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十九章:第二次破碎:史双面焚书遇劫
第一节 玄真观的晨火
十一月十八,卯时初刻,玄真观后山竹林。
晨雾浓得化不开,竹叶上的露水凝结成霜,在微光中泛着惨白的光泽。史双面盘坐在竹林深处一块青石上,面前摊开那卷《镇镜录》的残本,身旁摆着一个铜盆,盆里已经堆满了纸屑。
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这本书。
书页已经发黄脆化,墨迹也褪色了许多,但那些记载着镜子秘密的文字,依然像诅咒一样,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每读一页,就用小刀将那页划下来,扔进铜盆。
“……洪武五年,太祖皇帝命工部仿制十二面‘子镜’,分赐十二功臣。宁国公贾演得‘情镜’,荣国公贾源得‘欲镜’,保龄侯史鼎得‘权镜’……”
划下,扔进盆里。
“……镜有灵,需以女子魂魄为祭。每十年一献,祭品须命格至阴,生辰带镜。献祭之法:于月圆之夜,令祭品持镜自照,待镜中现其前世,遂以金针刺其眉心,取魂入镜……”
划下,扔进盆里。
“……若祭品不甘,魂魄含怨,则成‘镜儡’,可附于生人体内,为镜灵驱使。历代镜儡名录:贾代化之妾春莺(癸未年),贾敬之妻赵氏(庚寅年),贾赦之妾柔娘(癸卯年)……”
划下,扔进盆里。
一页,又一页。
史双面的手很稳,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每划下一页,他都能感觉到那些文字里的怨气像实质的刀锋,刮过他的皮肤。有些页面上甚至还残留着暗褐色的污渍——是血,历代献祭者的血。
这本书,本身就是一件邪物。
记载着三百年的罪恶,吸收着三百年的怨气。
所以必须毁掉。
但毁掉它,就意味着……与镜灵彻底决裂。
“师叔祖,”小道童明心怯生生地站在竹林外,“观主请您去三清殿……说是有贵客到。”
贵客?
史双面心里一紧。
这个时候,能有什么“贵客”?
“知道了。”他合上书,把最后几页也划下来扔进盆里,然后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吹燃。
火苗在晨雾中摇曳,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他盯着铜盆里的纸屑,深吸一口气。
然后,把火折子扔了进去。
“轰——!”
纸屑瞬间燃烧,火焰不是正常的橙红色,而是幽蓝色,像鬼火。火焰中传出无数尖叫和哭泣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被这本书记载、被镜子吞噬的魂魄。
它们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样被遗忘,不甘心连最后的“存在证明”都被烧掉。
“史双面……你不得好死……”
“烧了我们……你也逃不掉……”
“镜灵会找到你……会让你……生不如死……”
诅咒像潮水般涌来。
史双面闭上眼睛,双手结印,口中默念《清净经》。经文声很轻,但像一层薄薄的光罩,把他护在中间,隔绝了那些怨念的侵袭。
火焰越烧越旺,铜盆开始发红、变形。盆里的纸屑已经全部化为灰烬,但那些灰烬还在燃烧,还在尖叫。
最后,铜盆“砰”的一声炸裂了!
碎片四溅,幽蓝色的火焰像活物一样,顺着地面蔓延,烧着了周围的枯草和落叶。竹林里瞬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师叔祖!”明心惊叫。
“退后!”史双面站起来,从袖中掏出一把符纸,撒向火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灭!”
符纸在空中燃烧,化作金色的光雨,落在火焰上。幽蓝色的火渐渐被压制,最后熄灭。
只剩下一地焦黑的灰烬,和一个炸裂的铜盆。
书……彻底没了。
史双面站在原地,感觉身体里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他扶着竹子,大口喘气,额头的汗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疼。
但他心里,却有一种奇异的轻松。
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像终于……做了该做的事。
“师叔祖,”明心跑过来扶他,“您没事吧?”
“没事。”史双面擦擦汗,“走吧,去见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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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殿。
殿内香烟袅袅,三清神像在烟雾中显得庄严肃穆。观主清风道人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他今年已经八十有三,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眼神清澈,像得道高人。
但史双面知道,这位师叔祖(清风道人是他的师叔祖)并不简单——他是贾母当年的“合作者”,是镜天大阵的“设计者”之一。
“双面来了。”清风道人睁开眼,微笑着看他,“坐。”
史双面在他对面坐下。
“师叔祖找我,是……”
“是有件事要告诉你。”清风道人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他,“今早,北静王府送来的。”
史双面接过信,拆开。
信很短,只有一行字:
“午时三刻,玄真观后山断崖,了断旧账。若不来,杀贾蔷。”
落款是单字:溶。
北静王水溶。
他果然知道了——知道了史双面在帮贾蔷,知道了史双面在查镜子的事,知道了……史双面烧了《镇镜录》。
“师叔祖,”史双面抬头,“您打算怎么办?”
“我老了。”清风道人叹息,“不想再掺和这些事。但北静王说,如果我不交出你,他就……烧了玄真观。”
他顿了顿:“双面,你知道的——玄真观传承三百年,不能毁在我手里。”
所以,是要牺牲他?
史双面笑了,笑容苦涩。
“我明白了。午时三刻,我会去。”
“双面……”清风道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其实你可以……逃。”
“逃到哪里去?”史双面摇头,“镜子无处不在,我能逃到哪里?”
他站起来,对清风道人行了一礼。
“师叔祖,这些年……多谢您的照顾。今日一别,恐怕再无相见之日。只求您一件事——”
“你说。”
史双面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放在清风道人面前。
“这里面,是我这些年来收集的镜子碎片,和……一些破解镜子的心得。如果将来有人想彻底毁掉镜子,这些东西……或许有用。”
清风道人看着布包,良久,才缓缓点头。
“好,我收下。”
“多谢。”
史双面转身,走出三清殿。
背影挺直,像一根宁折不弯的竹子。
第二节 断崖对决
午时三刻,玄真观后山断崖。
这里地势险峻,三面是陡峭的悬崖,只有一条窄窄的小路通上来。崖下是深不见底的山谷,常年云雾缭绕,传说谷底有吃人的怪兽。
史双面独自站在崖边,看着脚下的云雾。
风很大,吹得他的道袍猎猎作响。他没有带任何武器,只带了一串念珠,和……一面小镜子。
那是他从地宫带出来的,唯一一面没有碎裂的“子镜”——照心镜。
镜面很小,只有巴掌大,但能照见人心最深处的恐惧和欲望。镜灵(北静王)特意留这面镜子不碎,就是想用它……折磨他。
“史道长,久等了。”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史双面转身。
北静王(镜灵)站在小路入口处,穿着一身黑色锦袍,脸上依旧布满裂纹,但裂纹里流淌着暗红色的光,像岩浆。他身后站着十几个黑衣人,个个眼神空洞,像傀儡——这些都是被镜子控制的人。
“王爷。”史双面微微颔首,“贾蔷呢?”
“放心,他还活着。”北静王(镜灵)笑了,“在王府地牢里,好吃好喝供着。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他……死得痛快。”
死得痛快?
史双面握紧念珠。
“王爷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北静王(镜灵)走到他面前,从怀中取出一面纯黑色的镜子——是另一面母镜,“嗔镜”。
镜面映出史双面的脸,但那张脸在扭曲、变形,最后变成一张哭泣的骷髅。
“我要你,对着这面镜子,说出你最大的‘嗔念’。”镜灵说,“然后,用你的嗔念……唤醒它。”
嗔念。
佛家三毒之一:贪、嗔、痴。
嗔是愤怒,是怨恨,是杀意。
史双面看着镜中的骷髅,忽然笑了。
“王爷知道我的‘嗔念’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你。”史双面一字一顿,“是你这个妖物,害死了那么多人,却还恬不知耻地想要长生。是你,把好好的人间,变成了地狱。”
他顿了顿:“我的嗔念,就是——想亲手杀了你。”
话音刚落,嗔镜突然震动起来!
镜面泛起涟漪,涟漪中心,浮现出一张张脸:有愤怒的,有怨恨的,有绝望的……都是被嗔镜吞噬的魂魄。
它们齐声嘶吼: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声浪像实质的冲击波,震得崖边的碎石簌簌滚落。
北静王(镜灵)满意地笑了。
“很好,很好。嗔念越强,镜子的力量就越大。现在,史双面,用你的嗔念……攻击我吧。”
他张开双臂,像在迎接。
史双面闭上眼睛。
他不是要攻击镜灵。
是要……攻击镜子本身。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咒,“以我嗔念,破尔妖镜!”
最后一个字吐出,他胸口的镜女印记突然燃烧起来!
暗红色的火焰从印记中涌出,顺着手臂蔓延到指尖,最后化作一道血红色的光箭,射向嗔镜!
“噗!”
光箭穿透镜面。
嗔镜没有碎,但镜面上出现了一个洞。
洞的边缘在燃烧,火焰是黑色的,像地狱之火。火焰顺着裂纹蔓延,很快布满了整面镜子。
“你……你做了什么?!”镜灵惊恐地后退。
“我用了‘镜破镜’。”史双面平静地说,“用镜子(照心镜)的力量,攻击镜子(嗔镜)。这叫……以毒攻毒。”
他举起手中的照心镜。
镜面映出嗔镜的倒影,倒影里,嗔镜正在融化,像蜡烛一样滴下黑色的蜡油。
“不——!我的镜子——!”镜灵嘶吼着扑上去,想救嗔镜。
但已经晚了。
嗔镜“砰”的一声炸开,碎片像黑色的雪花,在空中飘散。
每一片碎片里,都映出一个解脱的魂魄——它们对史双面微笑,然后化作白光,消失在天际。
“你……你毁了它……”镜灵跪在地上,看着满地的碎片,浑身颤抖,“你毁了我的嗔镜……”
“不止。”史双面走到他面前,“我还要毁了你。”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不是普通的刀,是桃木刻的,上面用朱砂画满了符咒。
“这把刀,”他说,“是用百年桃木心刻的,浸过黑狗血,晒过七七四十九天太阳。专门用来……斩妖除魔。”
镜灵抬头看着他,眼中第一次露出恐惧。
“你……你敢杀我?我是北静王!我是皇亲国戚!”
“你不是北静王。”史双面摇头,“你只是个……占据别人身体的妖怪。”
他举起刀,对准镜灵的眉心。
“这一刀,为所有死在你手里的人。”
刀尖刺下。
但就在要刺中的瞬间,镜灵突然笑了。
“史双面,你上当了。”
话音刚落,史双面感觉胸口一痛。
低头看,一把匕首从背后刺入,穿透了他的心脏。
握匕首的手……是明心的。
那个十三岁的小道童,此刻眼神空洞,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师叔祖,”他用镜灵的声音说,“您教过我——‘兵不厌诈’。我怎么会……真身来见您呢?”
史双面踉跄后退,拔出胸口的匕首。
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道袍。
他看向明心,眼中没有愤怒,只有……悲伤。
“明心……你什么时候……”
“三天前。”镜灵(明心)说,“您闭关的时候,我进了您的静室,照了镜子。然后……就成了我的傀儡。”
他走到史双面面前,捡起那把桃木刀。
“这把刀,确实能杀我。但可惜……您用不上了。”
说完,他一刀刺进史双面的腹部。
史双面跪倒在地,血从嘴里涌出。
他看着明心空洞的眼睛,忽然笑了。
“明心……师叔祖……对不起……没保护好你……”
然后,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贴在明心额头上。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破!”
符纸燃烧,金光大作。
明心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剧烈抽搐,然后……软倒在地。
镜灵的分身,被逼出来了。
一团黑色的雾气从明心体内飘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人形——正是北静王(镜灵)的虚影。
“史双面……你临死还要……坏我好事……”
“不止……”史双面咳着血,从怀中掏出最后一样东西——那面照心镜。
他用力把镜子摔在地上。
“咔嚓!”
镜子碎了。
碎片里涌出无数白光,白光化作锁链,缠住了镜灵的虚影。
“这是什么?!”镜灵惊恐地挣扎。
“是……所有被你害死的人……最后的‘执念’。”史双面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他们……不想让你……再害人了……”
锁链越缠越紧,镜灵的虚影开始消散,像沙一样,被风吹散。
“不……不可能……我是镜灵……我是永生不灭的……”
“没有什么是……永生不灭的。”史双面轻声说,“连镜子……也会碎。”
最后一点虚影消散了。
锁链也化作光点,消失不见。
断崖上,只剩下史双面、昏迷的明心,和……满地的镜子碎片。
史双面感觉生命在流逝。
他看向东方。
太阳已经偏西,金色的阳光照在云海上,像一片燃烧的海洋。
很美。
他想起很多年前,师父带他上山时说的话:
“双面啊,你要记住——道士的职责,不是求长生,是……护苍生。”
他做到了吗?
也许吧。
至少,他毁了嗔镜,逼退了镜灵,救了明心(虽然可能已经晚了)。
至少,他……问心无愧。
“师父……”他轻声说,“弟子……来见您了……”
然后,闭上了眼睛。
手,无力地垂下。
念珠散落一地,像一场无声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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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清风道人带着几个道士找到断崖。
他们看见倒在地上的史双面和明心,还有满地的血迹和镜子碎片。
“双面!”清风道人冲过去,抱起史双面。
但身体已经冷了。
脸上,还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
“师叔祖……”一个年轻道士哽咽,“史师叔他……”
“他走了。”清风道人闭上眼睛,老泪纵横,“走得……像个道士。”
他放下史双面,走到明心身边,探了探鼻息。
还有气。
只是魂魄受损,可能需要很久才能恢复。
“把他抬回去。”清风道人吩咐,“好好照顾。”
道士们抬起明心。
清风道人则抱起史双面的尸体,一步一步走下山。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个孤独的、倔强的问号。
走到山脚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断崖。
崖上的血迹已经被风吹干了。
镜子碎片在夕阳下闪着最后的光,像星星的碎片。
然后,他转身,继续走。
走向道观,走向……没有史双面的未来。
第三节 遗物之谜
十一月十九,辰时,玄真观静室。
史双面的尸体被安放在一张竹床上,身上盖着白布。清风道人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史双面留给他的那个小布包。
布包很轻,但很沉——沉的是里面的罪孽,和……希望。
他打开布包。
里面是三样东西:
一叠用油纸包着的镜子碎片,大小不一,颜色各异。
一本手写的笔记,封面上写着“破镜心得”。
还有一面……完整的小镜子。
镜子是圆形的,铜框,镜面很干净,但仔细看,镜子里映出的不是眼前的景象,而是……另一间屋子。
屋子很暗,点着一盏油灯。灯下坐着一个人,正在看书。
是贾蔷。
清风道人愣住。
这是……什么镜子?
他翻看笔记,找到关于这面镜子的记载:
“照影镜,子镜之一。可照见指定之人的实时景象,无视距离。炼制之法:取被照者毛发、指甲、血液,混合朱砂、雄黄,于月圆之夜熔入镜中。副作用:持镜者寿命折损,每用一次,减寿一年。”
照影镜。
可以随时看见贾蔷的情况。
史双面留下这个,是……不放心贾蔷?
清风道人继续翻笔记。
后面记载了很多关于镜子的秘密:
“镜子弱点:一怕至阳之物(桃木、黑狗血、朱砂),二怕至纯之情(无杂念的爱或恨),三怕……镜子本身相克。”
“破镜之法:需集齐十二面母镜,同时以十二镜女之血浇灌,可令镜灵暂时虚弱。此时,以桃木剑刺镜心,可碎镜。”
“镜灵本体:实为‘太虚镜’镜灵分裂出的十二个分身。每个分身掌管一面母镜。若毁掉所有母镜,镜灵本体自会消散。”
还有很多很多……
清风道人看得心惊肉跳。
这些秘密,如果泄露出去,恐怕会引起……天下大乱。
他合上笔记,看向那面照影镜。
镜中的贾蔷还在看书,但脸色很差,眼圈发黑,像几天没睡了。
“这孩子……”清风道人叹息。
他知道贾蔷在做什么——在查镜子的来历,在想办法救探春,在……对抗南安郡王。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承担了这么多。
“罢了。”清风道人站起来,“双面,你的遗愿,师叔祖……替你完成。”
他把布包重新包好,藏在静室的暗格里。
然后走到史双面尸体前,掀开白布。
史双面的脸很安详,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
“双面,”清风道人轻声说,“你放心,玄真观……不会倒。镜子……也会碎的。”
他给史双面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盖回白布。
走出静室时,外面已经聚集了很多道士。
“观主,”一个老道士问,“史师兄的后事……”
“按道门规矩办。”清风道人说,“不设灵堂,不做法事,三日后……火化。”
“火化?”众人愣住了。
道士死后,一般是土葬。火化……是犯了大罪的人,才有的待遇。
“对,火化。”清风道人斩钉截铁,“他的身体……被镜子侵蚀过,不能留。”
众人面面相觑,但不敢违抗。
“还有,”清风道人看向众人,“从今天起,玄真观闭观三年。所有弟子,不得下山,不得接触任何……镜子。”
“闭观三年?!”众人哗然。
“这是命令。”清风道人眼神凌厉,“谁敢违抗,逐出道门!”
众人噤声。
清风道人转身,走回自己的禅房。
关上门,他瘫坐在蒲团上,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
闭观三年。
这三年里,外面会发生什么?
镜子会不会被彻底毁掉?
贾蔷能不能活下来?
探春……会不会死?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老了,八十多岁了,没多少时间了。
在死之前,他要做一件事——
把史双面留下的那些秘密,传给……值得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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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玄真观后山。
史双面的尸体被放在柴堆上,浇了油。
清风道人亲自点火。
火焰腾起,吞噬了那具清瘦的身体。
火光中,清风道人仿佛看见史双面站在云端,对他微笑。
然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风中。
火化完后,清风道人让弟子把骨灰收进一个陶罐,埋在观后的塔林里。
没有立碑,只种了一株青松。
松树很瘦,但很直,像史双面这个人。
做完这一切,清风道人回到静室,打开暗格,取出那个布包。
他展开笔记,翻到最后一页。
那里有一行小字,是史双面临终前写的:
“若我死,将此笔记交予贾蔷。他年轻,有血性,或许……能终结这场噩梦。”
贾蔷。
又是贾蔷。
清风道人沉默了很久,最后合上笔记。
“双面,”他轻声说,“师叔祖……听你的。”
他把布包重新包好,塞进怀里。
然后,走出静室,走向山门。
他要下山。
去荣国府。
去找贾蔷。
去……传递火种。
哪怕这把火,会烧掉整个玄真观。
哪怕这把火,会烧死他自己。
但他,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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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二十九章完)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刘寨人。中国作协会员,北京汉墨书画院高级院士。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投身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丛书》杂志社副主编。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并于作家进修班深造。七律《咏寒门志士·三首》荣获第五届“汉墨风雅兰亭杯”全国诗词文化大赛榜眼奖。同时有二十多篇诗词荣获专家评审金奖,其军人题材诗词《郭养峰素怀》荣获全国第一届“战歌嘹亮-军魂永驻文学奖”一等奖;代表作《盲途疾行》荣获全国第十五届“墨海云帆杯”文学奖一等奖。中篇小说《金兰走西》在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合举办的“春笋杯”文学评奖中获得一等奖。“2024——2025年荣获《中国艺术家》杂志社年度优秀作者称号”荣誉证书!
早期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代表作包括《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影畔》《磁场》《江山咏怀十首》《尘寰感怀十四韵》《浮生不词》《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来,先后出版《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及《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其长篇小说创作涵盖《山狐泪》《独魂记》《麦田里的沉默》《尘缘债海录》《闭聪录》《三界因果录》《般若红尘录》《佛心石》《松树沟的教书人》《向阳而生》《静水深流》《尘缘未央》《风水宝鉴》《逆行者》《黄土深处的回响》《经纬沧桑》《青蝉志异》《荒冢野史》《青峦血》《乡土之上》《素心笺》《逆流而上》《残霜刃》《山医》《翠峦烟雨录》《血秧》《地脉藏龙》《北辰星墟录》《九星龙脉诀》《三合缘》《无相剑诀》《青峰狐缘》《云台山寺传奇》《青娥听法录》《九渊重光录》《明光剑影录》《与自己的休战书》《看开的快乐》《青山锋芒》《无处安放的青春》《归园蜜语》《听雨居》《山中人》《山与海的对话》《乡村的饭香》《稻草》《轻描淡写》《香魂蝶魄录》《云岭茶香》《山岚深处的约定》《青山依旧锁情深》《青山遮不住》《云雾深处的誓言》《山茶谣》《青山几万重》《溪山烟雨录》《黄土魂》《锈钉记》《荒山泪》《残影碑》《沧海横流》《山鬼》《千秋山河鉴》《无锋之怒》《天命箴言录》《破相思》《碧落红尘》《无待神帝》《明月孤刀》《灵台照影录》《荒原之恋》《雾隐相思佩》《孤灯断剑录》《龙脉诡谭》《云梦相思骨》《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痣命天机》《千峰辞》《幽冥山缘录》《明月孤鸿》《龙渊剑影》《荒岭残灯录》《天衍道行》《灵渊觉行》《悟光神域》《天命裁缝铺》《剑匣里的心跳》《玉碎京华》《九转星穹诀》《心相山海》《星陨幽冥录》《九霄龙吟传》《天咒秘玄录》《璇玑血》《玉阙恩仇录》《一句顶半生》系列二十六部,以及《济公逍遥遊》系列三十部。长篇小说总创作量达三百余部,作品总数一万余篇,目前大部分仍在整理陆续发表中。
自八十年代后期,又长期致力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的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来,撰有《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著,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该文集属内部资料,未完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步于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