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不易二三事  

杨静 

    带着满脸的幼稚，心怀向往，还有一些不安和压力，毕业后走上工作岗位。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做一名普通的中职教师。毕业后尚在暑假中，我就按照学校的规定，早早于7月中旬，过去报到上班。待9月开学再去正式上班。本以为很清闲的工作，结果并不是那么容易。 

    当酷暑难耐的夏天过去，暑热未退的秋天来到，9月终于到了。早就盼着上班，于8月底就过去了。来到学校，见过同事，一起开过开学大会，便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一到学校，就被任命为04届会计2班的班主任。而这些比我还高大的学生，看到我小小的身躯，刚刚毕业时稚气的脸，总有点欺生，于是少不了一番斗智斗勇。说起当班主任，可真是没少操心。 

    初来乍到，就是不认识人。一进教室，不认识一个人，一下子蒙了，头瞬间就大了。还好都是一些女孩子，男孩子就那么几个国宝。穿校服时还是一片白花花的运动服，待到随意着装时，教室里一片花枝招展，哪真是万花丛中几点黑啊，严重阴盛阳衰。女孩子表面很温柔，私下同样很难应付，暗中给你出难题。来教室前本年级的教务处主任刘主任说是给我引荐一下，上课铃响了，她仍然没有来。站在教室门口等了一会，见她不来，只好硬着头皮进去。自己第一次走上讲台，望着下面一双双好奇的眼睛，都有点不知所措。下面没有一点声音，掉根针都听得见，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我，而我一个不认识。站在讲台上，望着台下一双双眼睛，用自己沙哑的声音，怯怯地做自我介绍：“我叫杨静，刚刚大学毕业，很荣幸成为大家的班主任，日后工作希望大家多多关照，与大家一起学习成长。”然后问清楚她们谁是班干部，并准备下课后再找她们具体了解情况。会议进行到一半时，我开始没有话说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站在讲台上明显的不知所措，脸上的不自在一点点露出来，双手紧握在一起，身子坚硬，嗓子发哑。这时，幸好班里的学习委员雷莉莉把班里学生的名单送了上来，我一看，仿佛找到救星，赶紧照名单点名一遍，尤其把班里的班干部在下课后留下来开了个小会。跟她们一起开会，了解班上的人员，了解班里的纪律，最后把班长留下来谈话。班长长得比较结实，胖胖敦敦的，个头比较块的女孩子，说话满不在乎，大大咧咧，“老师，我不喜欢当班长，每次上自习课都是闹哄哄，都要扛着大嗓门来管理课堂，我的声音变得好大声了。”我听了不明深浅的笑笑，对她表示理解，并要求她好好干。 

    由于不认识人，还给她们捉弄呢。一段时间后，与她们一起接触多了，她们经常打电话给我，请示汇报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大都是请假。我特别有心，她们打过来的电话都被我加入通讯录，并且都记住了她们的名字。她们认为我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不认识她们更不会记得她们的名字，就想蒙混过关。一个多月下来，几乎天天到她们的教室、宿舍里转动，多与她们聊天接触，很多学生的名字都被记得差不多了。然而，有一天发生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她们很多都有男朋友，一般都盼着过周末，可以好好约会。可按照学校的《学生管理条例》，周一至周五学校不允许夜不归宿。一个傍晚，刚刚上晚自习，一个学生当着我的面请假要去亲戚家里有事，申请晚上不回学校住宿，并把她亲戚（姑姑）的电话号码给我。我想问问她的亲戚是什么事情，就拿出手机，按拨她给的电话号码。一拨电话火气就上来了，一下子丢下身边几个学生，立刻跑到教室里大肆发火，学生一下子给吓得不敢出声。一个教室里只听到我一个人的吼声：“你们在骗我，原来是这样的亲戚啊！”。原来她给我的所谓亲戚的电话，就是早就给我打过电话的一个女学生的电话，一拨电话原来记录的名字就跳了出来。原来她们联手蒙蔽我想出去玩。她们没有想到我把她们的电话都存下来了，所以当即就看出她们在蒙我，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自此以后，她们都变得很小心，再也不敢说谎来骗我出去玩了。 

    班集还出现很多其他让人头疼的问题。比如学生早上睡懒觉不起床，导致班里的早操出勤率低而被扣分，优秀班集体的评分过低，流动红旗都流动到其他班集去了。无奈之下，迫于班集压力，只好让他下午下课后，要他围着操场跑上几圈。一个大男孩被逼到操场上跑步，他软软地，无力地跑着，还时不时想要在操场的转弯处直接横过中间的绿草地。一阵下来，有气无力，气喘嘘嘘。跑过两次后，效果并不是很好，懒床情况没有变好，我也很烦，总不会像其他老师一样去他们男生宿舍去看着他们起床吧，想想就脸红。班里的评分还是变化不大。而班上的纪律时好时坏，我就抓班干部尤其是班长去管理班里的事情。开始就经常找班干部谈话，找班长，找学习委员，找生活委员等，多次与她们聊天接触。她们反映上来很多问题，比如自习课有的同学很吵闹，纪律很差；有的同学同时向班里的许多同学借钱，事后又不及时还钱，同学追债她又不还，结果给同学报到我那里去了，要学校出面解决。最后是我约学校领导一起找那学生沟通，强制要求她还所有同学的钱，她才从家里拿几千块钱过来偿还。还有学生在宿舍里大把吃零食，垃圾丢了一地，却不搞卫生，搞得其他同学满是抱怨。我看着她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变得越来越好管她们的闲事：哪个学生想辍学了，做做思想工作；哪个偶有夜不归宿，要问清楚，不再随意批准出去；班集里的版报要出了，买些什么回来，买贵的便宜的好一些，都要问过，诸如此类锁碎的事情一大堆。电话特别多，接到的电话大都是她们的，大事小事，不一而足，都得跟我请示汇报，我简直就是个家长，带着一群小孩子，只好每每看情况处理。 

    带班集够操心，还有上课更加烦人。很多情况都是未知数，自己是新来的，没有什么经验，不了解环境，只有努力学习工作去适应工作环境。 

    刚刚上课，就要管理课堂纪律。一去学校，05届新生还未来报到，就让我带高年级的课程。这些学生大都比我高，大凡发育良好，却有一张幼稚的脸，和我脸上的稚气差不远，甚至比我更加幼稚。他们竟然让我去上报关专业的课程，其实我在大学里学的是会计，学习一点外贸关税知识，也是打打擦边球。没法推辞，只好硬着头皮接受挑战。于是努力学习外贸基础知识，粗略翻一遍过去，又细细地学习，边学边备课，压力不小。这还不算磨人，上了没几次课，更为让人吃惊的是，这些学生竟然在课堂上打瞌睡，扑在课桌上睡觉了！开始一个两个，后来直到大半个教室，个个扑在课桌上打瞌睡。一看这架势，是不是不管的话到时一个班都要睡着了？忍无可忍之下，把他们一个个点起来，敲敲他们的桌子要他们站着上课，并且要求，要是以后谁上课睡觉都会让他（她）站起来听课，以免你睡着了。此时的我内心里还跟一个大学生差不多，也挺犯难的，硬着头皮，狠狠心开始一个个点名要求他们站着上课。学生一个个垂头丧气，站起来一大片，蔚为壮观，那真是对我的一大考验。很快我就发现，其实他们很怕我，以后的课堂再没有人敢睡觉。老师毕竟是老师，学生毕竟是学生，站在那个讲台上，一夜之间由学生变成了老师，心理上逐渐成为一名普通的老师。 

    还有更难处理的事情，教一些没有任何专业基础的新生。待到05届的新生报到军训后，就让我教05级会计专业的《会计学原理》，而且跟一个有两三年工作经验的老师同上这门课程，压力很大。此课程三个班集，我教05会计（1）班，05会计（2）班，而05会计（3）班是另外的老师教。课程虽不难，面对的却是一群完全没有任何专业基础的初中生。开始的内容都是一些理论知识，什么会计主体、持续经营、会计账户、会计科目等基础知识。按部就班，一节一节的讲解，她们听得如坠云里雾里，一个个茫然、无助的眼神里都是不解。没有办法，唯有硬着头皮。顶着压力一路领着她们往前走。一两个月后，这种茫然的状况才得到缓解，此时具体讲解会计科目，实操性很强，似乎才调动起她们学习的热情，我一直紧绷的心情也放松一点。学校规定，一个学期至少要小考两三次。第一次，第二次小考都是她出题的，两次小考都惨不忍睹，第一次两个班都是10个左右及格，第二次都差不多20个及格，好一点点，心里很是着急。好在有点实操性的做账课程开始了。“T”字形的会计科目，还有左进右出或是右进左出的流水账，实操比较容易，学生的学习兴趣一下子提了起来。做账很容易，越学越有兴趣，有时甚至要求我多布置一些做账的作业，还有的干脆把练习本上的作业再次做，很有热情。看到她们如此认真，我有些意外，她们竟然很喜欢做账。快期末时，第三次小考来了，是我出题的，都是自己按重要的知识点出的，这一次的结果又是20个左右，此时的我仍然没有把握最后的竞争结果。期末考试也是我出题的，其实就是把前面三次小考的试卷整理一下，筛选一些出来就考试了。两次考试我都守口如瓶，哪知最后考试成绩出来三个班竟然差不多，一下子我什么都明白了。我什么也没有说，一个学期就在这种不赢不输中很快结束了。 

    由于她们大多数学基础差，还有更难教的课程。中专早就不包分配工作，此时的中专学生已远不如早些年的那些尖子生，学生大凡成绩平常，尤其数学底子差。会计课程中，有一些要求有好的数学基础才能学好，如统计，管理会计，财务管理，成本会计等，科组长都丢给我教。一个学期辛辛苦苦下来，一个班集可能就是十几个人及格，甚至有的时候才个位数，甚至有一门课程得个鸭蛋，学生的数学基础太差了。我苦涩到无话可说，那个痛苦，无人体会。上起课来，下面几乎没两个搭腔的，或是爱搭腔的也是说出错误的答案，或是跟我开开玩笑，真是孤掌难鸣，曲高和寡。看着这些学生嘻皮笑脸的样子，我只有苦涩无奈的笑笑。 

    还有最难受的就是开始上课时嗓子疼痛、干涩、沙哑，喉咙上火。刚刚去学校，就有老师提醒我，要少吃辣椒，多吃水果，尤其是梨子等一些润喉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