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飞(散文) 王立华
一夜潇潇洒洒。早起望向窗外,檐角垂下一串玉晶,晨光里折射出彩虹。我知道,昨夜你悄无声响的飞来了,顺便勤劳地把天地刷写了一遍。放眼远处苍野陌田,已满是银妆素裹。
我对雪花,有一种藏在心底的情节,今天我要吐出对你的爱,勇敢的向你表白。
你称得上是位妙手画师。用泼墨般的手法,把窗棂精心细刻出银粉式的雕花。墙角梅被点上金粉,石榴枝桠间凝着冰珠,像少女睫上未坠的泪。最妙是行道上那些歪斜的脚印,深浅不一印在地上,恍若画出了一路风尘。
你还是一位娴熟的弹奏家。每每踏上去,在松软的脚下,隐约奏出冰层断裂的乐章,又像是琴乐的呼吸,细流潺潺。水草在琉璃般的水中舒展,恍若被乐声从沉睡中焕醒。芦苇弯下了腰,仍倔强地擎着蓬松的冠,唱着悠扬的歌。
你给我童年带来欢乐。孩儿们最爱顶着你的絮片奔跑,棉鞋会拧出热水,地上会发出"咯吱"的轻响,我与你亲密的私语,互诉衷肠。可是你总欺我孩童,时不时把晶莹的碎片从铅灰的天幕轻盈飞扬,顺着脸颊溜进衣领,滑入我的胸膛,凉得我一个激灵,你却挥手而去,蹂躏我的心肠。
报复你的办法是堆雪人,用煤块做眼睛,胡萝卜当鼻子,再围上红围巾。让你为大众放哨站岗。 可惜你的寿命不长,又怜悯你被阳光吻化,赞颂你的初心不忘,即使化作水份也要渗进泥土,奉献营养的力量。
你给我无尽的遐想。你的飞来,无情肆虐的雾霾悄悄溜了,空气骤然清爽,环境大变模样,阳光透过云层,折射出金光,清冽的气息酝酿着醇厚希望。麦苗儿笑了,厚厚的棉被盖上,迷着眼睛休养,根系暗暗发力,孕育人们的食粮。一阵微风吹过,冬日的鸟儿奋力挣扎着,翅膀剪开一缕霞。天潭湖畔的垂柳婀娜多姿,妩媚的招手。湖心孤岛上的鸭儿嘎嘎叫,它灵性,知道你飞来,预示着它的好日子快到了!
暮色四合,我伏案沉思。窗外又传来簌簌声,声音轻得蹑手蹑脚。灯火将我的影子投在你身上,与窗外的树影重叠,可见我们的情深义长。忽然想起杜甫"窗含西岭千秋雪"的诗句,此刻方知其中奥妙。你原来是鲜活的生命,放心吧雪花,我理解你飞来不易,懂得你宽广的胸怀。你飞落在树梢上,是幅精美的油画,飞落在屋檐上,是凝固的音符;飞落在溪流里,是流动的诗行;飞落进人的心头,便成了化不开的乡愁。
我闭上眼睛,默默欣赏着你悦耳的天籁之音——那是大地的心跳,是时光的私语,是生命本真的歌唱。
雪花!我羡慕你的无畏和高尚。悄悄飞来悄悄去,来时刺破青天无牵掛,去时留下一地无私的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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