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诗歌联合会《修竹留云》5002期
那年那月我家的那辆架子车
作者:春华秋实(忠诚)
那年那月的风,依然带着一股子土醒味,刮过飘着烟火味的农家小院,也刮过着院内角落处的那棵老椿树的树梢。
在我家大门内的空地上,停放着一辆带着汗水浸透,带着棕黄色的架子车。这辆架子车是在六十年代,父亲用院内那棵老椿树,让邻家木匠制作的。架子车主体为两大部分,上面是车架,也叫车框。下面是用一根铁轴穿连着两边的车轮,车轮外面充气橡胶轮胎轱辘,这叫架子车下盘,是在商店里购买的。把车架固定按放在这部架子车下盘上,这就是辆完整的架子车了。
我家这辆架子车在繁忙的时光里,穿越了由生产集体制到责任田到户的时代。伴我们一家走过了生活的风风雨雨,扛过了沉甸甸的家务劳动重担。它有着木质的纯厚,时光的沉淀。虽然有点苯拙,可它是我们家劳动的“功臣”,也是我心灵中深刻印记载体。
在那年那月的那个时代,每年的开春前后,架子车是把往农田运送粪物的好手。父亲总是躬身驾着车把,我在前边牵牛拉梢,奔波在坎坷不平的乡间小道上。车轮滚滚碾过解冻的泥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伴随着人和牛“蹄踏蹄踏”的脚步声,像是在敲打着大地的鼓乐节点,也像是初春农耕开始的乡野歌乐!
夏天,架子车是收获的承载者。麦子熟了,遍地金黄,全家人在晨曦里,布谷鸟的声声催叫中,就慌忙下地收割麦子。然后再把割下来麦子又一杈一杈的装上架车子。用绳子梱绑紧后,拉向打麦场。父亲或哥哥们在前面驾车拉着,我在后边用木杈顶着车尾向前推着,车轱辘碾过麦茬地的“㕷㕷”声,在晨光绰影中,惊飞了蚂蚱,吓走了麦茏里藏身的野兔。留下那深深的车辙印,像是给大地划出时光的回归线,盖下大地收获的印章。
秋天,架子车是最忙碌的。拉玉米,运高梁等,繁繁杂杂的不停轮转。我做为父亲的小跟班,总会饶有兴趣伴随在车旁左右,帮忙推车拉梢。父亲有时也会拉着架子车去集市上买卖东西,这是我最喜欢跟随的差事,因可吃到一块麻花,或一串糖葫芦什么的,让我兴奋有趣。来回的路上,我也会坐在辅满稻草的车子上,仰望着湛蓝天空,云朵慢悠悠飘逸,看车辙与脚步留下的斑斑印记。
冬天,架子车也闲不下来,在浅雪微雨中,父亲会把庄稼地里晒干的植物叶茎,用架子车拉回来,堆积在院门墙处,备用过冬的柴火。晚上无事的时候,也会同门前的乡邻们,在墙外燃起一堆柴火,火苗冒着袅袅烟雾,把夜色照亮,把寒气驱散。再拿几块红著放进热气腾腾烟灰中烤熟。柔软甜味的红薯浸香了心情,乐享了腹胃!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时光一年年的返转。我也随着车子的“吱呀”声渐渐长大。父亲己经年迈,我接过父亲手里架子车的车把。在我求学假期回乡的空余时间里,也时不时的拉着架子车,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农活和家庭的琐事里。车轱辘的旋转音与我的脚步声绘成一道岁月里的进行曲,融入到乡村的烟火气息中。
架子车在人生艰辛劳动的旅途上,汗水浸透着农人衣背,有耕耘的烦劳,也有生活的艰辛。让我最难忘的是,当我刚成年时,因家庭生计所需,与同村乡邻们去梁洼拉煤。奔波几十里的踮跛山路,换回近半年的生活用煤。从我家到良洼煤矿,拉一趟煤得用两天功夫。早上天不明就起床出发,下午在太阳没有落山前,赶到煤矿装上五六百多斤煤快。拉着往家赶,拉到梁洼大坡处,由于坡长陡高,一个人拉不上来,就得拿出五角钱让专们的拉梢人牵着驴把一架子车煤拉上来。由于晚上到不了家,就住在半道上,睡在车把下边的土地上,任北风呼叫,任煤灰撒面。由于过度的疲劳,还是熟睡鼻鼾,做着幽幽梦香。第二天清晨醒来,在路边的小饭店里,把自带的干粮泡一碗菜汤吃下,饭饱后拉着一架子车煤继续上路往家乡前行。真是:为生计踏走日月星辰,拉煤车历尽艰难困苦。
而今,我家门前的那棵老槐树还在,家乡的老院的风貌随时代的变化已经远去,四季的风依然从老家院子上空刮过,荡起一股股杂尘。可再也听不到那辆架子车入心的“吱呀”声!父亲与家人拉车繁忙劳碌的影子,已随着岁月的风雨沉逝而去。那往昔陈年的故事也永远地停留在那年那月的记忆里!也停在了父亲的脊梁上,停在了我那削瘦的肩背间,也停留在我往日童年的梦幻里……!
一一2025.12.21冬至日抒笔!
作者简介:春华秋实,本名左中成,河南省平顶山市鲁山县人。退休公务员。喜爱文学,擅长诗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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