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经历 去感受 去发现和记录
——观纪录片《文学的故乡》之张炜有感
王云霞
期待已久的《文学的故乡》第二季终于开播了。我迫不及待地守在屏幕前。当我看到镜头里那熟悉的黑松林,心一下子飞向了胶东半岛,飞向了海边那片林子。
记得有位作家说过,文学有三不写:走不到的地方不写,看不见的场景不写,听不到的故事不写。现在,越来越多的作家已经认识到田野调查的重要性。其实,早在少年时期,张炜先生就开始了行走与观察。所以,面对镜头,他能如数家珍般地指出许多人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葎草、茜草、木贼、麻黄、榔榆、打破碗……
胶东土壤肥沃,气候温润,任何生命到了这里,都能找到生存的土地。包括流浪汉。林子不远处,有一片荒野。过去一些吃不上饭的人家,逃荒到了这里,组成一个“吉普赛”式的部落——西岚子村。这17户人家,说话的腔调、生活的习俗和行为特征都与当地人不同。当地人给他们起了个外号,叫“��鲅”。“��鲅”就是河豚,一种有剧毒的鱼。含有一种不屑和厌恶的意思。然而,就是这个村庄,打开了少年张炜的视野,给他未来的文学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
西岚子村是《蘑菇七种》和《九月寓言》故事的发生地。随着张炜先生的叙述,林场、煤矿、果园、灯影村、大碾盘以及书中的人物纷纷跑了出来。节目组甚至还找到了赶鹦,那个拖着两条长辫子,在月光下奔跑的女神。
文学来源于生活。这一刻,我找到了文学与生活的交汇点。
《黑煎饼》我读过无数遍。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对地瓜是既爱又恨。镜头中,红薯收获机从地瓜田的垄沟间驶过,身后掀起一道粉色的浪花。许多人不惧路途遥远,开着车前来采购。烟台蜜薯,已成为一种深受消费者喜爱的特色农产品,畅销全国。
时光倒退几十年,地瓜可不是这样子的。“它有火红的表皮,一经掘出,就像炭火一样在田野上燃着。”那个年月,地瓜是餐桌上的主要口粮。保存地瓜最好的方式就是切片晒干。地瓜干受潮后容易发霉,用它磨粉后做出的面食又苦又涩,难以下咽。胶东人的主食是饺子、馒头、面条。摊煎饼对当地人来说,绝对是一种创举。“煎饼像纸那么薄,能够叠起来,像一张报纸那样一卷一卷地握在手里吃。”张炜先生的语言充满诗意。在老家临沂,煎饼是主食。九十年代初,我初到烟台时,还买不到煎饼。可见金祥带来的鏊子,给全村人带来多大的惊喜和福利。
14岁时,张炜先生跟着叔叔在南部山区生活,开启了他少年的壮游。南山的山梁和野径,留下了他探索的足迹,也见证了他的成长。在他考学之前,胶莱河以东的半岛,都是他游走的区域。
提起张炜先生的文学故乡,芦青河(泳汶河)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镜头前,张炜先生缓步行走在岸边的芦苇荡中。秋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海风轻拂,芦穗如波浪般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我爱极了这一画面。虽然远处的芦蒲和柽柳没有进入镜头,但芦青河入海口的美景,已在我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想,芦青河秋日的美景,同样定格在少年张炜的记忆中。于是,他选了一个美丽的秋天,创立了芝罘文学社。并给文学社创办的刊物,起来一个好听的名字:《贝壳》。大海拾贝,多么好的寓意和画面。每一次行走,沙滩上都会留下深深的脚印。每一次弯腰,捡起的都是对文学的追求和希望。
张炜先生是心有大爱的人。他的作品,从不刻意去渲染苦难,而是以一种温暖而细腻的笔触,展现人性中的美好与希望。宋遂良先生说,他描绘的是一个美好而多情的世界。
“每天清晨,太阳还没出来,晒粉场上就忙碌起来。洁白的、像雪一样纯净的粉丝悬在一行行架子上,姑娘们赶紧伸手去摆弄它们,直到它们完全晒干,轻得像柳丝一样,在风中徐徐飘动。”看着镜头前架子上的粉丝像水波纹一样流动起来,不禁为这段美好的文字而感动。如果没有细致的观察,这么形象生动的语言,是不会凭空降临的。为了给《古船》的核心内容寻找一个“容器”,张炜先生在招远粉丝厂待了一个月。为了写好《古船》里的土改,他沿芦青河岸做过很多调查……
人们常说,“功夫在诗外”。28岁的张炜先生能把《古船》写得如此厚重,除了他具有深刻的洞察力,有对人性和社会现实的关怀,还和他多年的经历、观察、记录分不开。
胶东自古以来就充满了各种神话和传说,齐文化中的八仙过海、徐福东渡,都和烟台有着密切的关联。为了写好徐福,张炜老师开启了一程又一程的行走。《你在高原》,也是他在栖霞游走后写出的巨著。
“从童年的平原到少年的山地,再到青年的长旅,我不知经历了多少故事。”正是这种经历,为他的文学创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张炜先生《文学的故乡》,让我找到了写作的出发点:去经历,去感受,去发现和记录。

作者简介:
王云霞,回族,鲁迅文学院第十八期少数民族创作班学员,山东大学文学院创意写作研修班学员,《齐鲁晚报》青未了签约作家。张炜读书会副会长,《万松浦》读者俱乐部秘书长,回族诗会常务理事,《国杰律师》杂志主编,国杰文化沙龙会长。文字散见于《大公报》《文艺报》《人民日报·海外版》《辽河》《意林》《天池小小说》等报刊。作品入选多部选本。有作品被《读者》《青年文摘》《小小说选刊》等转载。作品多次获奖,著有散文集《跑步穿过黑松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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