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的苍茫与文学的温暖
——记毕节彭澎
来源: 毕节日报与彭澎
□ 毕节日报记者 张晓佳
人物档案:彭澎,贵州省毕节市人。著有诗集《你的右手我的左手》。散文集《酒中舍曲》。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贵州省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贵州文学院签约作家。毕节市作家协会副主席。《高原》文学双月刊副主编。鲁迅文学院十一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
与前些年相比,年过不惑的彭澎,尤更显得沉稳清静。一眼看上去,便能感觉到那份剔却浮躁,自然显露出的平和。从他的交谈、交往里面,知道他现在的理想生活,是尽可能与稍嫌热闹的世界拉开些距离,安心于自己营造的闲散日子,读书、写作、编辑,对外推介本土青年作家,成为他最日常,也更是惬意的生活。
当然,他也时不时地,会回到老家彭家寨去,住上些时候,安心静气,再回到城市里来,仿佛重新的开始。
目前彭澎的身份,是毕节市文联《高原》文学双月刊副主编、编辑部主任。作为一份有着三十二年刊龄的文学期刊,《高原》能在如今的商品时代里,保持着自身的品性,朝着一条高贵,却也寂寥的路途前去,在文学圈内有着上好的知名度,说来,殊难不易。这些的取得,与前辈编辑夯实的基础,有关领导的支持分不开,更多的,则是浸透着主编禄琴、副主编彭澎的心血。正是他们,把办好《高原》当作了事业,潜心作为,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读书,作为如今彭澎生活的重要成分,相伴着他,已经走过三十余年。这一切,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不离不弃。每日里不读上几页书,彭澎自己觉得,便会心浮气躁。葆有这样的习惯,彭澎说,这得感激做乡村医生的父亲。年轻时,他父亲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文学青年,就是现在,也不时会写上些古体诗词。父亲还写得一手好字,当年手抄《红楼梦》、《奇怪的脚步声》的情状,一直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不时感念到,依稀仿佛、犹在目前。因为父亲爱书,从小学二年级起,就给彭澎订阅了《中国少年报》、《儿童文学》一类的报刊,还托在城里做一所小学校长的表哥王骏,前前后后为他买下了几十本课外书籍。这些,对彭澎之后的文学生涯,无疑是一个最好的启蒙。
多年过去,彭澎还会时不时想起,给自己的文学之路铺陈了基础的老师们:彭志章、吴道忠、吴和林、杨友全、伍爱华、刘来瑞、周光明,等等。尤其是周光明老师,对他,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彭澎说,如果没有光明老师,去说动当时的县教育局肖云湘局长,允许他破格参加成人高考,那么,彭澎随后的一切,也就会止于某一时段,而不可奢谈后边的这样那样了。
真正开始和文学有关,是1985年,中考结束,彭澎一个人躲在自己家的阁楼里,写下了两三万字。只可惜,那些东西,历经四处搬移,时日一长,早不见踪影。也就是这一年,他考入师范学校,从此,从故乡海子街出发,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上的这所师范学校,现在的称谓叫毕节市七星关区教师进修学校,在文笔山下的环城路边,高高的长庆坡上。那时,到街上去,得过如今的松山路,那时还没有松山路的名称,还是一条泥泥的土沟。每每要走到大街上去,得顺着县政府长长的土墙边,走上遥远的一截坑洼泥路,才能折上文惠路上,算是到了主城区。邮局还远,因为每个星期,总要把稿子揣好,到邮局寄出。更多时候,彭澎爱去的,是太平桥上的旧书摊,淘书,也淘报。
师范二年级,也就是1987年,彭澎已经写下了几十首诗。暑期去贵阳,住在叔叔家,隔天,叔叔带他去附近的《花溪》编辑部,把他推荐给戴明贤老师。当时的贵阳市文联,还在醒狮路上。彭澎还记得,是一个下午,戴老师正好在办公室。那时的戴老师还年轻,但在彭澎眼里,却是一个和善的老人。稿子呈上去,有些拘谨。老师看了看,说字写得不错。停了一下,接着说,我带你去见西篱,她也是你们毕节的。可惜,西篱不在。彭澎带去的诗稿《南明河荡舟》,后来由戴老师转给《贵阳晚报》的穆倍贤老师,在8月20日的《贵阳晚报》副刊版子中央位置发出。更让彭澎高兴的,是他的这一处女作,几乎没作过改动。知道这一消息时,彭澎已经回到毕节。当天,激动一直相随着他,夜深了,也不停歇,整个夜晚,想到的,都是那些变成印刷体的文字,眼睛一直不曾闭过,天亮了,还一点不困,全身上下,还是兴奋。
师范学校毕业时,彭澎已经在好几家报刊发表了十来首诗。按照分配方案,他到了阴底中心校,做了语文教师。就在阴底,他静静地读书、写作,还办了一份油印的诗歌小报。时光远去,慢慢地,就过去了四年。直到1992年,他考上了贵州教育学院历史系,才离开这个让他此生永相不忘的地方。这所学校现在的称呼,有些奇怪,叫贵州师范学院,因为更名之前,就已有贵州师范大学的存在。
他说他需要一个新的开始,就在离开的前一天,彭澎独自到了高高的倮匈哑口的一处平地上,烧去了这几年写下的十多万字。在那一时刻,是的,他想到了涅磐()这两个字。看着火焰里沸腾的文字,他的内心,也仿佛燃烧起来。他知道,过去是远的,将来也是远的,只有现在,要慢慢开始。在一堆灰烬面前,他枯坐着,不着一语,直到远天的残阳,最后坠下十万大山。
不能不说,在贵阳的这一阶段性生活,对于他,更多的是打开了另外一扇窗,开启了全新的模式。彭澎一直觉得,人其实是液态的个体,给你多大的空间,你就可能会是多大的形状。就像一个村民,他的村庄,就是整个天下;就像一个将军,他的天下,就是整个战场。
辗转一圈,1994年,彭澎回到毕节,到刚刚创建的《毕节晚报》做了编辑。草创之期,规模也小,四个人的编辑部里,只能采编合一,一整天采访、写稿、编辑,忙里偷闲之间,还得写一些自己的诗歌、散文。在《毕节晚报》的10年里,报纸规模一天一天壮大,而在他主持的副刊版面上,一批文学青年也脱颖而出,有了更好的发展。好多人还因此换了环境,成为目前黔西北文学的中坚力量。
与此同时,彭澎自身的写作,也有了一个较好的提升。期间,贵州省文联与毕节地区文联在省城贵阳,为他和其他几位黔西北诗人,举办了作品研讨会,《贵州日报》、《毕节日报》作了专版推介。
正是在这样的磨砺里面,他知晓了更多的规则,和对敏感题材的把握,和对重大题材的把控,有了明晰的理解。之后的办报办刊,在导向方面,从未有过大的过失。他说,这要感谢作为记者这些年的训练。是的,在一个即定的世界里面,创新改良必不可少;守规中矩,更是不可或缺。
出于对文学的钟爱,2004年,彭澎申请调到毕节地区文联,负责《高原》的编辑工作。第二年,在文联领导的支持下,由他具体操作,将已办了24年的季刊,变为双月刊。做文学期刊,对于彭澎而言,可谓如鱼得水。几年下来,也作出了明显的成绩。做好一份期刊,彭澎觉得,首先得把这份清贫的工作当作事业,而不仅仅是职业;其次得有别它的、成熟的办刊理念;再者,还得有实现这些理念的能力,和精力。更为重要的,一个好的编辑,你如果没有能力做到“点石成金”,万不可去“点金成石”。说到这里,彭澎有些自信,用他的话说,就在整个贵州,以至全国的文学期刊界,他也当是最优秀的那一拨编辑。
几年来,彭澎前瞻性地策划了多个选题:“黔西北诗歌专辑”、“黔西北小说专辑”、“黔西北八零后作家专辑”、“黔西北乡村作家专辑”以及“全国文学期刊编辑专辑”、“贵州省文学期刊编辑专辑”,此外约请云南省昭通市《乌蒙山》、六盘水市《新都市文学》一道,组织策划了“乌蒙散文联展”。等等。就一个地区而言,《高原》的这些选题,在贵州,以至全国,好多都是前无先例的。而《高原》的“黔地作家”,作为一个跨区域的品牌栏目,对介绍和推介贵州作家作品,也作了较好的梳理。可以这样说,凡是知名的贵州作家,都在这个栏目里有所展示,这些,自然是学者们研究当前贵州作家创作的一个较好的蓝本。
自己的文学创作,彭澎显然有些淡然,说得并不多。只是从相关媒体和资料上,我们得知,这些年,他先后出版了诗集《你的右手我的左手》,散文集《酒中舍曲》。在《诗刊》、《光明日报》、《山花》、《贵州日报》、《羊城晚报》等发表了多件诗歌、散文作品。2008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之后,被选举为贵州省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2009年3月,作为贵州作家代表,到北京参加了为期四个月的鲁迅文学院第十一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的学习。
说起对黔西北八零后作家的话题,彭澎便有些滔滔不绝,这些年来,他除了在《高原》上重点推介年轻作者外,还零星向省内外有关期刊荐稿,约请有关评论家推介黔西北八零后作家。此外,为《贵州日报》组织了整版“贵州省八零后诗歌专辑”以及“黔西北八零后诗歌专辑”两个专版。在《毕节日报》上,组织了近10个作家专版,其中多数为八零后作家。在由他担任执行副主编的百万字作品集《黔西北文学诗歌卷》、《黔西北文学散文卷》中,八零后作家的作品也占着较大的比重。
彭澎喜欢说的一句话是,文学是世道人心最后的温暖。他还爱说,文学是千秋万代的事,需要我们一代一代的人薪火相传。他这样说,也这样做,一切的一切,当是为着一份源于骨髓里的真,也为着一份对文学发自内心的爱。

彭澎。贵州省毕节市人。著有诗集《你的右手我的左手》《西南以西》。散文集《酒中舍曲》。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贵州省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毕节地区作家协会驻会副主席。《高原》文学双月刊主编。鲁迅文学院十一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