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素云

 

浅冬暖日入农庄，菊簇茶蹊带蜜香。

瓜瓠悬藤沾晓露，椒葵映径衬晴光。

枫燃赤焰敷青垄，茗吐清芬沁绿冈。

浅冬的午后，阳光把风都晒得暖暖的，踩着碎金似的光走进霖海农庄，第一眼先撞见了茶园边的菊丛——黄瓣像揉碎的阳光，一簇簇挤在茶丛边缘，风一吹，花瓣颤得软乎乎，连空气里都裹了点甜香。

顺着菊香往茶园走，路边的鲜活更浓：紧挨着菊丛的竹架缠满丝瓜藤，掌状大叶间坠着青丝瓜，皱巴巴的绿衣晃悠悠蹭着草叶；旁边土埂边，圆冬瓜趴在暖红的泥土上，浅绿表皮蒙着层细绒，叶尖扫过它肩时，连土屑都沾了敦实的甜气；更惹眼的是灌木旁的瓠瓜藤，宽大绿叶间悬着根长瓠瓜，嫩白果身坠得枝桠微弯，风过时轻轻碰着茶丛的绿；不远处的木瓜树顶着阔叶，叶隙里挤着一串青木瓜，而坡地茶园旁的枫树燃着橙红火焰，把这季的生机铺得愈发热闹。

往山上走，茶园路边的色彩愈发明艳。三角梅紫、红的花瓣像小巴掌似的拍着枝头，热热闹闹攀过矮木架，影子落在青石板上，和菊瓣的黄叠在一起；茶丛间错落的果树也添了彩：金桔是枝头垂着的小灯笼，沃柑压弯了枝条，圆滚滚的果子裹着阳光的油光；油甘果树立在茶畦埂上，青褐色枝桠挂着绿果小翡翠，清涩的草木气缠着凉凉的茶香。不远处枫树的叶片被晒得透亮，风一吹，橙红的叶子打着旋落在茶丛间，像给翠绿的绒毯绣了层花纹；茶丛间隙的空地上，青辣椒裹着油亮绿衣探着枝叶，连叶尖都带着股鲜活的劲儿，旁侧太阳花玫红如胭脂，柔化了椒的冷绿，活脱脱是茶畦里的“俏配色”。

茶园路边的惊喜还没断，竹柏叶亮得发绿，桃金娘树展着深绿枝叶，虽无秋日的紫果，枝干里透着蓬勃的生机；赤楠的小红果像碎玛瑙，嵌在枝叶里惹得雀儿总来啄食；那棵红果树的枝桠探进茶园角，红果与茶绿、葵花玫红交叠，像幅没干的鲜活画。连片的茶丛剪得齐整，叶片凝着薄露，透着有机培育的油亮光泽。偶有枫叶飘落其间，橙红与周遭色彩撞出亮色，指尖碰一碰太阳花瓣，软乎乎的触感裹着阳光的温度，连青辣椒的涩气都沾了点甜香。

茶农弯腰在茶根撒肥，竹篮里装着山茶油籽渣混烧土粪的深褐碎块：“咱这有机茶，不沾化学肥，靠天然养料养着，泡出的茶汤清亮，回甘里带着山泉水的甜。”他指着墙角陶缸里的红亮液体：“这是籽渣混刚摘的辣椒泡的，虫见了就躲，不用化学药，茶尖的绒毛都干净得很。”远处土坎上的烧土粪冒着青烟，草木灰的焦香裹着杂糅的气息漫过来——茶香、枫香、菊香，混着蔬果的清甜与嫩气，是土地最质朴的味道。

山顶的油茶林连着茶园，山茶油籽树挂着沉浆果，深褐籽实坠在枝头，有的裂了小口露出黑亮的籽，风过处隐约飘着油脂香。旁边的枫树长得更高，枝桠伸向天空，叶片沙沙响，像在和茶林说着悄悄话；红果树立在油茶林边，红果晃得更欢，像递着清甜的信号。“这籽得等霜打了摘，榨出的油才香，”茶农指着茶林深处，“咱这油不掺假，炒菜、护肤都好用。”

茶园路边的菜畦里，有机蔬菜也绿得发亮：芥菜叶厚实，脉络里藏着自然的韧劲；青梗菜叶瓣舒展，根须带着湿润的泥土，透着刚拔的新鲜气；畦角的生姜探着嫩黄芽，一丛丛挤在泥土里，带着辛辣的清芬。偶有枫叶落在菜畦边，给这抹绿添了几分灵动。这些菜不打农药，靠人工除虫、草木灰驱虫，简单冲洗下锅，清炒撒点盐，就能尝出阳光和泥土的本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