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秋收纪实
张勇斌
中秋过后,金风本应裹着成熟的稻香,把一年一度的秋收送进农家。此前几日,天还透着难得的晴好,田埂上已能看见农人磨镰、检修脱粒机的身影 —— 脱粒机的铁皮上还沾着去年的谷壳,镰刀在石磨上磨得发亮,连空气里都飘着几分盼丰收的喜气。
谁料天说变就变。暗云像被谁打翻的墨汁,转眼漫过整个天空,连绵细雨紧跟着落了下来。雨不算大,却黏得很,忽下忽停没个准头:刚歇半刻,农人慌忙扛起麻袋往田里跑,没等掰下几个玉米,细密的雨丝又斜斜扫过来,沾在玉米叶上、头发上,凉丝丝地贴在皮肤上,久晾不干。这份缠人的雨,没几日就把田野泡成了软塌塌的泥泞,不仅浇透了待收的庄稼,更把人们心头的喜气荡得一干二净。
多地农田受灾严重。玉米秆在雨里泡得发沉,饱满的玉米棒从苞叶里坠出来,浸在浅浅的积水中发胀 —— 有的鼓出细细的白芽,嫩得一掐就冒水;有的竟在潮气里催出了小小的玉米苗,黄绿的芽尖歪歪扭扭,全然没了粮食的模样;更有甚者,玉米棒的缝隙里钻出了白色的凤尾菇,菌盖沾着泥水,透着几分荒诞的 “生机”。
“这玉米再泡下去,连喂猪都嫌霉!” 村东的李婶蹲在田埂上,伸手捞起一个泡得发涨的玉米棒,指腹蹭过发黏的苞叶,声音里带着哭腔。她身旁的麻袋早被细雨泡得沉甸甸的,袋口的麻绳磨得发毛,里面只装了寥寥几个还算完整的玉米,袋底还积着半袋混了泥的雨水,一提就 “哗啦” 作响。“前儿还跟隔壁说,今年能多卖两袋粮,给孙儿买件新棉袄,现在……” 话没说完,雨又密了些,她慌忙把麻袋往怀里拢了拢,往田埂边的草棚躲去。
不远处,王大伯的院子里更是忙乱。雨一停,他就攥着锈迹斑斑的镰刀往玉米堆跑 —— 刀刃上早没了往日的亮泽,褐色的锈斑沾着泥,刀把被潮气泡得发滑,握在手里总往下溜。他想趁着无雨,把堆在院里的玉米摊开晾晾,可刚扒开一个角,天边又飘来一团乌云,细雨 “沙沙” 地落下来。“快帮我扯塑料布!” 他朝着屋里喊,声音因着急而发哑,裤脚踩在积水里 “啪嗒” 作响。屋里的老伴匆匆跑出来,两人合力拽着布往粮堆上盖,风裹着雨总把布吹得翻卷,好几次都差点把半干的玉米扫进泥水里。“去年旱,今年涝,咱农民想收点粮,咋就这么难啊!” 王大伯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语气里满是无力。
农人站在断断续续的细雨里,看着泡烂的庄稼、冒着潮气的粮堆,再看看手边锈迹斑斑的镰刀、渗着水的麻袋,手攥着衣角却迟迟不敢再碰那些曾经寄予希望的玉米,眼里满是欲哭无泪的茫然。原本该是满院金黄的丰收景象,如今只剩一片狼藉,雨丝黏在心上,让人看着心烦,想着心焦。
秋收怨
秋来遍野稻粱黄,户户农忙盼艳阳。谁料连阴霖雨苦,空垂双手对天望。愿教云散晴光满,早把新粮入廪仓。若得明年甘霖顺,今朝先谢好穹苍。
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风裹着雨丝斜斜扫过田埂,稻穗早被连日雨水泡得发沉,穗尖垂着的水珠砸在泥地里,溅起细小的泥点,连空气里都飘着股潮腐的霉味。王大伯蹲在田边,手指捻着发黑的稻秆,指甲缝里全是黑褐色的泥,指尖一搓,霉斑就簌簌往下掉。转身看向屋檐下,竹编簸箕堆了半人高,摊开的玉米棒裹着潮气,好些玉米粒鼓出了细细的白芽 —— 那是闷坏的麦芽,嫩得一掐就冒水。他伸手拨了拨,麦芽沾着霉点往下掉,落在泥地上瞬间就混了脏,他慌忙去接,指缝里却漏了大半,眉头拧成个疙瘩,嘴里忍不住叹:“这可是要过冬的粮啊!”
檐角的雨还在 “嘀嗒” 往下淌,汇成细流顺着墙根漫到脚边。他刚要把晒了半干的谷子往仓里挪,远处突然滚来一阵闷雷,“轰隆” 一声压得人心里发沉,雨点子立刻变密,“啪嗒啪嗒” 砸在谷袋上,溅出细小的泥印。他慌忙扯过塑料布去盖,手却抖得怎么也展不平,风裹着雨往脖子里灌,他却顾不上拢衣领,目光又落回簸箕里的玉米芽上,喉结动了动,没再说话。诗里 “空垂双手对天望” 的无奈,此刻全凝在他发红的眼尾里,连风都带着晒不干的潮气,裹着满心的焦急,在田埂间打转。
简历:大海之波,原名张勇斌。男,汉族。出生于1955年8月6日。山西朔州朔城区新安庄人。毕业于山西雁北地区朔县师范,小学语文高级教师。从教三十八年,退休于2015年9月,酷爱文学,先后在江山文学网发表小说、散文十五篇,后在老朋友石丽仙引荐下,投稿于华夏思归诗歌文学学会。先后发表了巜若瑟之往日云烟》个人专集,巜娘家妈赔礼记》、《错位的爱》、巜月光中的遐想》、《人生密码本》、《丰收的喜悦》、《脚步下的春秋》、《梦中的妈妈》、巜国庆抒怀》、《相聚阳高》、《白衣天使赞》、《故乡的春天》、《夏日的雨后》、《一千三百一十四的故事》丶《迟到的忏悔》、《应县木塔颂》《贺华夏思归客》、《回忆我的父亲》、《父亲的战斗岁月》、《攻心朮》、《情思》、《春回塞北》、《月儿圆的时侯》、《粗心的丈夫》、《圆锁记》、《朝觐之旅》等。后续投稿还在继续中。二零二五年二月加入华夏思归诗歌文学学会,成为特邀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