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京,在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一个巨大的头颅,一张巨大的嘴,在呐喊。呐喊声,在无涯的时间和空间凝固了。
一个人,喊出了一个民族的痛。被埋在泥土下的躯体在反抗,在挣扎,在竭尽全力爆发。血气上涌,眼眶通红,生命在呐喊中,变得轻盈、飘逸,远离灵魂。
我无法透过一副副骨架,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有血有肉的人。老的,少的,漂亮的,英俊的,只是看到了骨骼,完整的,白花花的,亮得刺眼的骨骼,人的骨骼。一副,两副,许多副,他们排着队,整齐的,凌乱的,在我的眼前闪耀。
在南京,在活埋者的头颅前,在万人坑的骨架前,我常常感觉到作为一个弱者的无助。我常常替他们挣扎着,呐喊着,逃跑着,可如果把我,放到这样一段日子里,除了挣扎、呐喊、逃跑,我还能做些什么?
我的想象力,如此贫乏。有一个人,或许,是一个作家,为我复原了一幅图:泥屑从头顶纷纷飘落的时候,一位母亲,把自己弯成一个弓,用身体,为婴儿,挡住了这个世界强加给他的噩运。
从被活埋的数十万骨架中,突然看到这样一幅图,惊悚之中,一股暖意上升。透过这根月牙一样残缺的脊梁,我分明看到了人性的圆满。
说明:在原文的基础上有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