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大姐
作者:张北传
一九六三年农历七月初三,是我永生不忘的日子。因在这天,我失去了亲爱的大姐姐!
大姐,不幸遇难离开了人间虽已是60多年了,但每当我想起她,不禁令人心酸难过,止不住流下伤心的泪.....多想再听你叫我一声小名,多想再依偎在你身边听你讲过去的故事,可这最简单的愿望,却成了永恒的奢望。你永远是我心中最亲、最敬的大姐,这份情谊,跨越生死,历经岁月,永远鲜活。
大姐,名叫张毛妹,听长辈们说:大姐出生时,满头的乌发,接生婆当场对家人说:我接生无数,从没见过像这小宝宝有这么多的乌发!这闺女的乳名就叫毛妹吧!从此,大姐至长大后一直就叫毛妹这名字。
大姐生前在我脑海记忆里,她中等身材,圆方型大脸, 浓浓的眉毛,且右眉的右上方还有颗黑色胎记;她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头发特多,且乌黑发亮,平时扎着一条辫子几乎拖到自己的脚后跟,她走起路来快似风,一条大辫子随之也跟着她自己的身体有节奏的摆动起来,非常的漂亮!
在当年,母亲去世后,大姐才11岁,二姐8岁,我只有2岁。我们姊妹三人,后来全都跟奶奶一起生活,全由奶奶抚养照料,尽管那时生活十分艰难,但奶奶非常有眼光,她说:现新社会里,青年人如果今后没有文化不行。于是,奶奶在家境贫困的情况下,硬是给大姐报了名,送她上小学读书学习。
那时大姐,年龄虽小,但懂事早,她深知自己能上学读书,是奶奶顶着艰难和种种压力苦苦撑着给自己报名读书的。这份沉甸甸的恩情,大姐刻在了心里,也化作了读书的无穷动力。值此,渴望上学读书学习的大姐,为不辜负奶奶的关怀与厚爱,她每天上学时总是早到迟退,上课认真听老师讲解;经常是半夜睡五更起,按时完成作业及提前预习功课,加倍努力看书学习与练习。功夫不负有心人,大姐在读完小学二年级时,因平时考试成绩特别突出,便跳级升到了小学四年级。在读四年级的上学期结束时,本想继续读书的大姐,考虑奶奶的生活和精神负担太重,压力太大,日子过得太艰难,自己应为奶奶分忧担当些什么?对此,在四年级的下学期,12岁的大姐便下定决心主动放弃续读,尔辍学回家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挣工分。
为减轻奶奶生活中的担子,大姐辍学后,她一边跟奶奶学习洗衣、做饭、讨猪草等家务活,一边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挣工分,并利用夜晚休息时间去小姑家向她学习做布鞋,纺线等针线活。因大姐聪明好学,她很快就学会并掌握了干家务和针线活,并做的是有模有样。那时的大姐,明明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却硬生生扛起了半个家的担子。
在生产队劳动中,她也是虚心向长辈和内行人学习请教,并勇于吃苦耐劳,尽心尽力干好生产队长所分配的农活。特别是在劳动中如拾棉花、锄草、挑公粮、插秧等农活,她总是比同龄人拾的多、锄的快、挑的重、插的又快又好,村里人都夸她是心灵手巧的好姑娘。
记得小时候,我生性顽皮不懂事,总是喜欢爬树掏鸟窝及跟伙伴们爱到大河里玩水(游泳);上小学时,也老是磨磨蹭蹭,拖拖拉拉不按时到校,很是让奶奶淘气。大姐看在眼里,十分着急和担心。但她不是生气发火教训我,而总是不厌其烦的耐心开导帮助教育我改掉顽皮贪玩不听话的坏毛病。我记得她也曾发过一次最大的火,也只是用手轻拍了一下我的脸颊说:你这伢真的是太淘气了,如下次不改错,我会狠打你一顿的。我说:大姐,我记住了。
为了我的学习,大姐操尽了一番心,她经常是把我的铅笔削好,书本收理好,并督促我按时到校;晚上还抽出时间检查我的作业,发现问题,及时纠错叫我改正。在姐姐的真诚关爱帮教下,使我的学习不断进步,在班级考试中均取得前三名。有这样一位姐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大姐的关怀厚爱,使我倍感无比温暖和幸福!
不知不觉中,大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经人介绍,大姐认识了本大队汪西垅小队的小伙子宋高雲,二人相识一年后,于一九六二年农历十一月二日结婚。
母亲生了我姊妹三人,二姐在她九岁时不幸病故。二姐去世后,现就剩下唯一的大姐了。平日里,我与大姐情同手足,相依为命。而她突然要出嫁了,顿时,我的心里是七上八下,好似猫抓心一样非常难受。本来姐出嫁是件大喜事,应该高兴才对,可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在那天下午来迎亲时,我硬是拉着大姐的手十分不舍的哭喊着怎么也不让她走.....
姐姐的婆家,是当地一家大户人家,全家有16口人在一起生活。其公婆生有五儿二女,其中大儿,二儿都已结婚生子。我的姐夫排行老三。宋公和他大、二、三儿子四人都是从事个体理发师。其理发技艺在当地个个都称得上一流水平。各地社员都自发选择要求他们父子理发、取耳。在那大集体年代里,因他们家挣工分的人多,经济收入自然也是首屈一指,成为当地知晓的富裕户。
自从姐姐嫁到他们家后,因她尊老爱幼、勤劳朴实、家里家外的事样样会干,品德好,加之有文化基础,深受他公婆和家人们的赞扬、信任和爱戴,第二年正月,公婆还将全家有关经济收入与支出的账本交由姐姐她管理。与此同时,在婆家生产队劳动中,因姐姐勇于吃苦,事事积极带头干,且心地善良、团结友爱,处处助人为乐,也深受队上父老乡亲们的一致赞扬。
一九六三年农历七月初二,我清晰的记得,那天上午,大姐与他们队上的人集体挑公粮到洋湖粮站。在返回途中,大姐抽出时间还特地来家里看望奶奶和我。当奶奶留她准备吃午饭时,大姐说她回家吃,下午她们还要继续挑公粮呢!临别前,大姐还用手摸着我的头说:狗娃子,你可一定要听奶奶的话哈,你现也暂时辍学了,但学校老师对你很关心,给你保留了学籍,希望你在生产队里在好好放牛的同时,对文化课的学习一刻也不能放松,要利用早晚空余时间狠抓看书学习和练习,如有不懂之处,就要虚心向队里有文化知识的人多学习请教,多学科学文化知识,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顿时,我说:好的,请姐姐放心,我今年都已是十周岁了,应该好好放牛挣工分和努力搞好自己的学习。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昨天与大姐相见聊天,接受她的指导教诲,竟成了终身的永别!我万万没想到年仅才二十岁的大姐今天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突然离去,我内心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一个多么温暖的词组-姐姐!一个血脉相连的人,在这个炎热的夏天,突然走了。带着万般不舍,千般眷恋离开了她不舍和舍不得她的人!离开了这个美好的多姿多彩的世界!
那熟悉亲切的声音,再不能在耳畔回旋;那身影再不能相依偎,再也握不了那双手掌心的温度;再也没了任我可以随性的人;晚上再也没有了她的辅导身影、她的陪伴!那些习以为常的温暖,如今都成了再也触碰不到的奢望。
此后,即便不是隔山隔水,也没了再重逢。那种永不相见的绝望、悲伤、痛得彻骨。
一九七四年七月,我在部队已满三整年便请假回家探亲时,由于心中一直思念大姐,一到家时我就想去看大姐,于是第二天上午,特前往汪西垅姐姐的坟地看看,此刻心依然被深深地失落和痛裹紧。那些上上下下共同走过的路,那些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无不勾起我的记忆.....
二0一三年七月初三和二0二三年七月初三,是大姐逝世五十、六十周年纪念日,我与妻带着深深地怀念又去了大姐的坟地看望缅怀她!.....
亲爱的大姐姐,只要我们活着,您就活着!在我们的谈论中、我们的记忆中,在我们每一步的行走中,您都将永生,这份刻骨铭心的思念,会随着岁月流转,永远延续,让你在我们的生命里,获得真正的永生。在一个更快乐、更阳光、更幸福、没有病痛危难的世界里永生!
2025年12月9日
【作者简介】
张北传,中共党员,退休干部,曾任职在东至县血防站工作,主管医师;热爱文学,曾是池州日报社特约通讯员,先后在池州日报,皖江晚报、安徽日报及县、市广播电台发表文章数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