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鼎延主持镌刻《琅华馆帖》的初衷和真实意图
金门寨张氏传世碑帖——《琅华馆帖》的前世与今生
洛宁县姓氏文化研究会 张泽武整理
序 言
《琅华馆帖》有什么样的前世和今生,本文站在另一个角度为你解读《琅华馆帖》的神秘面目。我身为德里张氏二十一世传人,出生于南学院,成长于金门寨,那里的一草一木,一房一石,都给我留下了终生难以磨灭的印象。那里有张氏家庙,南学院,先祖张论、张鼎延故居,那东客厅、西客厅、张鼎延书斋、花园内出土的《琅华馆帖》。先祖乘风归去,碑帖依然犹存。金门寨历经沧桑,风雨飘摇,寨墙巍峨,街巷悠长。我生于斯,长于斯,对这片故土情有独钟。长期以来我热衷于张氏文化,专注于《琅华馆帖》的探讨和研究,《琅华馆帖》做为金门寨张氏文化的产物和文字载体,数十年来,我对《琅华馆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高度关注有关《琅华馆帖》的各种信息,经常反复查阅有关明清及现代文献,剖析《琅华馆帖》的文化价值和内涵,探讨《琅华馆帖》的本质,探寻张鼎延刊刻《琅华馆帖》的初衷,现将《琅华馆帖》做全面的考查,谨将搜集到的有关情况加以考证整理,便于研究洛宁文化、张氏文化、关注王铎书法艺术和《琅华馆帖》碑帖的人士了解真实的《琅华馆帖》,还原一段尘封的历史。
本篇分为八个章节:(一)《琅华馆帖》碑帖出土经过;(二)《琅华馆帖》的作者及其内容;(三)琅华馆究竟在哪里?(四)《琅华馆帖》命名之由来;(五)《琅华馆帖》的镌刻时间和地点;(六)关于洛宁《琅华馆帖》碑帖卷数的考证;(七)《琅华馆帖》专集刊刻本及传世拓片;(八)张鼎延刻制《琅华馆帖》的初衷和真实意图;(九)《琅华馆帖》对后世产生的重大影响。
(八)张鼎延刻制《琅华馆帖》的初衷和真实意图
在明朝末年,永宁张鼎延(南京吏部验封司郎中)与新安吕维祺(南京兵部尚书)、孟津王铎(礼部尚书)、兰阳(今兰考县)梁云构(兵部侍郎)(其子梁羽明,行人司行人。)、河阳(今孟县)薛所蕴(翰林院检讨)、新乡张缙彦(兵部尚书)等人都有一个共同身份,都是河南同乡,同朝为官,也都是亲家。张鼎延、王铎和他的姻亲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在明清鼎革之际,吕维祺死于洛阳之变,以忠节名世。王铎的姻戚集团集体选择了归顺大清。在清初,他们遭遇了同样的身份(贰臣)危机,政治上的失意,使他们结为盟友,并将历史声名寄托于文化的不朽。尽管他们成为名臣的人生愿望已然落空,但他们仍然努力寻求自己的尊严,并且力争为本家族及其子孙争取新的身份和政治资本,这也是一种委曲求全之策,是一种被动之举和无奈行为。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们出仕清朝,本质上并不仅仅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和人生抱负,追求高官厚禄,长享荣华富贵,更重要的是他们想通过自己进入仕途,能够保全本家族整体利益,力争能为本家族及其子孙开创一条良好的仕宦风气,开创一条通天的光明大道,为自己家族的长盛不衰创造一个良好的政治基础。
在清初,张鼎延与王铎等人出仕清廷,也反映出他们的经济之才。作为这个特殊的政治边缘集团,在清初时期满族统治初始,满清朝廷既不相信汉人,也不重用汉人,满汉之争,成为一种政治常态。汉人在朝廷很受当权者排斥,汉臣常常受到皇帝打压,成为满汉之争的牺牲品,这也是当时的正常现象,他们不可能真正介入到满清朝廷的建功立业当中去。
"立功,立德,立言!"这是中国传统文人的毕生追求目标。作为贰臣身份的张鼎延和王铎姻亲集团,立功,立德,已化为泡影,与他们无缘。他们既无缘于为清廷建功立业,立言便成为他们人生追求的唯一选择。
顺治四年(1647 年)八月,王铎与薛所蕴、梁云构、张缙彦等人集会于京城的张鼎延书斋中,听曲觅醉已经成为他们在京城生活的常态,他们追求具有积极现实意义的"酒中谈诗,以不朽自期"的聚会主题。王铎的处世态度,也代表了处境尴尬的他们在入清之后的政治态度。张鼎延(兵部右侍郎)、王铎(礼部尚书)、薛所蕴(礼部左侍郎)、梁云构(户部右侍郎)、梁羽明(太常寺少卿)张缙彦(山东右布政使)既是姻亲,又都是河南同乡,在他们看来,人生功名富贵转瞬即逝,惟有诗文之名,可以长留天地之间。在这样的历史氛围中,王铎成为当时的文化权威。王铎除了希望成为一代名臣,也追求文学艺术上的高深造诣。王铎为出仕的初愿难遂而侘傺不平,尽管心有不甘,但诗文书法能够传世,亦可谓不坠家声。与王铎具有相似经历的明臣,此时成为他文艺上的坚强盟友,在文学上,张鼎延、薛所蕴、张缙彦、梁云构都立志以文学传世,王铎直言希望在后世的文化传播中,能够留下李杜千秋万世的美名。
王铎书法刻帖,其中单刻帖就有十几种之多。《琅华馆帖》《银湾帖》《诗酒论帖》《二十帖》等王铎书法刻帖行世。不过,除了王氏家刻《拟山园帖》与张鼎延所刻《琅华馆帖》外,其余大多阒焉无闻。
《琅华馆帖》专辑本
王铎姻亲张鼎延等人刊刻碑帖的初衷,表现出他们追求传世文化之不朽,为了保存永久家族记忆的共同愿望。他们在清初所刊刻的,除了《琅华馆帖》、《拟山园帖》,还有王铎亲家兰阳梁云构在北京银湾园所刻《银湾帖》,王铎亲家河阳薛所蕴之子薛蒨(字葳生)所刻《日涉园帖》,王铎亲家新乡张缙彦所刻《论诗文歌》。这些碑帖都立足于保存王铎的书法与诗文,同时也保存了他们相关的本家族重要文献,王铎的姻亲们也希望能够附丽于王铎的书法盛名,与之一道传世久远,而这对于他们名门望族世家文化身份在大清朝得以延续,无疑有着积极的现实意义。
王铎姻亲张鼎延等人所刊刻的王铎书法碑帖,不仅是为了让王铎书法传世不朽,也有让本家族如何在大清朝获得文化世家身份的认同,从而得到确认。王铎书法能够传之久远,也是他的姻戚们的一个共识。这些传世碑帖不仅见证了王铎与这些家族的友谊,以及王铎对于他们的文学成就的评价,他们的诗文得以升华附丽。因为这些碑帖收入的内容既有王铎书法作品,也有他们自己的作品。
张鼎延所刻制的《琅华馆帖》,是为了"传之子孙,流传后世。"《琅华馆帖》中既有王铎的书法作品,又有张鼎延自己撰书的《金门山纪略》以及张论、张讃、张鼎延、张琯《登金门山绝顶》组诗,张琯、张璿撰书的《思金门德里村》组诗等内容,还有王铎《庚午夜坐玉调亲家德里山村斋》等诗作。这些作品在流传后世的过程中,也成为人们瞻仰拜读的对象。在他们诗文集的刊行之外,他们的传世作品也有了面对更多读者的机会。更为重要的是,《琅华馆帖》收入的王铎作品大多都与张氏家族功业、声誉与历史记忆密切相关,这也更能体现出张鼎延刻制《琅华馆帖》的真实意图。
《琅华馆帖》所收王铎写给张鼎延父亲张论(万历三十八年,公元1610年进士)的书信,以及所赠《蜀抚张葆一年伯平奢安》十首长卷,则记录了张论任四川巡抚、都御史时平定西南奢崇明叛乱,擒斩奢崇明、奢寅、安邦彦诸渠魁的丰功伟绩。张缙彦《葆一老伯水西战迹》五律四首,张鼎延《先君四咏》(按蜀功、抚蜀功、两永宁、二十年),张璿《先祖四咏》,张鼎延撰书《张中丞蜀事小传》等传世纪实作品,无形中构建了一部张氏家族的功业史。丰功伟绩,彪炳史册;祖功宗德,千秋铭记。
王铎撰书《蜀抚张葆一年伯平奢安》
张缙彦撰书《葆一老伯水西战迹》
张鼎延撰书《先君四咏》
张璿撰书《先祖川功》
王铎在顺治八年(1651年)三月十四日所作《琅华馆帖》的题跋中,一方面盛赞了张论的运筹帷幄、克敌制胜、以全制敌之功。也特别提到张鼎延"玉调为名给事,力除六邪五蠹,皆与乃翁,功在社稷,讵第较功尺寸者乎,故知桥梓之支展伟矣!"张璿"天政今为常吉,复缵前烈。"王铎对永宁张家三代人的功业做了高度的称赞和褒扬。同时希冀张家后人"虽然子若孙绳绳奋起,除民瘼,兴礼乐,磊砢八九,古人何忍自堕坏,不光大缵绪哉!"同时寄厚望于张氏子孙,传承家训家风,光大先祖之德,建万世不朽之功业,造福于社会,惠世济民。
王铎撰书《琅华馆帖跋》
在清初时期,满汉倾轧现象十分严重,满臣经常寻找借口,借机打压汉臣的势力,皇帝常常会站在满人的立场上,和满臣站在一起,对汉臣进行打压和处罚,汉臣处境尴尬,许许多多的汉臣无故被杀、被贬、被流放,那时在朝廷的汉臣战战兢兢,畏手畏脚,处境艰难。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张鼎延毅然产生了萌生隐退的决定。顺治十年(1653年)一月张鼎延向皇帝上了《乞颐养疏》:
"臣兵部右侍郎张鼎延奏为夙疾偶发,恳恩允放,以安愚分事。"
"臣顺治二年(1645年)春入都待罪,吏部考功郎中。值皇上初举第一番,外计开国大典,创始维艰,臣拮据竣事,心血已枯,九年以来循例历太仆寺、大理寺、刑部,洊升今官,叨冐已逾涯矣!臣五十有八,骑马不能飞驰,盘坐未能如法,目眩背沉,筋力已衰耗矣!犬马恋主之心虽长,止足自知之明甚,审病势渐增,力难就列,伏乞皇上允臣回籍调理,别选贤能。倘不即填沟壑,当偕臣子孙歌咏天恩无纪极也。臣不胜惶悚,待命之至。"
《清世祖顺治皇帝实录》"卷之七十二"记载:
"顺治十年。癸巳。二月辛酉。初精奇尼哈番任珍任兴安总兵官时。妻妾与人通奸。私行杀死惧罪、遣家人到京行贿兵刑二部。事觉,下法司勘问。部议兵部侍郎李元鼎应绞,金维城应革世职、革任,籍家产之半;尚书明安达礼、侍郎觉罗阿克善、启心郎科尔可代、祝万年、 高登第、理事官觉罗萨赛、卜兆麟、应革世职、革任、赎身;刑部尚书刘余祐应杖一百,徒五年,革职,永不叙用;任珍应革世职赎身。议上,得上□日,李元鼎免死,徒五年,杖一百,折赎金;维城革世职一半,并解梅勒章京及部任,赎身;明安达礼、阿克善、科尔可代、祝万年、高登第、萨赛等俱革世职一半,并解部任;卜兆麟降三级调外用,刘余佑革职,杖一百,折赎;任珍革世职一半。"
《清世祖皇帝实录》"卷之七十四":
顺治十年。癸巳。夏。四月 ○甲辰。
"著内三院、九卿、满汉官六科、十四道、翰林七品以上、并六部郎中等官。即集午门外。严行议罪作速奏闻,毋得延缓。于是会议。(陈)名夏、(陈)之遴屡获大罪,俱蒙恩留用,今复巧为欺朦,俱应论死,(金)之俊职司耳目,反依附党类,亦应论死;尚书胡世安、王永吉、刘昌、副都御史傅景星、科臣魏象枢、杨璜、高桂、姚文然、袁懋功、刘显绩、御史朱鼎延、冯右京、张瑃徇党负恩,欺诳巧饰应流徙;侍郎孙廷銈、张端、吕崇烈 、张秉贞、张鼎延、卫周允、卿徐起元、韩源、俱徇党附和,应革职、永不叙用;侍郎孙承泽、成克巩、御史潘朝选、回奏未列名,应革职。御史朱绂、未与前议、应降一级调外用。得上□日、陈名夏、陈之遴、金之俊等深负朕恩,本当依拟,姑从宽典,著各削去官衔二级,罚俸一年,仍供原职,陈名夏著罢署吏部事。自今以后从新省改胡世安等十三员,免流徙各降一级,罚俸一年,仍供原职;孙廷銈等八员免革职。各罚俸九个月。孙承泽等三员免革职,各罚俸六个月。朱绂先未曾与议,未详事由,免其降调。"
孙廷銈与张鼎延等八员免革职。各罚俸九个月。
"顺治十年夏四月乙卯,谕吏部:兵部右侍郎张鼎延服劳有年,步履维艰,朕所亲见,准原官致仕,以便颐养,著照旧例,酌议具奏,以示优遣之意。"
清顺治十年夏四月,张鼎延就是在朝廷处理"明降将任珍事件",满汉倾轧时急流勇退的。陈明夏是清廷南方籍汉族官僚的首领,那时就连汉臣之首秘书院大学士陈明夏,也不能幸免,最终落得以"揽权市恩、欺君罔上"被斩立决,顺治帝改为绞杀。顺治十一年(1654年)三月十二日,陈明夏在北京宣武门内灵宫庙被绞杀,其子陈掖臣被流放东北。
张鼎延能够在清初极其险恶的政治环境中,功成名就,不贪恋功名富贵,审时度势,急流勇退,保全自己,善始善终,这也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可见张鼎延具有敏锐的政治眼光及政治上的警觉性,以其独到的智慧和韬略,气势和胆魄,应对危机,由此可见一斑。这与张家先祖汉留侯张良功成身退有异曲同工之妙。
以上根据诸多网络有关资料、研究成果及考证资料整理而成,在此一并致谢。
作者简介:张泽武,洛宁县陈吴乡新寨村人,2003年发起并组织成立了洛宁县姓氏文化研究会,任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2006年参与组织筹备成立洛阳姓氏文化研究会,任副秘书长。2017年被推举为洛宁县姓氏文化研究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