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情愫
陈亮
禁蝎
蝎子精,我们最熟悉的大概应是《西游记》中的那个妖娆的蝎子精。弹得一手好琵琶,在我印象中,她既是一只蝎子,更是一个痴情狠毒对琵琶烂熟于心的琵琶精。神魔小说《西游记》第五十五回,孙悟空猪八戒敌不过蝎子精,观音也自知近他不得。只好让孙悟空去请昴日星官,结果马到成功。昴日星官本是一只双冠子大公鸡。书中描写,昴日星官现出本相——大公鸡,大公鸡对着蝎子精叫一声,蝎子精即时现了原形,是个琵琶大小的蝎子。大公鸡再叫一声,蝎子精浑身酥软,死在山坡。
多么美丽的传说!蝎子一直以来都是背叛,死亡,危险,痛苦,邪恶,恨和嫉妒的象征。蝎子,令我胆战心寒的物种,却在谷雨时节神龙见尾不见首。你是害虫,但更像一种颇具仪式感的动物,你的存在使稻田山野蓬荜生辉,比菜花蛇更隐蔽,使禁蝎变得神秘莫测。少时,捉螃蟹,对那对钢铁双钳的威力并不感冒,只是,蝎子的少有往往给我留下比之过之而无不及的神秘。螃蟹只知道横着走,显得色厉内荏、专横跋扈。而你,是仙人走路,凌波微步,如闲庭信步。是你的毒液可以销毁整座稻田,还是你的双钳曾经伤害过农作物还是农夫的肉身?
谷雨, 朱砂书符禁蝎。借张天师的符咒,不要让你成为人间丰收的祸害;借一粒朱砂,像一只大公鸡的血色顶冠,昂首挺胸向着蝎子高举双钳的地方,怒吼一声,让这两种水火不容的物种来一次鱼死网破的较量。
符咒贴在农门,朱砂蘸在书符。然后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彼此合二为一。
走谷雨
踏青,到了谷雨,更加频繁。谷雨时节的南方地区,“杨花落尽子规啼”,柳絮飞落,杜鹃夜啼,牡丹吐蕊,樱桃红熟,自然景物告示人们:时至暮春了。但谷雨是拿来“走”的,就像走亲戚、走四方、走天下一样稀松平常。暮春时节,有“春雨贵如油”之说。未到人间四月天,春雨是吝啬的,到了谷雨,终于带个“雨”字,与五谷相连却又雨露均沾。雨不再吝啬,而是洋洋洒洒、纷纷扬扬,田里的稻谷开始插秧,那比针更细也更绵密的不是叶子,却是稻田的精髓。吸收天然之灵气,汲取日月之精华。雨生百谷,我想这是我看到的,谷雨最佳的证据和存在。天气回暖,细雨密布,这些襁褓中的婴儿却在静谧安详地睡觉,谁知道它们的心思呢?更如一张硕大的汉堡包,横亘在一亩三分地,煞是惹人垂爱。
喝谷雨茶
与“明前茶”有所不同,谷雨茶指的是时间,在谷雨时节最适宜喝茶。前者则是茶的由来,清明节前采的茶是也!其实在谷雨时节喝明前茶,不仅仅是一种习俗,而演化成一种民间习俗。是茶与喝茶的浑然天成、相得益彰。农民伯伯是幸福的,自己家种的茶,作为礼物送往各家各户,更加证明了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明前茶也由此走出了大山,带着清明特有的香气,销往全国各地。有个例子很能说明“谷雨茶”的魅力所在:著名学者高晓松最近不甘暴露隐私——自己自从喝了“竹叶青”,便一下子爱上了喝茶。我想他应该是喝了谷雨茶罢。竹叶青,似乎与蛇有关,其实不然,因为茶叶颇似竹叶,而雀舌,则是因为泡在水中的茶叶颇似麻雀的舌头。所以,提起谷雨茶,一切都是那么亲切和水到渠成。
最近舅舅又送来两包正宗的“明前茶”,我想:如果我能一如既往地保持良好的心态,再加上谷雨茶的诱惑,我绝不会辜负茶和舅舅的美意。在清风明月中,在曼妙的谷雨时节,喝下本属于清明但能够让人清火、辟邪、明目的谷雨茶。
谷雨食香椿
雨前香椿嫩如丝。对于我等好吃嘴,香椿的妙处绝不逊于蒜薹。我家楼下种有几株香椿。每到暮春时节,香椿就冒出了枝头。褐红色的香椿,虽不是很好看,却是妻子每年春天必须捣腾的东西。这儿掐一把,那儿掐一把,不一会儿就一大把。院子里也没有人制止或说三道四,毕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香椿是城市的稀客,也是钢筋水泥中的稀有物种。不过,不顾点滴之功的人,好像缺少了农妇的那种简单到极致的生存之道——自生自灭、自给自足。往往手上留有香椿的汁液,太浓像胶水却心致盎然。香椿略显苦涩,也不张扬,只是把短暂的一生都留给了普通人家的日常家军生活。香椿香了我的味蕾,其貌不扬却懒得向春天说约会说再见。
谷雨之后,天气回暖。但是,春天去了,夏天还远吗?让我们且行且珍惜,与香椿一样郑重其事地与春天告别。谷雨,春天的最后一个节气,来也匆匆,却也匆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