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留着我的一颗童心
李武兵
家里的房子装不下一颗童心
那时候我很顽皮
家里的三间瓦房装不下一颗童心
野惯了，喜欢户外的世界
那时候的水塘周围有树有草
藏着蛇，我也敢去打探它们的盘姿
看吐出的蛇信子像花儿摇动
我不招惹它们
它们不会视我为敌
那时候村西的湖汊子长满茭白
水禽躲在里面筑巢繁衍
机敏的眼神警惕我的靠近
当年还没有颁布野生动物保护法
我也没敢去掏它腹下的鸟蛋
那时候似乎有村界
我却敢到邻村“威武”一圈
有一只狗朝我狂吠
我扛着一条木棍当枪
居然涉险完成越界的壮举
那时候初生牛犊胆子大
童心一张白纸
天真无畏
梦里，还有蜻蜓成群结队的飞翔
那么喜欢到村后的湖汊子疯玩
村后的湖汊子开满眼的荷花
开出一种浩荡的气势
红蜻蜓、蓝蜻蜓总是跑来赶场
成群结队的在霞光里飞舞
也飞成一种浩荡的气势
叫我的眼睛盯着看它们在空中
近乎沸腾的狂欢
也许是它们的快乐鼓舞了我
少时，我也近乎疯狂地蹦啊唱啊
钻进它们的阵势里乐不思归
蜻蜓成为最逗我开心的玩伴
让我忘了妈妈做好的夜饭
她站在坡上一遍一遍的喊我
我的玩性却听不见她的焦急
或许，再难看到这种野性的风景
梦里，还留着红蜻蜓、蓝蜻蜓
一阵阵飞翔的声音……
小时候有一种热爱
儿时就热爱花
在外放牛的时候
我把喜欢的野花用小铲挖起来
（那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挖掘
怕弄断了根须
那种挖掘实际上超出了我的能力
我还是努力着挖全根全须）
带回家，种在菜园的边边角角
它们不只需要土壤和阳光
还需要水
但我不知道浇水
以为它们可以自己从土壤里吸收营养
自己生长
一种天真的爱
让小手移植的野花都蔫了
走向枯萎和死亡
于是，我也蔫了
蹲在死亡的野花前垂头丧气
可恨的是我弄不明白
花儿赴死的缘由
没有反思的能力
无知的冒失
童年看到的月儿最亮
童年的月亮在乡村
照着我的顽皮和天真
一盏不用耗油的灯
一步不落地跟着我走
太多地护着尽兴的玩耍
月亮总是一脸慈祥的笑容
照着村童满塆子玩耍
月亮给我壮胆
不怕大人讲的鬼故事慑魂
旮旯角落里都敢去藏猫猫
童年的月亮专门为儿童爬上天
清澈的月光洒满屋脊和地面
大人们无心观赏，早早地睡下了
我无忧无虑，还在与伙伴们疯耍
怕耽误了这么好的月色
真的，童年喜欢月夜
更像一种天性
童心装得下这么纯真的友情
那年大元两岁半我三岁
他与家人搬离村庄的时候
我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不肯放手
哇哇的大哭
大人们看了笑说
瞧这俩兄弟
我俩天天在一起玩耍
有时还撒尿和泥巴筑围堰
他走后，我像失魂落魄
大病了三天，发高烧
嘴里呼唤着他的乳名
——很难想象童心里装得下
这么纯真的友情
后来听说他去新疆了
再没有等到半个字的消息
一种撕心裂肺的离别之后
老了，还留在记忆里不走
我常常感叹一个人的命运
并不是只由自己把控
还有社会、家庭，还有……
甚或大自然的介入
百度图片 在此致谢
李武兵，湖北武汉人。原铁道兵文化部创作员、总政《当代中国》国防军事卷编辑，著名铁道兵诗人。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已出版《李武兵抒情诗选》、散文集《太阳鸟》、长篇纪实文学《自然之子》。有作品入选新中国30周年《诗选》、中国《短诗选》《中国散文诗系》、解放军《新时期军旅诗选》和中青社《青年诗
选》。
编辑 李汪源
校对 张 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