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与铁道》后记
朱海燕
胞兄海东多次语我:人间重晚晴,该写写自己了。人近七旬,进入黄昏之境,仅存的时光理应珍惜。所以古人用“重”,提醒扭住漂出的时间,将满天的晚霞攥进掌心。否则,太阳一词一旦被自己停用,一切都来不及了。于是,手指间的动词经过数十天的奔跑,《乡村与铁道》便走进了杀青的方向。
写写自己,无非是写那些有趣的有意义的生命实践,平凡人没有什么宏大叙事,仅仅是关于个人对过往的梳理,承载个人与个人所涉及的生存环境的那片晴空。梳理一生中的关键事件、经历与挫折,有助于重新审视人生轨迹,确认自我价值。通过文字的记录,可以将零零碎碎的记忆整合为连贯的叙事,从而获得心理上的释怀与满足。这些无关他人的点点滴滴,不是让自己麻醉在人生的重量里,书生无用,轻若鸿毛,九曲回肠,托命安身,唯有文字。也只有文字,裹携着记忆,把人生砸成文字,传递自己改不掉的乡音,保持属于百姓的那一点鲜嫩。这样,而后的暮年,放眼看青山,任头生白发,一桶目光可以聊无牵挂地呈献给休闲的日月了。
我这一生待过两个地方,一是乡村,二是铁道。乡村当然是指自己的故乡;铁道,则是当年投笔从戎的军营和转业后所供职的铁道。当兵也罢,为工也罢,生命的灯盏总被一条条铁路拧亮。我的青春、壮年、暮年,抱着铁路的速度,签署着人生的封面和年龄的水位。一帧深似一帧地制作我人生的梦想。
万物之逆旅,百代之过客。歹也罢,好也罢,是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人生不是滋长的诗性,不是凭空的构想,不是天马行空,不是一块铁疙瘩,而是自己生命的过程,走过的道路。人在路上,不能以成败论人生,不能以伟大平凡论人生。只能以人生论人生,以人生的自然,论自然的人生。我活动范围狭窄,无法在世界优美的大书中,去延长自己无限大的思想与脚步,一颗心的直径,只能穿越乡村与铁道。我的笔也只能在这个人世的底版上涂抹一缕淡淡的生活亮光,写下自己的所经所历,所见所闻,所感所悟,所认识的人和事。以此种种,歌于斯,哭于斯,歌哭于斯,用文字的风枪,啃出一条人生短而细的隧道。
这是一条通达的时间长廊。这是一条从故乡走来的一条发黄的小路。这些文字,也精美装订成我情感的家园。海德格尔说:人并非活在过去,而是活在对过去的解释中。即回忆的真实性依赖于个体当前的感知和理解,而非对历史的精准还原。我愿以哲人的话与读者共勉。
2025年12月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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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海燕,安徽利辛人,1976年入伍,在铁道兵七师任排长、副指导员、师政治部文化干事。1983年调《铁道兵》报,1984年2月调《人民铁道》报,任记者、首席记者、主任记者。1998年任《中国铁道建筑报》总编辑、社长兼总编辑,高级记者。2010年3月调铁道部工程管理中心任正局级副主任,专司铁路建设报告文学的写作。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系中国作协会员。
主编 李汪源
校对 张 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