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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涅槃
朝阳挣脱了泽面的薄雾,将金色的光芒洒向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昨日的血腥已被尽力清洗,但空气中依旧残留着淡淡的腥气,焦黑的屋架和地面上未能完全冲刷掉的黑褐色痕迹,无声地诉说着那场惨烈的战斗。
然而,与昨日的绝望和悲痛不同,新的一天开始,村民们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疲惫和悲伤,眼神中却多了一种沉静而坚定的力量。他们默默地聚集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目光投向站在石碾上的那个少年。
清澜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粗布衣服(是云岫连夜用旧衣改制的),身上的伤口已经过仔细的包扎。他脸上还带着失血后的苍白,但脊梁挺得笔直,眼神明亮而锐利,仿佛一夜之间褪去了最后一丝稚气,真正地成长起来。
“乡亲们,”他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回荡在清晨的空气中,“昨天的血,不能白流。死去的亲人,不能白死。我们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更好,更硬气!”
他没有过多的煽情,直接切入正题:“从今天起,我们泽畔村,要立起自己的规矩!”
“第一,村子更名为‘磐石村’!我们要像水底的磐石,任凭风浪再大,也岿然不动!”
“第二,成立村卫队!所有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丁,若无特殊情况,必须接受训练,轮流值守!石头任卫队长!”
石头闻言,猛地挺起胸膛,脸上露出激动而郑重的神色。
“第三,重整防御!我们要修建更坚固的围墙,挖掘壕沟,设置更多的瞭望塔和陷阱!要把我们的村子,打造成一座堡垒!”
“第四,囤积粮草,发展生产!不仅要打渔、砍苇,还要开垦更多的荒地,种植粮食,养殖禽畜!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清澜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斩钉截铁,“团结!从今往后,磐石村没有谢家、柳家之分,没有先来后到之别!我们只有一个名字——磐石村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敢把爪子伸进来,就一起剁了它!”
他的话语简洁有力,条理清晰,每一项都直指村子生存和发展的核心。村民们听着,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心中的迷茫和悲痛仿佛找到了宣泄和转化的方向。
“同意!”
“就按清澜说的办!”
“对!建堡垒!囤粮食!”
人群爆发出热烈的响应,昨日的阴霾似乎被这新生的决心驱散了不少。
清澜抬手压下众人的声音,沉声道:“立规矩容易,守规矩难。重建家园,更需要我们每一个人出力流汗!可能会很苦,很累,甚至可能还会流血!但我谢清澜在此立誓,必将身先士卒,与大家同甘共苦,只要我有一口气在,绝不让磐石村再受昨日之辱!”
他的誓言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真诚和决绝。
“我们信你!清澜!”
“跟着你干!”
民心在此刻,前所未有地凝聚。
接下来的日子,磐石村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开始了高速的运转。
男人们在石头的带领下,分成两班,一班负责日常的渔猎和警戒,另一班则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建设中。他们砍伐更粗壮的树木,挖掘深深的壕沟,用泥土和石块混合,开始垒砌一道环绕村子的、低矮却坚实的土石围墙。
妇孺们则在云岫和柳老丈的组织下,负责后勤。她们编织更多的渔网和箩筐,开垦村后的荒地,播下希望的种子,照料伤者,准备所有人的饭食。就连半大的孩子,也会帮忙搬运小块的石头或者传递工具。
清澜更是如同不知疲倦的铁人。他既要规划整体的建设,指导防御工事的修筑,亲自参与最繁重的劳作,还要抽出时间,带领村卫队进行更加系统和严酷的训练。他将从玄鸦手下那里观察到的、以及自己总结的搏杀技巧,毫无保留地传授出去,并开始尝试着教导一些简单的战阵配合。
整个村子,充满了一种压抑后的爆发,一种向死而生的蓬勃生命力。每一滴汗水,每一次夯土,每一次挥刀,都是在为昨日的牺牲讨回代价,都是在为明日的安宁奠定基石。
涅槃重生,不仅仅是村子的名字,更是这片土地上每一个人,内心真实的写照。他们正在用自己的双手,将悲伤和鲜血,转化为守护家园的、最坚固的力量。
第五十一章 铸垒
磐石村的建设,以近乎疯狂的速度推进着。曾经的悲伤和恐惧,化作了无穷的动力,驱使着每一个人。
清澜将村子未来的规划绘制在了一张粗糙的牛皮上(是上次狩猎所得)。他借鉴了记忆中谢府坞堡和一些兵书上的营寨布局,结合泽畔的地形,设计了一套相对完善的防御体系。
核心区域是村民的居住区,围绕着那口珍贵的水井。居住区外围,是一道宽约一丈、深达半人的壕沟,引入泽水,形成一道天然的水障。壕沟内侧,则是正在不断加高、加厚的土石围墙。围墙并非笔直,而是依据地势,设置了几个突出的马面,可以交叉射击,覆盖围墙下的死角。
材料是最大的难题。石头和木材需要从远处运来,泥土需要一筐筐从泽边挖取、夯实。没有牲畜,全靠人力。肩膀磨破了,手掌起了一层又一层血泡,但没有一个人叫苦喊累。甚至那些伤势刚刚好转的村民,也挣扎着加入劳作的队伍。
清澜身先士卒。他脱掉上衣,露出虽然精瘦却线条分明的上身,和石头等人一起,扛起最粗重的原木,喊着低沉的号子,一步步挪动。汗水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流淌,与泥土混合,结成了斑驳的泥壳。他手臂和背脊上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目,也格外令人信服。
云岫负责的后勤同样繁重。她要确保近百号人每天的食物,协调妇孺的工作,管理着日益减少的存粮和物资。她的脸庞消瘦了,但眼神却愈发沉静干练。她甚至组织起村里的女子,成立了一个小小的医护队,由她传授一些简单的伤口处理和草药知识,以便在下次(如果还有下次)战斗时,能更快地救治伤员。
柳老丈则发挥了他老农的经验,带着几个人,精心伺候着那几片新开垦的菜地和刚刚播种的粮田。他知道,坚固的堡垒需要充足的粮食来支撑。
根叔也没有闲着。他利用自己多年的人脉和渠道,设法用村里积攒的一些苇席、鱼干,从外面换回了一些急需的铁器——几把崭新的锄头,一些铁钉,甚至还有两柄质量不错的钢刀。这对于村子的建设和防卫,无疑是雪中送炭。
每一天,当夕阳西下,村民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收工时,看着那初具雏形的壕沟,看着那一截截不断增高的围墙,看着仓库里慢慢增加的存粮,一种踏实而充满希望的感觉,便会油然而生。
这不再是灾后仓促的恢复,而是有规划、有目的的铸造!他们在铸造一道物理上的壁垒,更在铸造一道心理上的防线!
这天傍晚,清澜独自一人,登上了刚刚搭建好的、位于村子东南角的瞭望塔。塔身简陋,只是用粗木搭建的一个高架平台,但视野极佳。
他放眼望去。暮色中的云梦大泽烟波浩渺,无边无际。近处,新挖掘的壕沟在夕阳下泛着粼粼波光,初具规模的土墙像一条沉睡的巨蟒,守护着墙内袅袅升起的炊烟。村民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屋前休息,孩子们在空地上追逐嬉戏,虽然依旧清贫,却充满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安宁与活力。
这与数月前他刚到此地时,那片破败、绝望的景象,已是天壤之别。
他的心中充满了感慨。他想起了玄鸦,想起了他那句“变强的路上,总会付出代价”。是的,代价惨重。但正是这代价,催生了眼前这一切。如果没有那场几乎灭村的危机,或许村民们依旧是一盘散沙,他或许也还在为个人的温饱而挣扎。
毁灭,孕育新生;鲜血,浇铸基石。
他抚摸着瞭望塔粗糙的栏杆,木质坚硬,带着阳光留下的余温。就像这个村子,经历了风雨摧残,反而变得更加坚韧。
他知道,这还不够。围墙还不够高,壕沟还不够深,村民的战力还远远不够。排教的威胁并未完全解除,大泽深处还潜藏着更多未知的危险。
但他不再焦虑,也不再恐惧。
铸垒的过程,也是铸心的过程。他相信,只要这股凝聚不散的心气在,只要这朝着共同目标前进的脚步不停,磐石村就一定能在这片浩瀚的大泽中,真正地站稳脚跟,成为一块谁也啃不动的硬骨头!
夕阳彻底沉入泽底,天边最后一抹霞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清澜深吸一口带着水汽和泥土芬芳的空气,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
铸垒,方始。
第五十二章 暗渠
就在磐石村上下如火如荼地铸垒自强之时,清澜并未忘记根叔曾经透露的、关于大泽各方势力的信息,尤其是那神秘莫测的“守陵人”和可能存在的“前朝宝藏”。被动等待玄鸦的再次“顺手”相助,绝非长久之计。他需要更主动地了解外界,甚至……建立属于自己的信息渠道。
他将这个想法与根叔和石头商议。
根叔抽着旱烟,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想打听消息,无非几个地方。一是各处的码头集市,三教九流汇聚,消息灵通,但也鱼龙混杂,真伪难辨。二是……黑水湾。”
“黑水湾?”清澜眉头微皱。那个地方给他的印象极差。
“没错。”根叔吐出烟圈,“黑水湾那帮人,虽然不成气候,但就像泽里的泥鳅,消息最是灵通。而且,他们与排教、乃至其他一些势力,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说是……摩擦。从他们嘴里,或许能撬出点有用的东西。”
石头瓮声瓮气地道:“那帮杂碎,上次没杀干净,还敢来招惹我们?正好去端了他们的老巢!”
清澜摇了摇头:“端掉黑水湾容易,但打草惊蛇,反而会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暗中观察,了解情报,而不是四处树敌。”
他沉吟片刻,道:“根叔,您和外面的人熟,能否想办法,在不暴露我们村子的情况下,从码头集市那边,了解一下近期大泽的动向?特别是关于排教报复,以及其他势力对‘守陵人’、对所谓‘宝藏’的态度。”
根叔点了点头:“这个我可以试试。我认识几个老跑船的,嘴巴还算严实。”
“至于黑水湾……”清澜的目光转向石头,“石头,你挑两个机灵点、水性好的兄弟,跟我去一趟。”
石头一愣:“清澜哥,你要亲自去?太危险了!”
清澜淡淡道:“有些地方,有些事,不亲自去看,去听,永远只能雾里看花。放心,我们不是去打架,是去‘听故事’。”
三天后的一个夜晚,月黑风高。清澜、石头以及一个名叫水猴子的精瘦青年,驾着一艘没有任何标识的小船,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通往黑水湾的水道。
黑水湾并非一个正式的村落,而是几处地势较高的土丘,上面杂乱地搭建着一些窝棚和破船改造的居所。这里没有秩序,只有赤裸裸的弱肉强食。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气、汗臭和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败气味。
清澜三人将小船隐藏在远离湾口的芦苇丛中,然后如同鬼魅般泅水靠近。他们选择了一处位于边缘、看起来相对热闹的窝棚,里面传来粗野的划拳声和喧哗。
清澜让石头和水猴子在外围警戒,自己则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窝棚后侧一个透出光亮的缝隙,屏息向内望去。
窝棚里,七八个形容猥琐的汉子正围着一口翻滚的鱼锅,就着劣酒,高声谈笑。话题无非是今天抢了哪条过路商船,睡了哪个村里的寡妇,言语粗俗不堪。
清澜耐心地听着,过滤着那些无用的信息。终于,一个喝得面红耳赤的汉子,大着舌头说道:“妈的……听说……听说排教前几天在泽南边吃了大亏?胡瘸子都栽了?”
旁边一个稍微清醒点的汉子嗤笑道:“何止是吃亏!胡瘸子和他带去的几十号精锐,全折在了一个叫什么‘磐石村’的小破地方!连个浪花都没翻起来!”
“磐石村?没听说过啊?哪个旮旯冒出来的?”
“谁知道呢!据说那村子邪门得很,有个狠角色,带着一帮泥腿子,硬是顶住了排教的进攻,后来……后来好像还把‘守陵人’给引来了!”
“守陵人?!”窝棚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显然对这个名字极为忌惮。
“可不是嘛!玄鸦亲自带人去的,胡瘸子连屁都没敢放一个,就让人给宰了!排教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啧啧,连守陵人都出面了……看来那磐石村不简单啊……”
“管他简不简单!反正排教现在老实多了,听说上面下了严令,暂时不准去招惹那个村子。咱们也小心点,别触了霉头……”
清澜心中微动。看来,玄鸦的介入,确实起到了极大的震慑作用。排教短期内应该不敢再轻举妄动。这为磐石村赢得了宝贵的喘息和发展时间。
他又听了一会儿,这些人谈论的重点很快又回到了抢劫和女人身上,没有再听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另一个角落里,一个一直沉默喝酒、面容阴鸷的独眼老者,突然沙哑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窝棚里的喧闹为之一静:
“守陵人……哼,他们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盯着那‘东西’的人,可不止排教……北边的‘贵人’,西边的‘疯子’……这大泽的水,浑着呢……”
他的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让清澜的心猛地一紧。
北边的贵人?西边的疯子?这指的是谁?难道除了排教和翻江龙,还有更强大的势力在暗中觊觎?
他还想再听,那独眼老者却已经站起身,拄着一根拐杖,蹒跚着走出了窝棚,消失在黑暗中。
清澜不敢久留,悄然滑下,与石头二人汇合,迅速撤离了黑水湾。
回程的路上,清澜的心情并不轻松。从黑水湾听来的消息,证实了排教的暂时退缩,但也揭示了水面之下,更多、更深的暗流。
磐石村,就像风暴眼中暂时平静的一点。周围的狂风暴雨,并未停歇,只是在积蓄着更大的力量。
建立暗渠,了解外界,这条路,必须尽快走通。他不能总是等到危险临头,才仓促应对。
第五十三章 潜鳞
从黑水湾带回的消息,让清澜更加坚定了建立自己信息网络的决心。依赖根叔零散的人脉和偶然的听闻,太过被动,也无法触及更深层的信息。他需要一双,甚至很多双,属于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他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心思缜密、水性极佳且善于伪装的水猴子。
水猴子本就是个孤儿,在泽边流浪长大,对三教九流的人和事有着天生的敏锐。得到清澜的信任和重托,他激动不已,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清澜给了他一些从排教缴获的、不显眼的碎银和铜钱作为启动资金,叮嘱道:“不要急于求成,先从码头集市开始,找那些消息灵通但又不太起眼的人,比如茶馆的伙计、代写书信的先生、甚至……乞丐。用钱,或者用他们需要的东西,换取消息。重点是了解各方势力的动向,特别是关于‘守陵人’、‘前朝宝藏’的传闻,以及是否有新的势力进入大泽。”
“明白,清澜哥!”水猴子用力点头,“我会小心的,绝不暴露村子的情况。”
几天后,水猴子带回了第一批消息。
据他在码头茶馆从一个老船工那里打听到,排教在胡香主折戟沉沙后,内部确实产生了不小的震动。那位负责南方事务的堂主大为光火,但似乎受到了来自总坛的某种压力,并未立刻展开报复,反而收缩了部分势力范围,显得颇为隐忍。这印证了黑水湾听到的传闻。
此外,水猴子还从一个喜欢吹牛的货郎那里听说,最近确实有一支来自北边、打着某家大商会旗号的船队进入了云梦大泽,似乎在勘探水道,收购当地的特色物产,行事颇为低调,但护卫力量不容小觑。
“北边的贵人……”清澜想起了黑水湾那个独眼老者的话。难道指的就是这支商会?
“还有,”水猴子压低声音道,“我按您的吩咐,试着接触了一个在码头乞讨的老乞丐,给了他几个饼子。他偷偷告诉我,前几天晚上,他看到几个穿着打扮不像本地人、也不像商队护卫的汉子,在码头偏僻处偷偷下水,朝着西边泽深处去了,身手看起来很不一般。”
西边……翻江龙的地盘?还是……那独眼老者口中的“疯子”?
信息依然零碎,如同散落的珍珠,缺乏一根将其串联起来的主线。但至少,清澜不再是对外界一无所知的聋子和瞎子。
他鼓励了水猴子,让他继续小心经营这条暗线,并开始物色和发展更多可靠的眼线。
与此同时,村子的建设和对卫队的训练也在稳步推进。围墙已经初具规模,壕沟也基本挖掘完毕。清澜开始将训练的重点,从单纯的个人勇武,向小队配合、地形利用、以及简单的侦察与反侦察拓展。
他意识到,未来的冲突,可能不再局限于村口的正面攻防,可能会发生在芦苇荡中,发生在水道上,发生在任何意想不到的地方。他必须让村卫队具备更强的适应性和主动性。
他甚至还萌生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组建一支完全由精锐组成、专门负责对外侦察、刺探乃至执行特殊任务的小队。这支小队,将如同潜藏在深水中的鳞甲,平时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刻却能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他将这个想法称之为“潜鳞”。
当然,这还只是一个雏形。无论是人员选拔、装备配置还是训练内容,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和资源投入。但清澜已经开始在心中勾勒它的蓝图。
他知道,固守一隅,终非长久之计。想要在这片弱肉强食的大泽中真正立足,甚至拥有一定的话语权,就必须具备向外延伸的力量和触角。
暗渠初通,潜鳞待启。
磐石村在铸就坚硬外壳的同时,也开始尝试着,将触角悄然伸向那片浩瀚而未知的水域。这是一个更加危险,也更具挑战性的开始。
第五十四章 惊鲵
就在清澜逐步搭建信息网络,构思“潜鳞”计划之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磐石村相对平静的 rebuilding 节奏。
这天午后,水猴子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连滚带爬地从外面跑回村子,脸色煞白,气喘吁吁地找到正在指导围墙施工的清澜。
“清……清澜哥!不……不好了!”水猴子声音颤抖,带着极大的恐惧,“西边……西边出大事了!”
清澜心中一凛,示意他冷静:“别急,慢慢说,西边怎么了?”
水猴子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是……是翻江龙!他的人……把……把排教的一个分舵给端了!”
“什么?!”清澜和旁边的石头都大吃一惊。
翻江龙端了排教的分舵?这简直是石破天惊的消息!排教和翻江龙虽然摩擦不断,但多年来一直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突然爆发如此激烈的冲突?
“消息可靠吗?你从哪里听来的?”清澜沉声问道,意识到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巨大影响。
“可靠!码头那边都传疯了!”水猴子急切地道,“说是三天前的事!翻江龙亲自带队,趁夜袭击了排教设在‘落雁矶’的分舵,杀了分舵主以下三十多人,一把火把分舵烧了个精光!现在排教的人正在四处调集人手,看样子是要和翻江龙不死不休了!”
落雁矶分舵!清澜知道那个地方,位于磐石村西北方向约百里处,是排教控制西部水域的一个重要据点。翻江龙此举,无异于公开向排教宣战!
“原因呢?翻江龙为什么突然对排教下如此狠手?”清澜追问。他绝不相信这只是简单的江湖仇杀。
水猴子摇了摇头:“具体原因不清楚……但码头上有几种传言。有的说是翻江龙看上了落雁矶的水道利益;有的说是排教的人先杀了翻江龙的结拜兄弟;还有更玄乎的……说是跟……跟那个前朝宝藏有关!”
前朝宝藏!又是它!
清澜的眉头紧紧锁起。如果说之前关于宝藏的传闻还只是虚无缥缈的暗流,那么翻江龙和排教这次的火并,则仿佛将这暗流骤然推到了明面,甚至点燃了战火!
无论原因为何,两大势力的全面冲突,对于地处夹缝中的磐石村来说,绝非好事!战火很可能蔓延过来,无论哪一方获胜,下一个要清理或者吞并的,很可能就是他们这些处于势力边缘的小村落!
“还有……”水猴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我回来的时候,好像……好像看到有陌生的船只在咱们村子西边的水道附近晃悠,鬼鬼祟祟的,不像是排教,也不像是普通的渔船……”
陌生的船只?清澜的心猛地一沉。是翻江龙派来侦查周边情况的探子?还是……那个独眼老者口中“西边的疯子”,或者“北边的贵人”趁乱将手伸了过来?
多事之秋!真正的多事之秋!
排教与翻江龙的战争阴云,如同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整个云梦大泽。而磐石村这片刚刚有些起色的新生之地,仿佛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暴撕得粉碎。
“传令下去!”清澜当机立断,声音冷峻,“全村进入最高戒备!围墙建设日夜不停,加快进度!卫队取消一切休假,加强巡逻和警戒范围!瞭望哨增加双岗,密切注意西、北两个方向的任何动静!”
“是!”石头立刻领命而去。
清澜站在原地,望着西边那片如今已变得杀机四伏的水域,目光深邃。
惊鲵搅动,风云突变。
他原本以为赢得了宝贵的发展时间,没想到更大的危机,已以更猛烈的方式,骤然降临。
这一次,不再是单一势力的威胁,而是可能席卷整个大泽的乱局。磐石村能否在这乱局中生存下来,甚至……抓住一线机遇?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也必须……睁大眼睛,在这混乱中,寻找那稍纵即逝的可能。
乱世,既是危机,也蕴藏着机遇。就看有没有能力和魄力,去抓住了。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刘寨人。中国作协会员,北京汉墨书画院高级院士。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投身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丛书》杂志社副主编。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并于作家进修班深造。七律《咏寒门志士·三首》荣获第五届“汉墨风雅兰亭杯”全国诗词文化大赛榜眼奖。同时有二十多篇诗词荣获专家评审金奖,其军人题材诗词《郭养峰素怀》荣获全国第一届“战歌嘹亮-军魂永驻文学奖”一等奖;代表作《盲途疾行》荣获全国第十五届“墨海云帆杯”文学奖一等奖。中篇小说《金兰走西》在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合举办的“春笋杯”文学评奖中获得一等奖。“2024——2025年荣获《中国艺术家》杂志社年度优秀作者称号”荣誉证书!
早期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代表作包括《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影畔》《磁场》《江山咏怀十首》《尘寰感怀十四韵》《浮生不词》《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来,先后出版《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及《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其长篇小说创作涵盖《山狐泪》《独魂记》《麦田里的沉默》《尘缘债海录》《闭聪录》《三界因果录》《般若红尘录》《佛心石》《松树沟的教书人》《向阳而生》《静水深流》《尘缘未央》《风水宝鉴》《逆行者》《黄土深处的回响》《经纬沧桑》《青蝉志异》《荒冢野史》《青峦血》《乡土之上》《素心笺》《逆流而上》《残霜刃》《山医》《翠峦烟雨录》《血秧》《地脉藏龙》《北辰星墟录》《九星龙脉诀》《三合缘》《无相剑诀》《青峰狐缘》《云台山寺传奇》《青娥听法录》《九渊重光录》《明光剑影录》《与自己的休战书》《看开的快乐》《青山锋芒》《无处安放的青春》《归园蜜语》《听雨居》《山中人》《山与海的对话》《乡村的饭香》《稻草》《轻描淡写》《香魂蝶魄录》《云岭茶香》《山岚深处的约定》《青山依旧锁情深》《青山遮不住》《云雾深处的誓言》《山茶谣》《青山几万重》《溪山烟雨录》《黄土魂》《锈钉记》《荒山泪》《残影碑》《沧海横流》《山鬼》《千秋山河鉴》《无锋之怒》《天命箴言录》《破相思》《碧落红尘》《无待神帝》《明月孤刀》《灵台照影录》《荒原之恋》《雾隐相思佩》《孤灯断剑录》《龙脉诡谭》《云梦相思骨》《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痣命天机》《千峰辞》《幽冥山缘录》《明月孤鸿》《龙渊剑影》《荒岭残灯录》《天衍道行》《灵渊觉行》《悟光神域》《天命裁缝铺》《剑匣里的心跳》《玉碎京华》《九转星穹诀》《心相山海》《星陨幽冥录》《九霄龙吟传》《天咒秘玄录》《璇玑血》《玉阙恩仇录》《一句顶半生》系列二十六部,以及《济公逍遥遊》系列三十部。长篇小说总创作量达三百余部,作品总数一万余篇,目前大部分仍在整理陆续发表中。
自八十年代后期,又长期致力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的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来,撰有《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著,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该文集属内部资料,未完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步于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