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名作
这里风景无限
——序牧夫《风景之外的风景》一书
汪兆骞
端茶打卯，先扯几句闲篇儿。顾炎武在《日知录》云：“人之患好为人序。”对“为人序”者很不屑，让他们颇感羞臊。余大不为然，作为一辈子为人做嫁衣裳的编辑，一个职业阅读者，“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披沙简金，往往见宝。余不敢自诩已博观而知“圆照之象”。但读书总有心得，常以序与作家相互交流，彼此切磋，共同提高，“为人序”何“患”之有？
有作家手眼，且具学者涵养的牧夫，又要出版新书，嘱我为之作序。其收录该书的文章，不少我已拜读过，并推荐给报刊，颇受好评。
牧夫的新书曰《风景之外的风景》，写的是作家、学者、艺术大师的精彩生命风景、高妙艺术风景、崇高灵魂风景。其间有宿草径荒，墓已成拱的齐白石、蓝翎等大师学者，又有依然活跃在文坛的翘楚阎连科箸名家。因缘萍水，亦非偶然，各种机缘巧合，牧夫有与之邂逅成友的契机。岁月漫掩，余情不了，追忆与其交往，常常泛起诸多感慨，文艺大师们人生艺术风景，其价值意义殊非言语所能道断，其底蕴亦非常人所道尽者，牧夫非道不可。
牧夫把广阔多层面的社会、 文化、艺术内涵绕系于这些人物身上，透过他们的艺术创造、生命轨迹之点滴，勾勒出其灵魂图谱，又折射出丰厚的社会历史内容。如蓝翎在处理一位不学无术的秘书及上司寻找子无虚有的“金圣叹批本《红楼梦》”时，表现出的刚硬正直；阎连科在“农民军人系列”作品中表现的历史责任感；书法家张源为齐白石重修墓冢的道义和执着；画家韩羽“偷”画的不委流俗的个性等，都是牧夫通过平常的小事、艺术细节，呈现出人物的活的灵魂而跃然纸上。
“文以气为重，气之清浊有体”（《典论·论文》）。气者，文章之气象和活力，作家之气质、才情、志趣、德操。说到底，文章是作家人格的直呈。牧夫秉承胡适“有什么话，说什么话”的八字箴言，本真、自由、诚恳、无私，与权术、城府、媚俗大相异趣，故文中能说真话，富有哲理的话，“人人心中有，个个笔下无”惊世骇俗的话。这种“气”一直流贯于他已经出版的《文明的碎片》、《记忆深井里的小水珠》等多部书籍中。才、学、识在手。牧夫的文章大胆正值、风调高雅、格力遒壮，为文坛一朵奇葩。
让我更感兴的是《风景之外的风景》的文本。它属非虚构文学,无容质疑。但它似散文（随笔）、像报告文学，又类文艺短评，三者合一，别出心裁。有故事、有人物、有历史、有议论等文字骨骼。有文学细节、富雄辩之笔、多警策之言、俱启人灵智之说，文采斐然，诗词意趣，又让人联想古文中铭、箴、笔记小品一类的遗韵。
任何文学文本，都是在“质文互变”中，以“新质”冲破“旧框”，建构一种新的质文平衡。“时运交移，质文代变”（《文心雕龙·时序》），感谢牧夫，他勇敢地尝试建构一种新文本。“文不按古，匠心独妙”（宋·计有功《唐诗纪事》），为牧夫鼓掌！
是为序。
汪兆骞(1941年一一)
中国当代著名作家、文学编辑，曾任人民文学出版社编审、《当代》杂志副主编。名人·名作·名诵（三名）文社顾问。
中国报告文学终身成就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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