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诗歌的本质是什么?是对生活的凝视,是将平凡日子酿成蜜的魔法。当我翻开梁念钊《香蜜山吟》(外三首),扑面而来的不是晦涩的隐喻或刻意的雕琢,而是一场与自然、与生活、与心灵的温柔对话。从山野雅集到市井粥香,从季节流转到冬阳漫照,字里行间跃动着鲜活的生命体温,让我在阅读中重拾对日常的珍视与感动。
《香蜜山吟》开始即以“芳风蜜踪芸萃约,约山约水约诗客”破题,将山岚、诗心、清谈熔铸于二十八字间。“仙入薄烟妙馨境”是自然的馈赠,“好诗好酒杯自醉”是文人的雅趣,这首诗像一幅淡墨山水,却在“飞剑一侠红衣女”的跳脱意象中添了一抹灵动。诗意的相遇,不必正襟危坐,可山可水,可茶可酒,更可与侠气相逢。诗人对“雅”的重新诠释,让传统山水诗有了当代的呼吸感。
若说《香蜜山吟》是“远”的诗意,《好吃的鱼粥》则是“近”的烟火。“捧碗街档鱼片粥很香甜”“辈祖味很祥和千年日稳”,诗人用近乎白描的语言,将一碗鱼粥写得比盛宴更动人。“装不下大酒大宴的富奢,清心淡欲坠胖总恐翻船”的调侃,“抵得过毕加索旺欲颜彩”的率性,看似粗粝的表达藏着生活的智慧:真正富足不在物质堆砌,而在“纯泉清涰些白菜汁”的清欢,在“辈祖味”里传承的温暖。这诗像一碗刚盛出的热粥,米香氤氲间,照见了中国人刻在基因里的“平凡即珍贵”的生活哲学。
《叩响心声》与《初冬浪漫游》则是诗人对时间与生命的双重观照。前者以“寒冬”为引,从“春吟的镜子”写到“冬原飘雪”,用“岁截季轮灯芯”的意象隐喻心境的转换。“拨亮它,雪暴之后仍觉一样更壮阔”,将自然时序升华为生命启示;后者分“登山”“竹林”“冬阳”三章,用“郊脖系上靓披胸襟荡”的拟人写山景,以“飒飒竹叶悄歌濯起天籁”的通感绘竹韵,最终落在“一掬阳光一酒盏”的沉醉,将南方初冬的细腻温度,酿成了一首关于“慢”的恋歌。诗人不刻意拔高,却在“足跚轻绿馨飘侣芳追步”的轻盈中,让人体验到浪漫,不过是认真感受风的声音、光的颜色。
读梁念钊的诗,能感受到他始终保持着“赤子的眼睛”。他写山,不写高峻写“风飘香呼吸”;写粥,不写珍馐写“辈祖味”;写冬阳,不写热烈写“落躺辈尽朽枝叉全伸开”的松弛。对生活细节的敏感,对平凡事物的敬畏,让每一首诗都成了“生活的原片”,未经滤镜,却因真诚而生辉。他能让人们重新发现,一片竹叶的私语、一碗热粥的温度、一束冬阳的光芒。于是,一个新的问题诞生了:人们需要以何种姿态进入生活?能否、以及如何培养自己的“赤子之眼”与“烟火之心”呢?
2025年12月1日深夜于獒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