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上荒宴》
第二十七章 地心回响
【一】
黑暗,绝对的、没有丝毫光亮的黑暗,如同冰冷黏稠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冯子安和石头彻底淹没、吞噬。拐角处那点微弱的火光和怪物琥珀色的兽瞳,早已消失在身后浓得化不开的幽暗之中。世界仿佛被抽离了所有视觉元素,只剩下声音、触觉,以及那深入骨髓的寒冷和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两人瘫倒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急促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洞穴里被放大、回荡,又被暗河永不停歇的轰隆水声无情地掩盖、吞噬。身体的每一处感官都在尖叫——肩胛骨撞击岩壁后的剧痛,左臂近乎断裂般的麻木,胸口仿佛被巨石碾压的沉闷压迫,腿上被狼尾扫中和冷水浸泡后的刺痛……还有那深入骨髓的、因为体力彻底透支而产生的、如同整个身体被掏空般的虚脱感。石头的情况更糟,低烧让他意识时而模糊,脚底的伤口在冷水和剧烈运动后恶化,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甚至连喘息的力气都快要失去,只能发出微弱而痛苦的呻吟。
但比肉体痛苦更折磨人的,是精神上的巨大压力和这绝对黑暗带来的、近乎崩溃的孤独与绝望。失去了火光,他们就像被剜去了眼睛,失去了与外界最基本的视觉联系。脚下是未知深浅、冰冷湍急的河水,周围是可能潜伏着致命猎手的、湿滑坚硬的岩壁,头顶是无边无际、仿佛能压垮一切的黑暗虚空。他们不知道身在何处,不知道前路何方,不知道刚才那只诡异的怪物是否还会追来,也不知道这黑暗深处是否还隐藏着其他更可怕的东西。
时间感彻底丧失。可能只过了片刻,也可能已过去了一个时辰。在这永恒的黑暗中,每一秒都被拉长成无尽的煎熬。冯子安只能通过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和石头越来越急促艰难的呼吸,来模糊地感知时间的流逝和生命的逐渐流失。
“少……少爷……”石头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在轰隆的水声中,如同蚊蚋,“我……我快不行了……好冷……好疼……”
冯子安的心猛地一缩。他摸索着,在冰冷的河水中抓住石头同样冰冷颤抖的手。入手是一片湿滑和黏腻——是血,石头身上的血,混合着河水和冷汗。
“坚持住……石头……不能睡……”冯子安的声音同样嘶哑干涩,他自己也冷得浑身打颤,牙齿格格作响,但他强迫自己用尽力气说话,既是在鼓励石头,也是在对抗那即将将自己也拖入昏迷和虚无的疲惫与寒冷,“我们……我们已经甩开那东西了……再坚持一下……也许……也许前面就有出路……”
这话说得毫无底气,连他自己都不信。出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如同巨兽肠胃般的地下暗河中,出路在哪里?石虎画的那个模糊的拐点和终点,此刻显得如此遥不可及,如同海市蜃楼。
但沉默和放弃,就意味着立刻死亡。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渺茫希望,也必须抓住那根名为“坚持”的稻草。
“来,起来,我们……我们不能停在这里。”冯子安挣扎着,用肩膀顶着石头,试图把他从冰冷的河水中扶起来。每一次用力,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一阵阵眩晕和剧痛。石头也配合着,用尽残存的意志,试图站立,但试了几次,都因为脚底剧痛和虚弱而失败,重新跌坐在水中。
就在两人徒劳地挣扎时,冯子安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一点……异样的声音。
那声音极其微弱,混杂在暗河永不停歇的轰鸣水声中,几乎难以察觉。但它不是水声,也不是岩石摩擦或水滴的声音。那是一种……更加低沉的、有节奏的、仿佛从大地深处传来的……“咚咚”声?像是……心跳?不,比心跳更缓慢,更沉重,更……宏大。
冯子安的动作猛地停住了。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听觉上,试图从那片单调的水声背景中,剥离出那点微弱的、不寻常的声响。
“咚……咚……咚……”
是的!确实有!虽然极其轻微,隔着厚厚的岩层和水声的干扰,但那沉重而缓慢的、如同巨人脉搏般的敲击声,确实存在!它不是持续的,而是间隔很久才传来一声,但每一次响起,都仿佛带着某种撼动地心的力量,让冯子安脚下的水流似乎都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同频的震颤!
这是什么声音?!冯子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是地下暗流冲击空腔?是远处的地质活动?还是……某种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栖息在这地底深处的生物的心跳或活动声响?!
胡老丈的警告,石虎的忌惮,刚才那诡异苔藓和幽影猎手的出现……这一切,似乎都指向这暗河深处存在着超出常人理解的东西。而这低沉如地心搏动般的声响,无疑为这片黑暗领域增添了一层更加神秘、更加骇人的面纱。
石头似乎也听到了,他停止了呻吟,虚弱地问:“少爷……什么……声音?”
“不知道……”冯子安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疑而有些发颤,“像是……从很深的地方传来的……敲击声。”
那“咚咚”声又响了一次,这一次似乎更清晰了一些,而且,伴随着这声响,冯子安隐约感觉到,空气中那股一直存在的、淡淡的甜腥锈蚀味和氨臭味,似乎也随着这声响的节奏,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变化,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这“脉搏”在呼吸。
这个联想让他不寒而栗。难道这整片地下洞穴系统,是一个活着的、巨大的……“东西”的体内?他们现在就在它的血管(暗河)和脏器(岩洞)中穿行?
这个想法太过疯狂,却又诡异的符合此刻这超出常理的环境和遭遇。
然而,这诡异的地心回响,在带来无边恐惧的同时,却也像黑暗中的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冯子安脑海中某个几乎被遗忘的细节!
声音!有节奏的、人为的敲击声!在这与世隔绝的地底,除了自然声响和可能的怪物活动,还有什么能发出这样有规律的、类似敲击的声音?!
是……人?!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废窑区!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如果废窑区就在这附近山体的某个位置,那么,在这幽深的地下暗河中,是否有可能……听到来自上方、来自废窑区方向的、某种人为活动的声音?!比如……挖凿岩石、加固工事、或者……求救的敲击信号?!
希望,如同一颗微弱却顽强的心脏,在无边的绝望黑暗中,伴随着那隐约的“咚咚”声,猛地跳动了一下!
【二】
“人……是人的声音吗?”石头也捕捉到了冯子安语气中那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希冀,挣扎着问道,尽管他的声音依旧虚弱不堪。
“有可能!”冯子安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更加专注地倾听、分辨那混杂在水声中的低沉敲击。“这声音……虽然被水和岩石隔得很远,很模糊,但听起来……像是有规律的敲打,不是自然的声音!如果……如果废窑区真的就在我们头顶或者不远处的山体里,他们在地下挖洞、修工事,或者……在用什么东西敲击岩石传递信号,我们在这下面的暗河里,或许真的能听到!”
这个推测如同在绝对黑暗中点亮了一盏微弱的油灯,虽然光芒不足以驱散全部恐惧,却指明了方向,带来了久违的、名为“目标”的清晰感。他们不再是漫无目的地在黑暗地狱中挣扎,而是有了一个可以追寻的、可能代表着生路的“声音坐标”!
“石头,仔细听!找找那声音最清晰的方向!”冯子安低声道,同时自己也在黑暗中努力调整着身体的姿势和耳朵的方向,试图从那无处不在的轰鸣水声中,锁定那微弱却至关重要的“地心回响”。
两人暂时忘记了身体的剧痛和寒冷,忘记了潜伏在黑暗中的致命威胁,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了对声音的捕捉和分辨上。世界仿佛被简化成了两种声音:永恒的背景噪音——暗河的咆哮;以及那间歇性的、代表着可能与同类文明世界产生联系的、“咚咚”的脉冲信号。
时间在极致的专注中再次失去了意义。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片刻。冯子安闭着眼睛(在黑暗中睁眼闭眼毫无区别),将脸颊贴在冰冷湿滑的岩壁上,试图通过骨传导来增强听觉的灵敏度。石头也学着他的样子,屏息凝神。
“咚……”
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冯子安感觉似乎……是从左前方偏上的位置传来的?声音透过岩层和水体,产生了折射和扭曲,难以精确定位,但大致的方向感似乎有了。
“那边!”冯子安指着自己感知到的方向,尽管在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的手势,“声音好像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我们……我们沿着河,尽量往那个方向靠!”
有了目标,哪怕这个目标虚无缥缈,也足以重新点燃行动的动力。求生的欲望和对“可能获救”的渴望,压倒了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疲惫。两人再次相互搀扶着,挣扎着从冰冷的河水中站起(这次成功了,尽管摇摇欲坠),开始沿着河道,朝着冯子安判断的、声音传来的大致方向,艰难地挪动。
黑暗依旧浓稠,脚下依旧湿滑冰冷,未知的危险依旧潜伏在四周的阴影里。但此刻,他们的心中多了一根“定海神针”——那隐约的、代表着人类活动的敲击声。每一次“咚”声传来,都像是一声微弱的鼓点,敲打在他们濒临崩溃的心防上,注入一丝坚持下去的力量。
他们走得很慢,很小心。没有火光,只能用手和脚、用那根仅存的黑木棍(投出去了,但没丢,刚才混乱中冯子安摸索着捡了回来)探路,一点点向前摸索。不时会撞到凸出的岩石,或者踩进深水坑,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淹没到大腿,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和惊慌。但无论如何,他们没有停下,始终朝着那个声音指引的方向,固执地、一点点地前进。
然而,那“咚咚”声并非持续不断,它时而清晰,时而微弱,时而长时间沉寂,仿佛敲击者也在休息,或者在移动位置。这给他们的追踪带来了巨大的困难。有时走了很久都听不到声音,会让他们产生是不是走错了方向、或者那声音只是自己幻觉的恐慌。每当这时,冯子安就会强迫自己和石头停下,耐心等待,直到下一次声音传来,再次确认方向。
这段在绝对黑暗中、依靠模糊听觉指引的跋涉,是对意志力和方向感的终极考验。冯子安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盲眼的矿工,在无尽的地底迷宫中,凭借着一丝微弱的、时断时续的矿脉敲击声,寻找着出路。孤独、恐惧、寒冷、伤痛,如同跗骨之蛆,时刻啃噬着他。但他死死咬着牙,将怀中那冰冷的油纸包和远方那可能代表着乡亲们的声音,当作最后的信念支柱。
石头则几乎完全是在依靠冯子安的引领和那声音的召唤在移动。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低烧让他时而清醒,时而昏沉,脚底的疼痛已经麻木,只是机械地迈着步子,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仿佛在祈祷,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就在他们又一次因为长时间听不到声音而陷入彷徨,几乎要怀疑那声音是否真的存在时——
“咚!咚!咚!”
一连串更加清晰、更加急促、仿佛带着某种焦急意味的敲击声,猛地从前方偏左上方传来!这一次,声音不仅清晰可辨,而且冯子安甚至能感觉到,伴随着敲击声,头顶的岩壁似乎有极其细微的、粉尘簌簌落下的震动感!
更近了!声音源离他们更近了!而且,这急促的节奏,听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劳作,更像是一种有意识的、传递信息的信号!
是求救信号吗?还是……别的什么?
冯子安的心脏狂跳起来,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石头!听到了吗?更响了!就在前面!上面!”他激动地低吼道,声音因为兴奋和急切而扭曲。
石头也被这清晰的敲击声惊醒了几分,茫然地点点头:“听……听到了……少爷,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走!快走!”冯子安不再犹豫,也顾不上脚下的湿滑和危险,拉着石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几乎是连走带爬地加速前进!
希望的火焰,在这地心深处,因为那清晰的回响,猛然蹿高了一截!
【三】
循着那愈发清晰、愈发急促的敲击声,冯子安和石头在黑暗的河道中又艰难行进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这段路程中,敲击声没有再长时间中断,而是保持着一种稳定的、甚至带着某种密码般节奏的响动:“咚—咚—咚咚—咚”。这无疑更坚定了冯子安的判断——这绝非自然声响,而是人为的、有意识的信号!
随着靠近,声音的方位感也变得更加明确。它不再是从上方某个模糊的方向传来,而是清晰地指向了河道左侧的岩壁!声音透过厚重的岩层,显得有些沉闷,但每一次敲击带来的细微震动,甚至能让冯子安贴在岩壁上的手掌感受到。
终于,他们摸索着来到了一处河道相对宽阔、左侧岩壁向内凹陷、形成一个天然小湾的地方。敲击声在这里达到了最大!仿佛就在这面岩壁的后面,咫尺之遥!
冯子安激动得浑身发抖。他松开石头,扑到那面传来敲击声的岩壁上,用手疯狂地摸索着。岩壁湿滑冰冷,布满了苔藓和水渍,但很快,他的手指触碰到了几处与其他地方不同的触感——那是几道深深的、人工开凿的、横向的凹槽!像是用来架设木梁或者攀爬的脚窝!而在这些凹槽上方大约一人高的位置,他的手指摸到了一个……圆形的、边缘粗糙的、似乎是通气孔或者观察孔的洞口!洞口不大,仅比拳头稍大,被一块松动的石块半堵着,敲击声正是从这石块的缝隙后面隐约传来!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这面岩壁后面,很可能就是北山废窑区的某个地下部分,或者至少是与之相邻的、人工开凿的洞穴或坑道!
“有人吗?!里面有人吗?!”冯子安再也抑制不住,将嘴凑近那个小孔,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里面嘶声大喊!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嘶哑变形,但在相对封闭的岩壁和小孔传导下,应该能传进去一些。
敲击声,在他喊出这句话的瞬间,戛然而止!
里面的人听到了!
冯子安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屏住呼吸,将耳朵紧紧贴在小孔上,仔细倾听里面的动静。
里面先是一阵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然后,传来了极其细微的、仿佛有人靠近的摩擦声和压抑的呼吸声。接着,一个同样沙哑、干涩、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警惕的、压得极低的声音,从孔洞后面传来:
“谁……谁在外面?!”
是人的声音!真真切切的人声!虽然充满了戒备,但在经历了漫长的黑暗、怪物追杀和绝望跋涉后,这声音听起来如同天籁!
冯子安瞬间热泪盈眶,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泥水和血污流下。他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是……是我!冯子安!冯子安啊!里面……里面是废窑区的乡亲吗?!”
“冯……冯少爷?!”里面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八度,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狂喜,但又立刻压低,带着哭腔,“真是您?!老天爷啊!您……您还活着?!您怎么……怎么到这儿来了?!这外面是哪儿啊?!”
一连串的问题,证实了冯子安的猜测!这后面就是废窑区!他们真的找对了地方!
“说来话长!我是从地下暗河摸过来的!”冯子安强压着激动,语速极快,“外面是河道,很危险!快!想办法打开这个洞口,或者告诉我怎么进去!我还有个兄弟,受伤了,快撑不住了!”
“暗河?!”里面的人显然更加震惊,但情况紧急,也顾不上多问,“少爷您等着!这个孔是以前挖煤探气留下的,后面堵死了,只有这个小眼!您往右边挪三步,对,就是那里,岩壁下面有个被石头虚掩着的裂缝,不大,但挖一挖应该能通!我们这就从里面挖!您千万小心外面!”
冯子安连忙按照指示,摸索着向右挪了三步,果然在靠近水线的岩壁底部,摸到了一条狭窄的、被几块松动石块和淤泥堵住的缝隙!缝隙很窄,但后面似乎是空的!
“找到了!我找到了!”冯子安喊道。
“好!少爷您退开点!我们这就挖!”里面的声音充满了干劲。
紧接着,冯子安就听到缝隙后面传来了急促而有力的挖掘声!镐头或铁锹凿击岩石的“叮当”声,石块被撬动的“嘎吱”声,泥土簌簌落下的声音……在这黑暗的河道中,这声音是如此的美妙,如此地充满生机!
冯子安退后几步,紧紧搂住几乎虚脱昏迷的石头,激动得难以自持。他们成功了!历尽千辛万苦,九死一生,他们终于找到了废窑区!找到了乡亲们!
然而,就在这希望之光最为炽烈、眼看就要穿透黑暗的刹那——
“咚……!!!”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敲击都要沉重、都要宏大、仿佛来自地狱最深处的、令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恐怖闷响,猛地从他们脚下的河床深处、或者说是从这片地下空间的极深极暗处,轰然传来!
这声音不再是那种有节奏的敲击,而是一种沉闷的、充满毁灭性力量的……撞击声!或者说是……某种庞大到无法想象的东西,在深沉睡眠中,极其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挪动了一下肢体?
随着这声恐怖的闷响,整个地下洞穴都仿佛震动了一下!冯子安和石头脚下的河水骤然掀起一阵不规则的波澜,头顶的岩壁簌簌落下更多的碎石和尘土!就连缝隙后面那急促的挖掘声,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般的震动而骤然停止,传来里面人惊恐的呼声!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恐惧和本能敬畏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冯子安刚刚沸腾起来的血液!他猛地抬头(尽管什么也看不见),望向脚下黑暗的深渊和远处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什么?!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地心回响,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它最狰狞、最令人绝望的一面!它不再是可能指引方向的信号,而是变成了一个昭示着这地底深处存在着何等不可名状、何等恐怖存在的……警告!
生的希望近在咫尺,但脚下深渊中那未知的、仿佛能撼动大地的恐怖存在,却投下了无比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影!
冯子安紧紧抱住石头,两人在冰冷的河水和簌簌落下的尘土中,瑟瑟发抖。
前路是即将打通的、通往同类和安全的生路。
脚下是发出毁灭性闷响、不知何时会彻底苏醒的、地底深渊的未知恐怖。
生的喜悦与死的恐惧,在这一刻,以一种极其荒谬而残酷的方式,交织在了一起。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刘寨人。中国作协会员,北京汉墨书画院高级院士。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投身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丛书》杂志社副主编。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并于作家进修班深造。七律《咏寒门志士·三首》荣获第五届“汉墨风雅兰亭杯”全国诗词文化大赛榜眼奖。同时有二十多篇诗词荣获专家评审金奖,其军人题材诗词《郭养峰素怀》荣获全国第一届“战歌嘹亮-军魂永驻文学奖”一等奖;代表作《盲途疾行》荣获全国第十五届“墨海云帆杯”文学奖一等奖。中篇小说《金兰走西》在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合举办的“春笋杯”文学评奖中获得一等奖。“2024——2025年荣获《中国艺术家》杂志社年度优秀作者称号”荣誉证书!
早期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代表作包括《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影畔》《磁场》《江山咏怀十首》《尘寰感怀十四韵》《浮生不词》《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来,先后出版《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及《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其长篇小说创作涵盖《山狐泪》《独魂记》《麦田里的沉默》《尘缘债海录》《闭聪录》《三界因果录》《般若红尘录》《佛心石》《松树沟的教书人》《向阳而生》《静水深流》《尘缘未央》《风水宝鉴》《逆行者》《黄土深处的回响》《经纬沧桑》《青蝉志异》《荒冢野史》《青峦血》《乡土之上》《素心笺》《逆流而上》《残霜刃》《山医》《翠峦烟雨录》《血秧》《地脉藏龙》《北辰星墟录》《九星龙脉诀》《三合缘》《无相剑诀》《青峰狐缘》《云台山寺传奇》《青娥听法录》《九渊重光录》《明光剑影录》《与自己的休战书》《看开的快乐》《青山锋芒》《无处安放的青春》《归园蜜语》《听雨居》《山中人》《山与海的对话》《乡村的饭香》《稻草》《轻描淡写》《香魂蝶魄录》《云岭茶香》《山岚深处的约定》《青山依旧锁情深》《青山遮不住》《云雾深处的誓言》《山茶谣》《青山几万重》《溪山烟雨录》《黄土魂》《锈钉记》《荒山泪》《残影碑》《沧海横流》《山鬼》《千秋山河鉴》《无锋之怒》《天命箴言录》《破相思》《碧落红尘》《无待神帝》《明月孤刀》《灵台照影录》《荒原之恋》《雾隐相思佩》《孤灯断剑录》《龙脉诡谭》《云梦相思骨》《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痣命天机》《千峰辞》《幽冥山缘录》《明月孤鸿》《龙渊剑影》《荒岭残灯录》《天衍道行》《灵渊觉行》《悟光神域》《天命裁缝铺》《剑匣里的心跳》《玉碎京华》《九转星穹诀》《心相山海》《星陨幽冥录》《九霄龙吟传》《天咒秘玄录》《璇玑血》《玉阙恩仇录》《一句顶半生》系列二十六部,以及《济公逍遥遊》系列三十部。长篇小说总创作量达三百余部,作品总数一万余篇,目前大部分仍在整理陆续发表中。
自八十年代后期,又长期致力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的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来,撰有《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著,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该文集属内部资料,未完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步于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