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站在讲台上讲物理竞赛题时，教室里静得能听清窗外麻雀扑棱翅膀的声响。
她捏着粉笔的手刚触到黑板，指尖便不受控地一抖，画的辅助线歪歪扭扭如小波浪。底下立刻传来一声低笑，林晚的脸唰地红到耳根，手里的粉笔“啪嗒”掉在讲台，滚出一道白印。
“对、对不起……”她咬着唇，慌得要弯腰去捡，手腕却被物理老师轻轻按住。
“别急，慢慢来，我们都等你。”老师的声音温温柔柔，像细雨落在脸颊。
林晚深吸一口气，捡起粉笔的瞬间，忽然想起孟国泰先生说的“做过教过，才算真学过”。昨晚她在空无一人的客厅，对着空气把这道题讲了一遍又一遍，草稿纸写满三张，怎到了真要开口时，反倒慌了神？
她定了定神，重新抬手：“其实这道题不难，关键是把磁场方向和导体运动轨迹结合起来……”起初声音还有些发颤，写着写着，粉笔划过黑板的声响越来越稳，心里的慌劲儿也渐渐消散。
等她写完最后一个公式，教室里忽然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有人小声嘀咕：“原来这么简单，我之前咋就没想到呢？”
林晚攥着教案走回座位，后颈的汗浸湿了衣领，心里却暖乎乎的，像揣了个小太阳。
本以为这是跨过了一道坎，没成想一周后的数学月考，又给了她当头一棒。最后一道大题明明是老师讲过的题型，她当时看着黑板步骤觉得全懂了，可考场上盯着抛物线，大脑却乱得像缠在一起的毛线，笔尖在草稿纸上戳来戳去，半天只写了个“解”字。
交卷铃响，林晚把卷子塞进抽屉，趴在桌上就掉起了眼泪，泪珠砸在冰凉的桌面，洇出小小的湿圈。她又急又委屈，明明按着孟先生说的去思考琢磨，怎么还是不行？
那天晚上，她抱着厚厚的数学错题本，磨磨蹭蹭走到办公室门口，没敢进去，却听见里头孟国泰先生和数学老师的谈话。原来孟先生特意留下来，想问问讲座上主动上台的同学近况。
“林晚这孩子心思细，就是太怕自己做得不好。”老师的声音隔着门缝飘出来，“昨天她主动申请讲物理题，站在台上手都抖，可硬是咬着牙讲完了，挺不容易的。”
“心上要是存着怯懦，就像长了皱纹，得靠自己的勇气慢慢熨平。”孟先生的声音带着笑意，“你帮我转告她，一道题没写对、一次没做好都没关系，怕的是不敢再试一次。学习从来不是一次就能成的，多试几次总能摸出门道。”
林晚靠在墙上，眼泪忽然停了。她想起讲座那天，藏在桌肚里攥得发白的手，想起鼓起勇气举手时的忐忑与雀跃。孟先生说得对，她不该因一次失利就泄气，该再试试。
第二天一早，林晚把那道没写完的数学题抄在便利贴上，贴在铅笔盒最显眼的地方。午休时别人趴着睡觉，她拿着错题本找数学课代表一道道问，讲错了就红着脸听纠正，转头再重新演算；物理课上，她把难记的公式写在手腕上，跑操时跟着心跳节奏默默背诵；学校组织学习帮扶小组，她咬咬牙报名，每天放学留下来给班里数学最差的男生讲一元二次方程，虽讲得口干舌燥，但每讲懂一个知识点，心里就亮堂一分。
第三次月考发榜，林晚挤在人群里找自己的名字，扫到“林晚 第七名”时，心脏猛地一跳，攥着成绩单的手轻轻发颤。风从走廊尽头吹来，掀起成绩单边角，也吹起她额前碎发。她低头看向铅笔盒，那张便利贴已被摸得边角发毛，手腕上的公式痕迹换了一道又一道，就像心里的怯懦，慢慢被时光磨平，只剩满满的笃定。
上课铃响了，林晚小心翼翼折好成绩单放进书包，脚步轻快地走向教室。阳光落在她身后，把影子拉得很长，每一步都踩得稳稳当当，像踩在满是希望的路上，藏着往后无数个“再试一次”的勇气。
点评
刘玉荣的小说以孟国泰先生的话语为线索，串联起林晚从怯懦到坚定的成长历程。细节描写生动传神，讲台试讲、月考失利、主动求教等场景真实可感，孟先生“勇气熨平怯懦”的观点贯穿全文，立意深刻。语言质朴自然，情感真挚动人，将成长的蜕变写得细腻鲜活，极具感染力！
整编：阿鹰
责编：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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