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热点 二 舅
于洪亮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和医疗条件的改善,现如今八九十岁的老人随处可见,再不是凤毛麟角。但像二舅屡遭磨难,却顽强存活下来的实在是为数不多。
二舅今年八十九岁,是临淄区敬仲镇大寇村一位普普通通的农民。二舅年轻时体格健壮、头脑灵活,加上善于经营,日子过得有模有样,相比大舅一家要好得多。我们兄妹几个小时候走舅家,大多是在二舅家吃饭,为此常惹得老实憨厚的大舅满是意见。大舅并不理解,外甥、外甥女不是贪图二舅家饭食好,而是为了给大舅少添一些麻烦,在那个各项物资极为匮乏的年代,不能不说是一片好心。
大寇村跟齐国上卿高傒墓所在的白兔丘村南北相距不过三华里。因为走舅家的缘故,已有上百年历史的白兔丘大集是我们小时候时常光顾的去处。记得有次二舅跟他的两个好友领我和哥哥赶完集,便走进了集街南旁的照相馆,打算一起照张合影。二舅给我扣了一顶草帽,让五六岁的我和哥哥站在前面一排。明知照相不疼不痒,更不会缺胳膊少腿,可我说啥也不干,为此还挣扎着大哭了一场。二舅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只好重新排列,四个人拍了一张黑白照。直到今天,连我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就不照相。这相片在老家的旧屋里挂了若干年,因此印象特别深刻。
1965年7月,我收到了临淄三中的录取通知书。开学前,母亲去收购站卖掉了结婚时陪嫁的铜脸盆,为我买了一支长虹牌水笔。开学后不久,二舅购买了搪瓷脸盆、搪瓷饭碗,还有毛巾、肥皂水之类的东西送到了学校。见状,同学们无不流露出羡慕的眼神。我本人感受到的却是二舅对晚辈未来的期望。
动乱期间,由于家庭成分无法考取大学,二舅时常告诫我要多学习、等机会,学到的东西千万别随了粘粥饭下去。1978年秋天,通过考试民办教师转正后,我被分配到临淄四中教高中语文,端上了向往已久的“铁饭碗”,二舅知道后高兴异常,把他的自行车让给我骑,一用就是大半年。
就农村家庭来说,在整个大寇村,二舅家的日子应该属于上乘。二舅原有四个闺女,两个儿子,生产队时期,二舅除了挣工分,总爱东跑西颠搞些其他的经营,就是在“严厉打击偷机倒把”期间,也没耽误二舅晚上骑自行车跑到博兴以北,买上大豆去南边山区卖了挣差价,第二天照常下地干活儿。
我们兄妹几个长大成人之后,各忙各的具体事务,再没有机会像小时候走舅家那样一住半月二十天。但逢年过节、二舅生日相约一起前去探望是必须的。二舅照例是盛情款待,陪我们天南地北借酒聊天。喝到高兴处,除了放开嗓门说话,还往往和外甥划响拳热闹一番。
在众多儿女、外甥之中,二舅对我一直比较偏爱。工作期间、离岗之后每当出了文集,我都恭恭敬敬送给二舅。二舅除了独自一遍又一遍地翻看,还给村上和外村要好的朋友传阅,好像外甥的书比任何人写得都好、都值得下工夫认真阅读。
一年到头闲不住是天下农民的特质,二舅就是这样。84岁那年二舅骑了电动三轮车去坡里捡拾残留下的萝卜,在村头与一辆大头车迎面相撞,人们普遍认为最大的可能是车毁人亡。送至临淄区人民医院,透视检查,肋骨断了十二根,其中两根伤及肺部,呆在重症监护室四十多天,后又回家卧床吸氧一个多月。我和哥哥还有姐姐、妹妹赶去大寇看望,见二舅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的样子,私下议论,说这一关怕是难过。出人意料的是二舅竟然闯了过来。数月之后又开始下床走路、独自外出。
命运多舛,世事无常。接下来二舅又患上心脏病,抢救时放了两个支架。更令人痛心的是出院不久,二儿子患急症抢救无果,先他离世……身体和精神上接踵而至的双重打击并未使这位八十多岁的老人轰然倒下,数年过去二舅依然能吃能喝,平日里除了协助子女照看患老年痴呆的舅母,还时常骑电动三轮车外出,自己偶尔也小酌几杯。今年秋天,我们兄妹四人去大寇给二舅祝贺89岁寿辰,敬酒时二舅爽快地说:“到年我就是九十岁了,再过生日,你们务必都来!”
刻意追求,未必长寿。这使我猛然想到“一切皆有定数”。 “时也,运也,命也。”古人这番感慨似乎不无道理,一味不信显然是不行的。闲暇之余我还想到,本人已年逾古稀,且上有姐姐,下有妹妹,兄弟间同是排行老二,外甥、外甥女喊二舅者不在少数,我这个二舅是怎么当的?称职与否?确实是件需要自我反省的事。

个人简介:
于洪亮,种过地,教过学,曾任淄博市临淄区文化局局长、党委书记。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临淄区作协名誉主席,已出版《遍地流霞》《过去》等8部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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