打着伞走过来,“周末老师们大都回家,你们怎么安排的?有没有打算去县城白沙看看?有事及时跟我们联系,注意安全。”“我们倒是想去看看,可是这天……”我们看着刘校长,有些担心地问,“校长,雨这么下,河水不会涨到楼上吧?”他那架着的眼镜里透出慈祥的目光,微笑着看着我们,“这个季节不会的,你看,现在都小多了,说不准一会就停了呢。不过,如果是汛期,那可就不行了……”

校门口,站满了接送孩子的老人,打着伞在雨中翘望着。好几个民警守护在旁边。我们走出学校,左拐来到了那条老街,寻了好几家商店,终于发现有卖被子的。虽然不是很好,但能买到有法盖就很知足了。“老师——”我们提着东西正在往回走,突然传来甜甜的声音。顺着声音望去,一个女生站在大棚下,幸福而羞涩地看着我。“这是你老师吗?”旁边的老人问。“嗯,新来的老师,山东的。”女生拽着奶奶的手摇动着介绍。我答应着站定一看,正是六乙班的小梅同学。“哦,你家在这里吗?”我靠近她问。她点了点头,回首指了指,“就在那边,这是我们租的房子。”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在商铺楼后面的巷道里,有一个立在河岸的大门。“我可以去你家看看吗?”“嗯……”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快,带你老师先去看看。”老人站在那里望着远处。在女孩的带领下,我收起伞,走进了她的租房。她们的屋子在楼下,一进去黑漆漆的,再进,到了靠河的窗子,才看清屋里的东西。一张板床放在靠墙的一边,晾衣架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衣物,许多杂物堆放在屋子的一角。“你们靠河这么近,如果汛期发大水会不会淹了?”望着窗外汹涌澎湃的黄河水,我询问着。“每年都会淹,不过退去就好了,这里上学近。”她搓着手,低低的声音说,“我是条件好的,能租房,大部分只能住校呢……”是啊,想起那些留守儿童,我的心又是一阵疼痛……
雨水伴着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路上,我不住地想,不住地对自己说,这些条件好的孩子尚且如此,何况那些差的。这里的学生太需要父母的爱了!一定要把师爱、母爱,都播撒在这片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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