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玉华与百年梨花鼓
严 民
看过《老残游记》的读者都会记得“明湖边美人绝调”，由白妞、黑妞说唱梨花大鼓。其后梨花大鼓的演唱者为：谢大玉、李大玉、孙大玉、赵大玉，其中又以谢大玉独占鳌头。
谢大玉13岁登台演出，人称“十三红”。她不仅在济南红极一时，在京津、南京、上海、西安及东北各地演出，也都载誉而归。上世纪30年代还在上海灌制了《黒驴段》等唱片。济南解放后，谢大玉出任济南市曲艺团副团长，收徒传承梨花大鼓，左玉华是她的爱徒之一。
左玉华1948年生于济南，考进曲艺团时只有12岁。“规矩说书，清白做人。”是大玉给徒弟立的规矩。玉华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再加上师傅指点，很快就有了长进。1962年她演唱的《战马超》《拷红》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放。
谢大玉与左玉华
（图片由左玉华女士提供）
不久一场红色风暴袭来，谢大玉因为是共产党员、市政协委员、山东省曲艺家协会副主席，被关进“牛棚”。玉华被下放到印刷厂做校对，这对小学没毕业的她等于是恶补文化课，为日后她传承梨花大鼓的写作打下了基础。
终于盼来改革开放的春天！此时谢大玉已经是75岁高龄，急于把一生经验传给弟子。得知左玉华还没读过《老残游记》，叮嘱她抓紧时间读书，不懂的地方去向研究《老残游记》的专家严薇青教授请教。由此，我与玉华大姐结识。
1993年金秋，刘鹗及“老残游记”国际学术讨论会在济南召开。玉华应邀演唱梨花大鼓，她用铿锵有力的大贯口，把《草船借箭》那万箭齐发之音说唱的犹如雨打芭蕉，字字清晰入耳……一曲终了，《老残游记》作者刘鹗之孙刘蕙孙教授紧握她的双手致谢：“之前只是从祖父书中看到描述梨花大鼓，今天亲耳聆听您演唱，果然名不虚传。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圆了我多年的梦啊！”
1997年8月，我父亲因病逝世。济南电视台为此拍摄纪念专题片《博学老济南》。由我撰写唱词、玉华大姐演唱的梨花大鼓作为片头、片尾曲：
晴天霹雳震人寰，
文星陨落坠九天。
薇青先生老济南，
高风亮节治学严。
杏坛呕心育桃李，
著书立说代代传。
甘为泺邑写春秋，
才思敏捷如喷泉。
掌故细细说历史，
琐话娓娓道嬗变。
研究老残为巨擘，
泪洒婆娑，
梨花凄厉，
一代名师流芳万年。
父亲去世后，我与玉华大姐的友情有增无减。2009年，我们曾同赴刘鹗故居浙江准安，参加纪念刘鹗逝世100周年暨《老残游记》研讨会；逢年过节我也会登门向大姐问候；此时，她已经被国家认定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梨花大鼓传承人。
时光荏苒，2020年济南市文化局启动“泉城艺术名家”项目。我女儿接受任务，准备撰稿拍摄谢大玉艺术专辑，需请大玉真传弟子左玉华提供宝贵资料。
盛夏时节，我与女儿来到远离城市喧嚣的济南南部山区仲宫。在丛丛凌霄花盛开的别墅门前，玉华大姐和丈夫欧阳秉森先生对我们热情相迎。欧阳大哥是著名书画家，应我相求，在玉华大姐被采访期间，欣然挥笔作画。
采访结束时，玉华大姐即兴清唱了一曲《黑驴段》。这正是《老残游记》中被誉为“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白妞唱段。在大姐那委婉清脆的说唱中，欧阳大哥在画案上泼墨晕染，“一树梨花展清风，玉洁骨气纵姿影”呈现在我们面前。
这正是：梨花不休，梨花不枯，梨花圣洁，梨花傲骨，梨花迎春百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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