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热点 青铜兽
吴作望 著
第十五章 身陷地牢
肖龙被关进地龙帮贮木场的地牢。
佘杏花知道了,哭闹着要见肖龙,先是绝食,后要放火烧闺房。 薛三就急急找矮二娘,将余杏花烧房子的事说了。矮二娘一听,脸泛怒色,说这死丫头吃里扒外,坏了本帮的大事,我还没惩罚她,竟敢又拿烧房子威胁我,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不行,决不能让他们见面,以免节外生枝。
薛三说老六抓到了,关在地牢逃不了,让杏花与老六见见面,有什么节外生枝?再说老六屡次救过杏花,你让杏花将他忘了,这是不可能的,杏花脾气倔,你越是对她打骂,她越是有抵触,不听你这做娘的,如果逼急了,这丫头真还一把火烧了房子。
矮二娘责怪薛三,都怪你老三,没个做舅的样子,事事迁就她,由着她的性子胡闹,就知道外甥女结婚,舅子坐上席。薛三说杏花都二十了,你做娘的不心疼,不过问她的婚姻大事,还不许我做舅的关心呀!又劝说姐夫不在了,你就杏花这么一个女儿,再说女大留不住,杏花也到了论婚谈嫁的时候,何必要闹得母女反目成仇? 野兽无情,人不能无义,还是让杏花见见老六,你想他们疏远关系。只能慢慢来,好好开导杏花。
矮二娘想了下,觉得薛三言之有理。
随后,来到佘杏花闺房,看看坐桌旁不睬她的佘杏花,和颜悦色地说,这些时娘忙,咱娘俩也没坐一起好好说个话,顾及你的婚姻大事,是娘的不对。
见佘杏花仍不睬她,便伸手抚摸了下女儿,又用充满爱怜的口气说,你是娘身上的一块肉,娘能不心疼你吗?你现在大了,也到了论婚谈嫁的时候,娘巴不得你能找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将来幸福一辈子,这样娘也放心了,也对得住你死去的爹了。
佘杏花惊喜地:“娘,你想通了?”
“娘想通了,女大留不住,将来也不可能在娘身边,但有些话,娘不能不说。”
“娘,您说。”
“你真看上了那小子吗?”
“是,我喜欢他。娘,你就放了肖龙哥吧。”
“你真是这样想的,不后悔?”
“肖龙哥为人正直,是个关键时候能舍身的真男人,女儿认定了,他以后就是女儿一生跟定的爷。”
“好,好,娘年轻时也是你个脾气。当年我跟你爹处对象时,你外婆就这样问过娘,娘也像你今天这样回答你外婆的。”
矮二娘稍顿了一下,“不过,我和你爹是掏心相爱,掏心你懂吗?就是为了将来的幸福生活,掏出自己的心来,看得到,摸得着,像你床前的铜镜透明透亮的。”
见佘杏花听着,矮二娘眯了下眼,回忆起当年往事,娘生下你的第二年,患了一场大病,你爹为了救我,将家里的牛卖了,仅有的一亩三分田也卖了,没日没夜守着我,硬是把娘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找男人,就应该找你爹这样的好男人!
矮二娘又抚摸了下佘杏花,言归正传地:“既然你喜欢肖龙,娘就不多问了,只是你见到那小子后,就问他两句话,一他多次救你,是不是利用你,二他是不是真心喜欢你,看上了你?”
话毕,矮二娘走了出去。
佘杏花怔楞住了,回味着她娘的话,显出一种复杂表情。
中午,佘杏花来到阴暗潮湿的地牢,看到肖龙面容疲惫,负伤的胳膊仍流着血,身子半靠在墙角边,佘杏花拿出食盒的饭菜,让肖龙吃,然后替他的伤处涂上膏药,肖龙问道:“杏花,是你娘叫你来劝降的吗?”
佘杏花红着眼,摇头说不,我娘恨你坏了她的大事,就是不杀你,也不会轻易放过你,她的决意巳定,不会改变的。
沉默之中,佘杏花低声抽泣起来。
“杏花,你哭什么?”
“肖龙哥,难道真像我娘说的,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只是在利用我吗?”
肖龙一怔,避开佘杏花直视的目光,低下头缄默不语。
“肖龙哥,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
在佘杏花的再三追问下,肖龙抬起头,看看表情十分痛苦的佘杏花,欲言又止。佘杏花似乎明白过来,长长睫毛下闪动着泪,抽泣更厉害了,“看来我娘没说错,你不喜欢我,心里也没有我……我们并不是一路人。”
“杏花,你要我说真话,我只能告诉你,我以前没爱过一个女人,目前我只有一个想法,早日查出陈府背后……”
肖龙话音末落,佘杏花哭泣着跑出去了。
肖龙感到心口像针扎般疼痛,他强忍着内心感情,打开食盒准备吃饭时,薛三怒气冲天地跑了进来,指着肖龙大骂:“姓肖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小警察吗?杏花待你真心实意,就差点没把心肝掏出来。她哪点配不上你,你为什么要伤害她?哼,要不是杏花像护牛犊子护着你,我二姐早就宰了你!”
薛三越说越有气,又一脚踢开肖龙面前的食盒,说你知道吗,杏花为了你一片痴情,跟她娘闹翻了!这些日子不吃不喝,都瘦成了这个样子,我这个当三舅的看着就心疼!你倒好,竟然说不喜欢她,你的良心叫狗吃了!
薜三斥骂了一通后,见肖龙不作声,又悻悻道:“明儿杏花送饭来,你给她赔个不是,收回你今天说的话。不然,莫怪我对你不客气。”话毕,就气冲冲走了出去。
薛三来到地龙帮内堂议事厅时,矮二娘和黄四等人正在议论铜绿山宝藏的事,黄石窑和县警方都卷进来了,尤裘的人抓的抓,逃的逃,地龙帮也严重受挫,如今势单力薄,要想找到价值连城的室藏,恐怕更困难了。黄四说:“帮主,既然警方卷了进来,咱们就不要趟浑水了,以前没这宝藏,咱们不是一样过来了吗?”
“是呀,铜绿山宝藏与陈案有关联,万一把咱们牵连进去,就麻烦了。”其他人也附合道。
矮二娘的脸沉下了,掏出一把飞刀,猛朝桌子一拍,“你们都给我住口,自家地盘上的宝藏,岂能让外人拿走?我决意已定,无论花多大代价,咱们地龙帮一定要弄到这笔价值连城的室藏。”
“帮主,那我们下一步咋办?”黄四小心问道。
“我己想好了,与尤裘联手……”
“什么,与尤裘联手?”
“不错,尤裘这次元气大伤,正好是个机会,我们主动与他联手,他一定会答应的,我们再与他签定一个分红协议,然后与他共同联手找到铜绿山的宝藏。”
“不行不行,二姐,你咋这糊涂?尤裘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我们岂能与他化敌为友,姐夫佘帮主的大仇还未报呢!”薛三反对道。
“再说,尤裘与陈案脱不了干系,我们这时候与他联手,俗话说拔出的箩卜带出泥,不是将我们也牵涉进去了吗?”薛三又悻悻地说道:“与尤裘议和,我坚决反对!”
黄四和其它汉子也摇头,不同意与尤裘联手,纷纷劝阻矮二娘,反对与尤裘联手,让矮二娘慎重行事。
矮二娘更生气了,站起大声训斥众人,“你们知道什么,尤裘背后有王督军撑着,即使陈案是他干的,警方也不敢对他下手,我的判断错不了!”
薛三仍反对,回怼说:“我就不明白,铜绿山宝藏既不是金银,又非珠宝,就算你费尽心机弄到手,有何用?”
尽管薛三黄四等众人竭力反对,但矮二娘仍决定一意孤行,并且说,如果谈判成功了,将肖龙交给尤裘处置,表示地龙帮与西门药堂和好的诚意。
吩咐黄四:“老四,你去备马,随我去趟黄石窑找尤裘。”
鲁大策马直奔省城,来到武昌首义的王督军官邸,先让门口士兵将他的信和一包首饰交给表妹六姨太,然后去见王督军,不料,王督军正在客厅会见北平来的几个记者。
“督军大人,陈案已经发生四个多月了,不知近来进展如何,主犯是否抓捕归案,能介绍一下吗?”
“是呀,请督军大人介绍一下案情的进展情况。”
王督军敲着桌子,粗声说:“有关黄石窑陈府一案的情况,本督军已多次向冯大总统作了汇报,凶犯早在案发后的七日之内抓捕归案,只因其同党逃之夭夭,抓捕难度大,赃物尚末追回,所以迟迟末能结案。”
一戴眼镜的记者问:“请问凶犯是谁?”
王督军说:“此人叫杨佬八,是一个老贼头,在黄石窑民愤极大。”
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招供:“这是杨佬八的亲笔供词,诸位可以看看,也可以登在报纸上。”
另一记者掏出一封信:“督军大人,我这儿有一份寄给报馆的匿名信,跟大人说的情况截然不同,陈府血案决非杨佬八所为,他只是一个替罪羊而己,真正的凶犯仍然逍遥法外!”
一女记者也掏出一封信,说:“我们这儿也有一份匿名信,血劫陈府的凶犯,并非是图谋陈府的钱财,而是另有目的。”
王督军脸色沉下了,看了一眼身旁的夏副官:“既然你们手中都有一份匿名信,照这么说,老子手上这份供词是伪造的喽!”
戴眼镜的记者说:“我们并没有这么认为,只是想向督军大人澄清一下事实,凶犯血劫陈府,恐怕这其中有极大隐情,或不可告人的目的。”
女记者说:“重要的是,举报人还在信中说,陈案与日本人有关,是日本人密谋策划的,不知督军大人是否知道内幕?”
王督军稍一怔:“怎么扯上日本人了,有这么复杂吗?”脸色也变了,又骂了起来:“纯粹是胡扯蛋,老子看这举报人是被英国佬收买了,存心跟老子过不去。夏副官,好好查查这举报人,英国人又不是他祖宗。关他啥鸟事,为啥要造谣,唯恐天下不乱?”
“大人,这没名,没姓的,不好查。”夏副官说到这里,看看众记者,赶紧收场:“诸位,督军大人日理万机,公事繁忙,今天采访到此结束。”
这几个记者走后,王督军才让夏副官唤鲁大进去。
王督军没让鲁大坐,没好气地质问,你龟儿今日来干啥?鲁大说卑职今日来,有一事向督军大人禀报,尤裘昨日死了。王督军不由一怔,什么,你这王八羔子,把尤裘杀啦!鲁大忙申辩说,大人,卑职没杀他。
“你没杀他,难道他是自杀的?”
“是,他是畏罪服毒自杀的。”鲁大掏出现场搜到的青瓷小瓶,双手递给王督军:“尤裘作茧自缚,这是他畏罪服毒自杀的证据。”
“放屁!”王督军一脚踹倒他,大声怒骂起来,王八羔子,狗胆越来越大了!老子让你毙了杨佬八、将那个叫肖龙的小警察革职开除,你竟敢对老子阴奉阳违,抗令不从,而老子让你好好保护的人,却死了,还说什么畏罪服毒自杀,老子今天宰了你这龟儿!
王督军盛怒之下,拔出腰间的杀猪刀,一丫环慌张走了进来:“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夏副官忙问:“什么事?”
丫环道:“六、六姨太哭闹着上吊!”
王督军松开了鲁大,吼道:“你们没拦住六姨太吗!”
丫环道:“我们拦不住,大人快去看看吧。”
六姨太哭闹上吊显然是为表哥鲁大求情,夏副官脑子转了下,把王督军拉到一旁,低声说六姨太还有两个月就要临盆了,医生说六姨太怀的是个小公子,万一动了胎气,恐对小公子不利。王督军似乎也明白过来,恨恨对鲁探长道:“老子要不是看在六姨太为老子生儿子的面上,今天非宰了你这龟儿养的不可!”
王督军悻悻收起杀猪刀,丫环看到这里。走开了。
夏副官问起垂首的鲁大,尢裘为什么要畏罪服毒自杀?说给督军大人听听,也好让大人消除对你的误会。
鲁大便讲述了起来,事情是由国立博物馆董馆长带领考察队去铜绿山考察引起的,这次考察得到省长的支持。尤裘狗胆包天,竟然组织一批亡命之徒,在汇花谷古宅绑架了董馆长等人,准备全部杀掉灭口,由于卑职手下的人及时赶去,救出了董馆长一干人,同时抓捕了这帮亡命之徒,通过审讯,牵出了陈府案子的幕后操纵者。
鲁大边说着,边掏出几份按有手印的供词,递给王督军:“现在人证物证俱全,陈案确系尤裘为主犯。据尤裘的同伙交待,尤裘被日本人收买了!血劫陈府、盗掘铜绿山古矿遗址,直到这次绑架考察的董馆长等等,其目的是想为日本人找到铜绿山宝藏。”
“铜绿山有宝藏?”
“据卑职掌握的情况,是西汉时期的八尊青铜兽,价值连城,举世罕见,是中华国宝中的国宝。”
“大人,我看鲁探长说得是实情,夏副官马上对王督军道:“尤裘可恶,仗着您的威信,在大人的地盘上,为日本人寻找八尊青铜兽,眼下日本宣布出兵满洲里,国人正在到处抵制日货,这要是传到北平那帮记者耳里,捅到报纸上,大人不是背上勾结日本人的黑锅吗?”
王督军不由怒骂起来:“尤裘这龟儿养的,竟敢蒙骗老子,暗地替日本人效力,畏罪自杀便宜了这王八羔子!”
鲁大为自己表功起来,卑职正是从消除不利影响考虑,为维护督军大人的威信,下令抬其尸首游街示众三日,让黄石窑民众知道陈府这桩案子,是尤裘一手策划干的。”稍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卑职知道督军大人不想把此案闹大,如果闹得沸沸扬扬,英国人就会有把柄可抓,那帮北平来的记者也会大作文章,让尤裘顶替所有的罪名,这样既给了国人一个交待,陈府一案也平息了下来。
王督军脸上的怒气消失了,拉起鲁大,说你这王八羔子,这次干得不错,问题处理得很好,总算为老子办了点正事。夸奖了鲁大几句后,大骂起日本人,狗娘养的日本人,在老子的地盘上干出这种勾当,全然没把老子放在眼里,太不够义气了!既然陈案搞清楚了,被盗的那七箱珍物,就让英国人找日本人要吧!
“督军大人,我还有一事想请求。我手下叫肖龙的警察,这次查获陈案他有功劳,在汇花谷剿灭尤裘同党的行动中失踪了,直今下落不明……”
“就是老子下令除名的那个小警察吗?”
“正是,有关八尊青铜兽的下落,以后还要依靠他寻找线索。我想派人去汇花谷寻找,但那一带是县警方管辖的地方。”
“老子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事儿好办,老子马上打电话给县警察署,让他们在这事上听你调遣。你龟儿要尽快找到这小警察,老子过几天到黄石窑,亲自嘉奖他。”
傍晚时分,鲁大回到黄石窑警察局,掩盖不住心头的得意,陈案终于被他摆平了,掌握到主动权,同时他心里很清楚,陈案远未结束,日本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想弄到八尊青铜兽,必定会派人打通关系,贿赂或找王督军私下谈判,王督军为扩张势力,一旦得到日本人的好处后,说不定案子又有什么变化,正因为这样,他将陈案的总帐算在尤裘头上。另外,他急于要找到失踪的肖龙,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地回来,继续为他效力。
老韩来了,鲁大拿出一瓶酒和荷叶包的卤牛肉等熟食,摊开放在桌上,说韩兄,我今天到省城,向王督军禀报了陈案的详情,特别提到肖龙为破茯该案立了大功,王督军十分高兴,说此案到此了结,他要来黄石窑亲自犒劳大家,并令我们尽快找到肖龙!
“什么,王督军要亲自来黄石窑?”
“不错,听说还要带北平和省城的记者一起来,可能就这几天。”
“鲁头,大伙都在私下议论,尤裘畏罪服毒自杀,极有可能是假象,被他背后主子毒杀的,陈案还远末了结,要求鲁头继续深挖下去。”
鲁大露出不快神色:“算啦,算啦!不要再提这桩案子了,我已将尤裘受控于日本人的情况,告诉了王督军。他大骂了日本人一顿,说日本人竟然隐瞒他,在他的地盘上干出这种龌龊勾当,没把他放在眼里,陈府被盗的七箱珍物,让英国人找日本人要好了!”
老韩不作声了,用疑惑的眼光望着他,鲁大又用教训的口吻,你跟我多年了,咋还这么糊涂,陈案是我们能左右的吗?韩兄,你要告诉大家,此案到此了结,不要屎不臭挑起臭,如今这世道,没道理可言,好人不得善终。你以后会明白的。
没等老韩辩解,鲁大又道:“不要多说了,当务之急,是找到失踪的肖龙。”
老韩走出去时,鲁大叫住他,吩咐去买一头猪,好好饲养,因为王督军要来视察,嗜好杀猪,到时满足王督军的需要。
肖家铺乡下,荒草萋萋的山坡上,肖紫燕跪在父亲坟前,一边焚香、烧着手中的黄纸,一边嘤嘤地哭泣:“爹,我对不起您,没有照顾好哥哥。如今他生死不明,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他平安无事。”
悲伤啜泣了一阵后,又双手合在一起:“哥,爹在天上保佑你,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会逢凶化吉,平平安安地回来。”
那日,马元亮从铜绿山汇花谷一回来,就将肖龙失踪之亊对她说了,肖紫燕顿时惊呆住了,一下昏倒过去。这几天,她不吃不喝,以泪洗面,马元亮百般劝慰她,你哥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我已打听了,我们和县稽查队联合采取围剿行动的那天,地龙帮的人也去了汇花谷,你哥极有可能被地龙帮抓走了!
于是昨天,马元亮到县城找金胖子,在一家酒馆,俩人边吃喝边谈起肖龙失踪之事。金胖子说汇花谷那一带我们都找遍了,既没有肖龙的踪影,也无任何线索,恐怕是被野兽吃掉了。马元亮说这不可能,他可能是被地龙帮抓走了。金兄,我们联合围剿的那天,地龙帮不也去了汇花谷吗?金胖子连连点头,说不错,在朱砂岭附近,我们还抓到两个了地龙帮的人。哎老弟,你咋关心这姓肖的?”
“不瞒金兄,他是我未婚妻的哥。”
“怪不得呢,你们原来有这层关系。不过我感觉,他和鲁大的关系比你好哇!这几天,鲁大三天两头打电话找我,打听他的消息。”
“肖龙不是鲁大的人。”马元亮放下酒盅,说:“论关系,他和我才是挚友,生死弟兄,只是为了老贼头杨佬八的事,我们才产生分歧,有了很深的矛盾和隔阂。”
金胖子悻悻地:“那晚在汇花谷丛林,他被匪头郑疤子打伤,我开枪打死郑疤子,救了他,他不仅不领情,反而斥责了我一顿,太蛮横无礼了!他比你马老弟的本事大吗?”
马元亮说:“要论本领,他远在我之上,最大的弱点是认死理,脑子就一根筋,看不透这个世道,要不是他查出棺材载运七箱珍物真相,扭转了局面,鲁大早就被我板倒了!”
金胖子说:“好吧,既然他是你未婚妻的哥,你又为他的事儿亲自来县城,我一定会尽快将他从地龙帮手中解救出来。”
赵元亮掏出一张银票,“金兄,这五十大洋,不成敬意。”
金胖子忙生气推辞:“你这是干什么,寒酸金哥吗?你金哥再怎么缺钱,也不在乎你这五十大洋,拿走,拿走!”
马元亮说:“我知道金兄不缺钱,但你手下一帮弟兄为我办事,总得给他们一点茶水钱吧,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呀!”
“老弟会为人,既然是这样,我就代我手下的弟兄收下了。”金胖子收下银票,拍下胸,说:“三天之内,我保证将肖龙救出来。
得到金胖子承诺,马元亮纵马朝肖家铺奔来。
肖紫燕正哀伤啜泣时,马元亮来了,肖紫燕抹下泪,问跳下马的马元亮,打听到我哥的消息了吗?马元亮点下头,说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你哥是被地龙帮的人抓走了!肖紫燕露出惊喜神色,听马元亮说下去,地龙帮有金队长的耳目,金队长答应我,保证三天之内,解救你哥出来。
肖紫燕有些不相信,如果我哥被地龙帮抓了,杏花一定知道,她为什么不派人送信给我?
“你离开戏班多日,她或许派人来报信,没找到你。”马元亮解释道。“还有一种可能,或许受你哥的牵连,佘杏花也被关了。”
“杏花是帮主的女儿,谁敢关押她?”
“如果你哥身份暴露的话,她娘必定恼羞成怒,杏花必会受到你哥的牵连。”
马元亮骂起了鲁大,尤裘服毒自杀,明眼人一看就是假象,是背后主子为灭口干的,老狗日却说尤裘是畏罪自杀,还令抬尸示众三日,蒙蔽黄石窑民众,说什么陈府一案是尤裘一手策划干的。
肖紫燕道:“再不查尤裘背后的主子吗?”
“不会查了,再查下去,会有很多丑闻披露出来,还会牵出日本人,引来一片口伐声浪!这是王督军不愿看到的。鲁大正是利用这一点,将陈府一案的罪名全加在龙裘的头上,死无对证,而给自已留一条游刃有余的后路。”
马元亮把肖紫燕拉入怀里,拭去她秀发上的烟灰:“在你哥的事情上,我已经尽到全力了!我为你哥感到悲哀,脑子为什么就一根筋,不知脚下的路与前途有多远,看不透这个世道,正直人能有善终吗?”
佘杏花又来地牢给肖龙送饭了。
佘杏花两眼红肿,显然哭过好多回了,心里也想好了,既便肖龙真不爱她,心里没装着她,她也要设法把他救出去。望着神情憔悴的佘杏花,肖龙心里也很难受,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沉默中,见肖龙吃完饭,佘杏花又拿出带来的药膏,替他敷在胳膊伤处,才说,昨天中午,她己让三舅去黄石窑找紫燕了。
“你娘知道吗?”
“她不知道,带黄四叔去了黄石窑,我才让三舅去的。”
“你娘去黄石窑干什么?”
佘杏花迟疑了下,“听我大舅说,我娘是想找尤裘议和。”
“什么,你娘去找尤裘议和?”肖龙马上明白了过来,“你娘的目的,是想联手尤裘一起弄到铜绿山宝藏吗?”
“我娘鬼迷心窍,还想将你交给尤裘,作为谈判的筹码。”看着眼中燃起怒火的肖龙,佘杏花继续说,我三舅和黄四叔坚决反对,说尤裘是我们的仇人,但我娘一意孤行,说什么自家地盘上的宝藏,岂能让外人拿走?并训斥了众人一顿。昨天中午,就带着黄四叔去黄石窑西门药堂了。”
“你娘知不知道,尤裘投靠了日本人!”
“什么,尤裘投靠了日本人?”
“不错,陈府血案,还有盗掘铜绿山古矿遗址都是尤裘一伙人干的,幕后主子却是日本人,其目的,是想窃到西汉时期的八尊青铜兽。”
佘杏花怔住了,自言自语地道:“我爹活着时,常跟我谈起鸦片战争、甲午战争,清朝政府丧权赔款的事,还有我大舅,到关外淘金死在日本人手上。二舅死于英国人的鸦片,我爹说,日本人和英国人坏得很,不共戴天。等我娘回来,我一定劝阻她,决不能与尤裘同流合污,为虎作怅。”
正说着时,薛三满头大汗来了,佘杏花让他去黄石窑找肖紫燕,告诉肖紫燕,肖龙现关在地龙帮的牢里。薛三就去了,不料,肖紫燕没在戏班干了。离开戏班有几天了。佘杏花又问,我娘和黄四叔呢,他们回了吗?薛三说回了,正在议事厅聊事,我怕你等着心急,就赶快来这儿了,跟你说一声,这就去见你娘。
薛三说完,欲离开地牢,被佘杏花拉住,就将肖龙刚才所说的情况,告诉了薛三,尤裘投靠了日本人,你一定要劝阻我娘,决不能与尤裘议和。
薛三疑惑之中,转问肖龙,“老六,尤裘这狗日的,真的在跟日本人干事吗?”见肖龙点点头,不禁义愤填膺,马上对佘杏花道:“你娘不知犯了哪门神经,要跟尤裘议和,我这就找你娘去,决不能和日本人掺和一起。”
“谁说我和日本人掺和一起了?”薛三话音未落,矮二娘突然走了进来,满脸阴沉,黄四跟在身后,把薛三拉到一旁,低声说别再提议和的事了,帮主心里正窝着气。
薛三火爆爆地说:“为什么不能提,反正我薛老三坚决反对,决不跟尤裘共一个马槽吃食,要不我回叶家坝种地好了。”
黄四瞥了矮二娘一眼,“你赌什么气,尤裘那狗日的死啦!”
“什么,尤裘死了?”薛三和佘杏花也吃了一惊,佘杏花忙问:“四叔,尤裘是咋死的?”
“服毒自杀。”
黄四讲述了起来:昨天中午,我和帮主到西门药堂时,大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还没等我打听,就见几个警察出来了,抬着尤裘的尸体,说什么要示众三日,尤裘是陈府案子的主谋,因警方要抓捕他,畏罪服毒自杀了!
肖龙听着,并不感到吃惊,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在陈府一案中尤裘只是一个小卒,一旦事情败露后,必是这种下场。
“肖龙哥,尤裘真的是服毒自杀吗?”佘杏花看着沉思的肖龙,问道。
见肖龙摇摇头,薛三问:“老六,你不是说尤裘投靠了日本人,难道是日本人下的手?”
“尤裘只是一个小小破落户,连狗都不如,犯不着日本人下手。”
“老六,你的意思是尤裘幕后还有人,害怕他落于警方手中,道出陈府案子、以及盗掘古铜矿遗址的真相,抢先灭口毒杀了尤裘。”
“不错,”肖龙看了眼矮二娘,正色道:“他们喑中与日本人勾结,沆瀣一气,充当‘国贼’和‘内奸’,比日本人更可恨!
“姓肖的,你含沙射影说给谁听?”矮二娘正为自已的计划破产,薛三刚才又站出来斥责她,同她作对,心里窝着气没地方发泄,此刻又听肖龙这么一说,更加羞恼成怒,咬着牙道:“铜绿山是地龙帮的地盘,老娘就是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得到那笔宝藏,你们警方想弄走,门都没有。”
“那笔宝藏不是地龙帮的,也不是警方的,它属于中华‘国宝’!”
“老娘不管什么国宝不国宝,既然在地龙帮的地盘上,就属于地龙帮。”矮二娘强词夺理,口气蛮横,看看佘杏花,语气又缓和了下来,“老六,你和杏花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如果你愿意和地龙帮联手,找到宝藏的话,我不仅放了你,以往的事也一概不究,等到了中秋选个黄道吉日,把你和杏花的喜事办了,你看如何?”
“好,好,”黄四马上附和道:“帮主宽宏大量,不追究六爷过去的错事,还将杏花嫁给六爷,六爷该知足了。”
薛三脸上也露出喜色,暗捅了一下肖龙:“老六,你还犹豫什么?将来你就是地龙帮的金龟婿,还不谢帮主!”肖龙却淡然笑笑,摇摇头,薛三的脸色变了,“难道你不喜欢杏花,嫌她的门槛太低,跟你这个吃香喝辣的警察身份不配?”肖龙又摇了下头,望着盯视他的矮二娘,说:“我从不受人胁迫,更不会干出国法不容的事情,佘夫人要我与地龙帮联手,恕我不能从命。”
“你现在成了地龙帮的囚犯,要想活命,就得听帮主的话,别惹帮主生气。”黄四道。
“我说过了,我从不受人胁迫,宁死不会干出国法不容的事情!”
矮二娘的脸色倏然变了,不禁大怒:“姓肖的,你以为你是警察,我就不敢杀你吗!”猛然抽出腰间的飞刀,欲扑向肖龙,佘杏花忙抢上一步,用身子护住肖龙,“娘,你要杀肖龙哥,就先杀了我!”矮二娘更怒了,骂道:“死丫头,都是你屡次吃里扒外,坏了老娘的大事……还不赶快滚开!”佘杏花指责道:“娘,你变了,为了铜绿山宝藏鬼迷心窃,连杀我爹的仇人你都肯低头,现在却要杀救过我的恩人。”
趁矮二娘不注意,佘杏花从她腰间抽出一把飞刀,架在自已脖上,“你今天要是杀了肖龙哥,我就死在你面前!”
看着眼含怨恨神情的女儿,矮二娘不由惊怔住了,薛三和黄四也惊怔住了,忙拉开矮二娘,劝说了一番,矮二娘恨恨离去。
金胖子接到王督军的命令,让县稽查队听从鲁大的调遣,务必找到汇花谷失踪的肖龙。他憋着一肚火,手下的人更是牢骚满腹,七嘴八舌说开了,这次汇花谷围剿行动,县稽查队也立了大功,还有两名弟兄殉职了。为什么王督军把功劳算在姓鲁的头上?不嘉奖我们,这也太不公平了!有的揭鲁大的老底,以前就是一个贩布贩猪的走卒,只因为与王督军沾了点亲,被弄到探长的位上,现在竟然在咱们金哥头上神气起来,指手划脚,他手下的人失踪了,凭什么要我们寻找,简直岂有此理。
“算了,我答应了马元亮,三日之内从地龙帮手中救出肖龙。另外,马老弟给了大家五十大洋的慰劳费。”金胖子说着,掏出一小袋银元,大家犯不着跟鲁大这种小人生气,咱们虽然不尿他一壶,也犯不着得罪他。上午刘署长把我召去,也是这么说的,让我跟鲁大打交道多长个心眼,他有王督军庇护,加上这次破获陈案有功,可能升为黄石窑警察局局长。
金胖子想起马元亮告诉他的情况,铜绿山宝藏的背后牵涉日本人,眼下的形势是,黄石窑和县城正在抵制日货,陈案真相要是传到社会上,报馆披露出来公诸于世,必会引起一片讨伐声浪!王督军能有好日子过吗?鲁大极熟谙官场之术,权衡厉害关系,正是利用尤裘的死,将大小罪名推到尤裘头上,并说成是畏罪服毒自杀,抬尸游街示众三日,平息了陈府案子掩盖了宝藏背后的真相。如果你金队长是王督军,能不升他的官吗!
金胖子只能忍下这口气。
这时,一太阳穴贴膏药的汉子进来了,金胖子问:“情况如何,肖龙在地龙帮手上吗?”这汉子点头,说被关在贮木场地牢里,看守很严,每日由矮二娘的女儿佘杏花送饭。
金胖子便吩咐众人,趁矮二娘没防范之前,下午我们就突袭贮木场,将肖龙解救出来,我们也好向马老弟交差。
贴膏药的汉子吞吐地:“金队长,还有一桩事。”
“什么事,快说!”
“我听说,佘杏花之所以每日送饭,是因为她和肖龙好上了,我还听说,矮二娘想召姓肖的为乘龙快婿。”
“什么,有这种事?”金胖子听着一怔,呆了呆,马上骂了起来:“妈的,难怪那婆娘总是推诿,不肯把女儿嫁给我舅子,推三倒四,原来她暗中早安排好了,老子这就找她算帐去!”
“金哥,矮二娘不足为患。”一汉子拉住他,说:“就怕这事儿是鲁大施的阴谋,有意让姓肖的拉拢地龙帮,在咱们的范围内安插‘钉子’,这可对咱们极为不利。”
“不错,如果情况真是这样,鲁大更加如虎添翼,不如干脆这次借营救姓肖的之名,铲除地龙帮算了,兔除后患之忧。
“对,铲除地龙帮!矮二娘的三弟薛三,经常在外头污蔑金队长,说什么到处吃‘黑’,贪赃枉法,不知捞了多少好处, 此外,还抢霸民女为妾。 这些事要是抖出去,还不成为鲁大的把柄吗?”
“前两天,薛三还来稽查队找金队长,讨要金队长历年欠下的五千大洋……”
金胖子听着恼羞成怒,脸涨成猪肝色,心里也动了杀机,不由咬了下牙,表面上却装出踌躇不决的样子,“那姓肖的怎么办,王督军下令一定要找到,亲自到黄石窑嘉奖他。”
一稽查队员说:“不能留活口。到时候,就说他被地龙帮的人杀了,死无对证,王督军还能把我们怎样?”
“金队长,该断不断,必有后患,不能再犹豫了!”又一稽查队员出主意,说:“白天动手不便,贮木场地龙帮的人多,咱们晚上采取偷袭行动,一举铲除地龙帮。”
金胖子一听大喜,称此计甚妙,事不宜迟,大家都去做好准备,今晚谁击毙矮二娘,或姓肖的,老子奖励一百块大洋!
天很快黑了下来。
贮木场阴暗潮湿的地牢内,肖龙靠坐在墙角的稻草上,心里盘算着如何脱身,地牢全是坚固石头所砌,只有一个碟口大的通风处,几乎没有遁身逃出的地方,只有外面夏夜虫子的鸣叫声高一声低一声传来。铁栅门外,不时传来看守汉子的咳嗽声。肖龙走到燃着马灯的小桌前,欲倒水壶的水喝,忽听到看守汉子的喝问:“谁?”接着“啊” 看守汉子又发出一声倒地的惨叫声!
一蒙面人出现在铁栅门口,冲了进来,用钥匙打开肖龙脚下的铁铐,拉下脸上蒙布:“快走,杏花在外面等着你。”
原来,矮二娘见肖龙屡坏她的大事,又不肯与她合作,将来必是她的死敌,于是动了杀机,决定快刀斩乱麻,今晚动手杀掉肖龙。薛三知道后,就先来营救肖龙,让他带佘杏花一起逃走。
肖龙随薛三快快走出地牢,朦胧的月光下,佘杏花果然站在外面暗处中,薛三道:“杏花,你快跟老六走吧,有时间我到黄石窑看你们。”佘杏花将手中包袱递给肖龙,却不肯走,薛三急了,催促道:“别婆婆妈妈的,让你娘发现,就麻烦了!”
话犹末了,一枚闪着寒光的飞刀擦着薛三的头皮飞过,接着,响起矮二娘阴冷的声音:“想救姓肖的走,没这么容易。”
矮二娘一脸杀气和黄四突然出现了,佘杏花大惊,忙向身子护住肖龙,大声道:“娘,你放了肖龙哥,把我关进地牢行了。”
矮二娘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娘白养了你一场,竟然屡屡与我作对,你还把我当你的娘亲吗?”
薛三道:“二姐,你就成全杏花和老六吧,干吗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矮二娘发怒道:“住口,你也不是好东西,等我收拾了姓肖的,再按帮规处罚你。”
说着,朝手持土铳的黄四喝道:“还迟疑什么,动手!”
显然,黄四已经得到矮二娘授意,趁肖龙不防备,开铳打死他,但因有佘杏花用身体挡着,黄四怕伤了佘杏花,不敢动手。此刻听矮二娘喝斥他,又推了他一下,不由趔趄向前一步,“砰”手中的铳声响了,闪光的铁弹子尽数打在扑向佘杏花的薛三身上,他摇晃了几下,随即倒在地上,佘杏花扑到薛三身上,放声恸哭起来:“三舅,三舅!”
看着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薛三,矮二娘心里后悔不己,垂下泪,薜三吃力地睁开眼,声音极其徵弱地道:“二姐,放了杏花和老六吧,老六会待杏花真心的,另外,记住大哥是怎么……死的,千万不要与日本人同流合污……”
薛三一口气接不上,气绝身亡了。
看着仍扑在薛三身上哀泣的佘杏花,矮二娘收起杀意,将女儿拉了起来,对肖龙喝道:“你还不带杏花走,下次如果你再坏我的事,老娘非杀了你不可!”手一扬,一枚飞刀“嗖”的一声,深深插在近旁的一棵树上。
肖龙带着佘杏花,离开了贮木场,俩人没走多远,突然响起一阵激烈的枪声!
原来,金队长带人包围了贮木场,枪声和惨叫声骤起!火光冲天。佘杏花惊住了,担心她娘的安危,害怕遭到不测,哭喊着“娘,娘!”要回贮木场,被肖龙死死拉住,佘杏花急怒攻心,顿时昏厥了过去。
肖龙抱起她,跨上一匹惊慌跑来的马,朝黄石窑方向疾奔而去。
作者简介

吴作望,发表长、中篇小说11部,三部作品选集。做过《世界新闻报》专栏作家、编剧,作品被国内文摘报刊广泛转载,及被选入众多出版社出版的各种书籍,有的被全国10多省市和地区选入高中、初中和小学的教材和试题,有的被中央广播电台等制作节目,还有的被制作连环画等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