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
文 董季
二嫂的原生家庭殷实、善良,二嫂其人知书达礼。1970年,我和表姐每人骑了一辆自行车就把二嫂的嫁妆驮到了我家。二哥又陪她去离家最近的大城市——天津玩儿了一天,这就算迎娶了二嫂。
因为我爸和这位新亲家是老世交,又不知在什么情况下得知了二嫂的专业水平,于是对我们说:你们兄弟姐妹五个,哪个都不及淑深(二嫂的名字)聪明文、工作能力强。以后你们谁遇到各方面的难题,要多向她请教、学习,多找她商量。得到我爸的褒奖,二嫂可得意了,并经常向我们炫耀“看,连咱爸都夸我了”。的确,在我家享此“殊荣”的,二嫂可说是唯一了。也是由于二嫂的加入,让我们这个原本和谐的家庭增加了更多的笑声。
后来,我爸去世了,我妈也太老了,原本跟我居住的她,因为我的身体出现故障,也开始在我们兄弟姐妹之间轮流居住了。当然,无论住谁家,其余几家也会随时看望的。我爸妈的脾气性格不同,妈总爱不时的夸夸我们。假如住大嫂家,她说每顿饭都吃得香甜可口;住二嫂家,她说这个家到处都充满了笑声;住弟弟家,她说弟妹下班总不忘给她带点儿小零食来;住姐姐家,她说姐姐每顿饭都请示她吃啥?老妈说得这些,跑得勤了,都一一被我见证了。记得有一次我妈住二嫂家,二嫂忙完了一家的早饭,收拾停当,对我妈说:“您坐椅子上,我给您梳小辫儿”。结果,二嫂的一声“梳小辫儿”逗乐了一屋子人。
原因是我妈太老了,浑身没有不疼的地儿,尤其是双肩。所以乐有人帮她梳头,恰好爱哄她乐的二嫂也乐意天天给她“梳小辫儿”。
上个世纪的末期,人们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本来就有着书香气息的我家也不例外。这次,又是二嫂首当其冲,她第一个拿到了在职本科毕业证,第一个取得了高级职称。我和大嫂纷纷效仿,并在她的帮助辅导下,交出了满意的论文,获得了相应的职称。
说到这里,又想起一段小插曲,二哥新婚时,熟人见到二嫂,背后跟二哥嘀咕:斯文儒雅的你,娶的媳妇可有些逊色了。谁料二哥总会自信带微笑的回答:“你们没听说过诸葛亮娶黄夫人的故事吗?她就是来助我的”。
也许是我家的和谐遭到了天嫉,2025年春,80岁的二嫂被查出,患了不治之症。对于二嫂,孩子们在不遗余力地帮助治疗外,还不忘向二哥、二嫂和我们所有长辈隐瞒了实情。我想,聪明的二嫂眼见孩子们四处奔波,为她各地去求医问药,不说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吧。同时,我也通过其他渠道得知了事实真相。可是既然孩子们都不想跟我们说实话,我也只好跟着装糊涂算啦。只是隔一段时间去看看二嫂,并一如从前,和她有说有笑的拉拉家常。
记得好像是九月末,孩子们在实在瞒不下去的情况下,向家里所有人摊了牌,同时问二嫂:您是不是早就猜到了?闻听此话,我那坚强的二嫂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我只是想有尊严的活,有尊严的死,尽量少麻烦你们。
在医院不再收治的情况下,二嫂回到了她自己的家。在人生的最后几天,她平静地拒绝了插管、服药、进食。
直至2025年11月2日晚,她同样平静地走到了她人生的终点站。送她最后一程,我虽然泗泪滂沱,却坚持一辈子没有喊她一声“二嫂”。因为这是沿袭了我们始终坚持的称大嫂为大姐,唤二嫂为二姐的习惯。
二姐:请一路走好!让我们相约来世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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