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祭
文/花花公子     编辑/谦坤


风过干里
忽然瘦成一道青烟
它不吹动柳
它不翻动书页
只数着
秦淮河底
每粒沙石圆润的年限
八十四朵霜花
凝在警报器的喉间


三十万是多少
我把手掌摊向虚空——
看哪
这掌纹里熄了的灯
比雨花台的石子更沉默
更繁密
朱雀桥记得
每一盏灭去时
都曾用尽人间的暖意
开过一瞬


河水倒流
把影子还给未碎的脸
把胭脂还给未绽的桃枝
把嫁衣
还给经纬里沉睡的蚕
它驮着整座城的轻
却沉得
让长江在入海口
打了八十四道褶皱
仍解不开
那根系在挹江门
石缝里的死结


把1937年的雪
捻成芯
用纪念馆玻璃反射的月光
炼成脂
每燃一分
我们的骨殖就透明一厘——
直到照见
自己原是行走的碑
额上刻着
无人认领的姓氏与节气


我问佛
如何超度这结冰的呼喊
佛指着我胸口的裂隙——
那里，
正涌出热泉
原来祭奠
是把历史咽成舍利
在血液的甬道里
筑永久的禅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