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无声信
陈默的生活逐渐被一种规律而充实的节奏填满。实验室、公寓、健身房,三点一线。他负责的新项目涉及更前沿的纳米材料应用,挑战巨大,也让他全神贯注。偶尔的闲暇,他会翻阅一些与专业无关的书籍,哲学、历史,甚至一些诗歌,试图在理性的框架外,寻找理解世界的另一种语言。
一个周六的下午,他在市图书馆的人文阅览区,偶然翻到了一本新到的文学杂志。目录页上,一个熟悉的名字攫住了他的目光——叶蓁。
他手指微顿,随即恢复了平静。这不是社交媒体上那个模糊的头像,而是白纸黑字,印在权威出版物上的名字。旁边是文章标题:《尘埃里的声音:清代江南女工书信中的微观世界》。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翻到那一页。
文章的风格,与当年书城讲座时的冷静克制一脉相承,但更加精炼、深邃。她通过分析一批新发现的、底层纺织女工与家人的往来信件,勾勒出她们在宏大历史叙事之外的生存图景:对工钱的斤斤计较,对家人健康的担忧,对未来的渺茫期盼,以及在极端困苦中依然闪烁的、微弱的情感微光。
她的笔触是客观的,甚至带着考据的严谨,但陈默却从那些冷静的文字背后,读出了一丝极其隐晦的悲悯。那是对被历史尘埃淹没的个体命运的深切注视,是对那些挣扎着、却最终可能归于“算了”的无声生命的温柔打捞。
他一字一句地读着,仿佛能透过这些铅字,看到她在灯下伏案研究那些泛黄信札的身影,看到她如何从那些潦草的字迹和琐碎的抱怨中,耐心地剥离出历史的真相与人性的温度。
文章不长,他很快就读完了。合上杂志,他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图书馆庭院里郁郁葱葱的树木,心中一片澄澈的宁静。
他没有试图去联系她,没有想去告诉她他读到了她的文章。那篇发表在公开刊物上的文字,就像一封无声的信,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以一种极其意外又无比自然的方式,抵达了他这里。
这封信告诉他,她很好。她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坚定地走着,并且走得很好。她用她的方式,在与历史和文字的对话中,找到了安放自身、甚至超越自身痛苦的途径。
这就够了。
他不再需要从虚幻的寻觅或愧疚的折磨中获得关于她的信息。这一页印着她思想和才华的纸张,比任何偶遇或打探,都更真实、更深刻地呈现了她现在的状态。
他将杂志放回原处,像完成了一个无声的仪式。心中那份持续了多年的、混杂着牵挂与自责的沉重负担,似乎在这一刻,被轻轻地、彻底地放下了。
不是遗忘,而是释然。
他走出图书馆,南国午后的阳光明媚而温暖。他深吸一口气,感到一种久违的、纯粹的轻松。他们终于在以各自的方式,真正地“算了”。不是对过去的妥协,而是对彼此选择的尊重,对各自道路的祝福。
那封无声的信,成了他们之间,最后也是最完满的告别。
第四十五章 余烬温
上海的秋天,天空是一种被高楼切割后的、有限的蓝。叶蓁抱着刚刚从印厂取回来的、还带着油墨清香的新书样书,走在回出版社的路上。这是她独立策划、并耗费了近两年心血编辑完成的第一本学术著作,关于近代口岸城市文化变迁的研究。
书不厚,拿在手里却有一种沉甸甸的质感。封面设计是她亲自参与确定的,素雅的底色,只有书名和作者名,简洁而有力。她抚摸着光滑的封面,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完成任务的释然,有微小的成就感,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惘然。
这种成功的喜悦,似乎无人可以分享。同事们会礼貌地祝贺,林编辑或许会点头认可,但无人能真正理解这本书对她意味着什么。它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成果,更是她将自己从那些故纸堆和历史缝隙中汲取的力量,具象化、物质化的证明。是她对抗内心虚无与外界庞杂的,一座小小的、亲手建立的纪念碑。
回到办公室,她将样书轻轻放在桌上。手机屏幕亮起,是写作工作坊的导师发来的信息,祝贺她的专栏结集出版——那是另一本薄薄的小书,收录了她近几年写的部分书评和随笔。
双喜临门。
她看着两条信息,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却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快乐是有的,但像隔着一层玻璃,并不真切。她习惯了独自消化所有的情绪,无论是痛苦还是喜悦。
下班后,她没有直接回家。她去了外滩,沿着江边慢慢走着。秋风带着江水的微腥拂面而来,对岸陆家嘴的摩天大楼灯火璀璨,如同冰冷的、巨大的水晶丛林。游客熙熙攘攘,拍照,欢笑,热闹是他们的。
她靠在栏杆上,望着脚下黄浦江浑浊的江水滚滚东流。许多年前,在那个江南小镇的河边,她也曾这样望着河水,身边站着那个沉默的少年。那时,他们以为最大的风暴不过是来自父辈的压力和懵懂情感的挫折。
如今,他们各自漂荡在这条名为“人生”的更宽阔、也更无情的江河里,被不同的浪潮推涌着,早已失去了彼此的踪迹。
她想起不久前,在一本颇有名气的文学杂志上,偶然看到了一篇关于新型环保材料研发背后故事的特稿。文章的主角,是一个年轻的研发工程师,名叫陈默。报道配了一张他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的侧影照片,面容沉静,眼神专注。
她平静地看完了那篇报道,了解了他现在的工作,他所在的城市,他取得的成就。就像他可能通过她的文章了解她的近况一样。
没有激动,没有伤感,甚至没有多少惊讶。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遥远的熟人的消息。
他们就像两堆曾经猛烈燃烧、又骤然分离的篝火,在漫长的岁月里,火焰早已熄灭,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在各自的灰烬深处,依附着不同的燃料,维持着一点微弱的、仅够温暖自身的温度。
这余烬,不足以燎原,甚至不足以照亮彼此,但至少证明,那场大火曾经真实地存在过,并且,它们并未完全冷却成死灰。
她转过身,背对着璀璨而冰冷的都市夜景,走向地铁站。手中的新书和即将出版的随笔集,是她为自己守护的、珍贵的余烬。靠着这点温度,她足以在这座庞大而疏离的城市里,继续走下去,走向下一个,依旧未知,但至少是由她自己书写的章节。
江风拂起她的发丝,她的背影在流光溢彩的都市背景中,显得单薄,却异常挺直。
第四十六章 山河故
公司有一个去德国进行为期三个月技术交流的机会,学长力荐陈默前往。手续办得很顺利,出发前,他回了一趟家。
小镇的变化比他想象中更大。许多老房子被拆除了,盖起了崭新的商品房和商业街。青石板路大多被水泥路取代,河流也被整治过,两岸砌起了整齐的堤岸,少了记忆中的那份野趣与自然。
父母老了。父亲退休后,话更少了,大部分时间在阳台摆弄他的几盆花草。母亲的头发白了大半,依旧絮叨,但话题更多地围绕着他的终身大事和身体。
“默崽,这次出去回来,也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吧?”
“你看隔壁王阿姨家的儿子,比你小两岁,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一个人在外面,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他耐心地听着,不反驳,也不承诺。他知道这是父母表达关爱的方式,但他的人生轨迹,早已无法按照他们期望的模板来铺设。
他独自一人,去了那座废弃的祠堂。这里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破败,寂静。看管书库的聋爷爷前年已经过世了,现在这里更是人迹罕至。他推开那扇熟悉的、吱呀作响的木门,尘埃在阳光中飞舞。
他没有去翻找那本莎士比亚诗集。它或许还在原处,或许早已被清理。这不重要了。
他只是在那个他们曾经并排坐过的、靠墙的书架旁,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页和木头腐朽的、令人安心的气息。时光在这里仿佛是凝固的,将他与那段遥远的过去短暂地连接起来。
然后,他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他也去了河边,去了石桥,去了那段残存的旧城墙。景物依稀,人事已非。站在城墙上,他望着脚下已然陌生的城镇轮廓,试图寻找记忆中那些熟悉的坐标,却发现大多已被新的建筑覆盖。
山河依旧,故人已远。
他心中没有太多的感伤,只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淡淡的怅惘。那个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爱恨、许下过誓言、经历过背叛的少年,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另一个人。
回家吃饭时,母亲无意中提起:“哦,对了,前几天遇到叶老师,就是蓁蓁她爸爸。听说蓁蓁在上海做得很好,出书了,好像还是什么专栏作家……唉,那孩子,也是不容易。”
陈默夹菜的手顿了顿,随即恢复自然,轻轻“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母亲似乎也只是随口一提,很快又转到了其他话题。
这个消息,与他之前在杂志上看到的信息相互印证。他知道,他们都已在自己的道路上,走出了很远。
离开家的那天,父母依旧到车站送他。火车开动,他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故乡,心中一片平静。
他知道,这次离开,或许又是很久才会回来。这个小镇,承载了他生命的起点和最浓墨重彩的青春,但终究,不再是他的归途。
山河故人,皆成过往。
他要去更远的地方,看更大的世界。带着这片土地赋予他的底色,和那些无法磨灭的过往,继续他未尽的旅程。
第四十七章 前路明
飞往德国的航班在万米高空平稳飞行。舷窗外,是翻涌无边的云海,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其上,反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如同一片纯净的、流动的雪原。
陈默靠窗坐着,手里拿着一本德文的技术资料,却没有看。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那壮阔的景象上,心中一片罕见的、空明的宁静。
这次交流学习,对他而言,是一个全新的起点。不仅是专业上的提升,更是一种生命视野的拓展。他将要去接触世界上最顶尖的技术,与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同行交流,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重新审视自己和自己的事业。
他想起古浪那片璀璨的星空,想起南方实验室里彻夜的灯火,想起上海书城里那个平静讲述历史的侧影,也想起家乡小镇那条再也回不去的河流。
所有的过往,无论是甜蜜的,痛苦的,荣耀的,还是不堪的,都在这一刻,沉淀为生命的厚度。它们不再是他前行的负累,而是化为了他理解世界、感知存在的、独特的棱镜。
他不再执着于追问生命的意义,或者爱情的真相。他接受了世界的复杂与人生的无常,也接受了自己的不完美与局限性。他选择专注于当下,专注于自己能够掌控的事情——比如眼前这份需要攻克的技术难题,比如这次难得的学习机会。
他感到一种内在的力量,那是在经历了漫长的放逐、挣扎与缓慢的自我重建后,逐渐生长出来的、属于成熟个体的笃定与从容。他知道前路依然会有挑战,有迷茫,但他不再恐惧。
因为他已经学会,如何与自己的过去和解,如何在自己的道路上,孤独而坚定地行走。
与此同时,在上海,叶蓁刚刚结束了一个新书策划会。她抱着资料,走在回自己工位的走廊上。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她停下脚步,望着窗外这座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它依旧庞大,冰冷,节奏快得令人窒息。但不知从何时起,她行走在其中,不再感到那种初来时的、几乎要被吞噬的恐慌。
她有了自己热爱并擅长的工作,有了虽然微小但稳定的发声渠道,有了几个可以偶尔交谈的朋友,有了一只等待她回家的小猫。她依然孤独,但这种孤独,不再伴随着撕裂般的痛苦,而是成为一种可供沉思的、宁静的背景音。
她不再去想象“如果当初”,也不再试图定义自己与这个世界的关系。她只是存在着,工作着,阅读着,写作着,感受着。在历史的尘埃与当代的喧嚣之间,寻找着自己安身立命的微小缝隙。
前路依旧弥漫着迷雾,她看不清遥远的未来。但她能看清脚下的这一步,以及下一步。这就够了。
她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去。步伐平稳,背影挺直。
航班开始下降,穿透云层。下方,欧洲大陆的轮廓在晨曦中渐渐清晰,河流如带,城镇如棋。
陈默看着这片即将踏上的新土地,眼神平静,带着一丝隐约的期待。
他们如同两颗行星,在经历了剧烈的碰撞、偏离、漫长的孤寂航行后,终于彻底摆脱了彼此的引力束缚,稳定在了各自独立的轨道上,围绕着不同的太阳,运行着自转与公转的永恒韵律。
前路明灭不定,但星光,永远在前方。
(全文终)
《回不去的渡口》
——后记:渡口、尘埃与未尽之河
写完最后一章时,窗外正飘着这个城市罕见的细雪。光标在“全文终”三个字后静静闪烁,仿佛在替故事里的人物呼吸。我闭上眼,仿佛看见陈默站在德国实验室的窗前凝望莱茵河,而叶蓁正抱着新校样的书稿穿过上海外滩的风——他们终于在我的笔下定格,却像活水般继续流淌在另一个时空。
这部小说始于一个雨夜偶然浮现的画面:少年伸手触碰蒙尘的镜面,指尖却穿过时光,触到多年前另一个时空的体温。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个动作会牵引出跨越二十载的漫长叙事,更不知道“渡口”这个意象将如宿命般贯穿始终——不仅是地理的渡口(江南石桥/西北古浪/浦江轮渡),更是时间与心灵的渡口。每一个角色都在寻找渡河之舟,却最终发现真正的渡口早已沉没在岁月深处。
陈默与叶蓁的故事,表面是青春爱恋的陨落,内里却是我对“创伤与重建”的执念探问。当正直遭遇世故,当纯粹碰撞现实,人该如何守护内心不坠落的星辰?陈默选择用物理公式构建秩序堡垒,叶蓁选择在历史尘埃里打捞生命印记——他们用不同方式完成了对虚无的反抗。而我真正想写的,恰是这种反抗过程中,那些卑微却坚韧的微光:古浪孩子塞进陈默行囊的红枣,叶蓁笔下被遗忘的女工书信,甚至那把始终未撑开的青布伞……这些看似无用的遗存,恰恰是抵御时间侵蚀的锚点。
写作过程中,我常想起木心所言“岁月不饶人,我亦未曾饶过岁月”。故事里的人物何尝不是如此?他们被命运推搡着走过一个个岔路,在“算了”与“不算”之间反复撕扯,最终学会与遗憾共生。真正动人的或许不是圆满,而是破碎之后,人依然能捧着裂缝中漏下的光踉跄前行。就像叶蓁在专栏里写的:“我们终其一生,不过是在各自废墟上重建庙宇。”
特别想提及那些沉默的配角:古浪的马校长用皲裂的手掌护着学生的作业本,出版社林编辑在退稿信里夹着参考资料,德国实验室的犹太学者指着星空说“物理是凝固的诗歌”……他们让我相信,世间所有孤岛底下,其实藏着相连的山脉。
感谢每一位陪伴这个故事走过百万字旅程的读者。你们在深夜留下的长评,对某个细节的揪心追问,甚至对人物命运的愤怒指责,都让文字获得了第二次生命。有个读者说:“读到最后,我忽然与自己十七岁弄丢的那个人和解了。”这或许就是故事存在的意义——我们借他人的船,渡自己的河。
此刻搁笔,雪已停歇。书中人的悲欢渐渐退潮,而现实中的渡口依然熙攘。愿所有在时光中走散的人,都能在某个平行时空的星辉下,获得安宁。
——
作者 于初雪消融的凌晨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刘寨人。中国作协会员,北京汉墨书画院高级院士。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投身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丛书》杂志社副主编。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并于作家进修班深造。七律《咏寒门志士·三首》荣获第五届“汉墨风雅兰亭杯”全国诗词文化大赛榜眼奖。同时有二十多篇诗词荣获专家评审金奖,其军人题材诗词《郭养峰素怀》荣获全国第一届“战歌嘹亮-军魂永驻文学奖”一等奖;代表作《盲途疾行》荣获全国第十五届“墨海云帆杯”文学奖一等奖。中篇小说《金兰走西》在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合举办的“春笋杯”文学评奖中获得一等奖。“2024——2025年荣获《中国艺术家》杂志社年度优秀作者称号”荣誉证书!
早期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代表作包括《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影畔》《磁场》《江山咏怀十首》《尘寰感怀十四韵》《浮生不词》《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来,先后出版《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及《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其长篇小说创作涵盖《山狐泪》《独魂记》《麦田里的沉默》《尘缘债海录》《闭聪录》《三界因果录》《般若红尘录》《佛心石》《松树沟的教书人》《向阳而生》《静水深流》《尘缘未央》《风水宝鉴》《逆行者》《黄土深处的回响》《经纬沧桑》《青蝉志异》《荒冢野史》《青峦血》《乡土之上》《素心笺》《逆流而上》《残霜刃》《山医》《翠峦烟雨录》《血秧》《地脉藏龙》《北辰星墟录》《九星龙脉诀》《三合缘》《无相剑诀》《青峰狐缘》《云台山寺传奇》《青娥听法录》《九渊重光录》《明光剑影录》《与自己的休战书》《看开的快乐》《青山锋芒》《无处安放的青春》《归园蜜语》《听雨居》《山中人》《山与海的对话》《乡村的饭香》《稻草》《轻描淡写》《香魂蝶魄录》《云岭茶香》《山岚深处的约定》《青山依旧锁情深》《青山遮不住》《云雾深处的誓言》《山茶谣》《青山几万重》《溪山烟雨录》《黄土魂》《锈钉记》《荒山泪》《残影碑》《沧海横流》《山鬼》《千秋山河鉴》《无锋之怒》《天命箴言录》《破相思》《碧落红尘》《无待神帝》《明月孤刀》《灵台照影录》《荒原之恋》《雾隐相思佩》《孤灯断剑录》《龙脉诡谭》《云梦相思骨》《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痣命天机》《千峰辞》《幽冥山缘录》《明月孤鸿》《龙渊剑影》《荒岭残灯录》《天衍道行》《灵渊觉行》《悟光神域》《天命裁缝铺》《剑匣里的心跳》《玉碎京华》《九转星穹诀》《心相山海》《星陨幽冥录》《九霄龙吟传》《天咒秘玄录》《璇玑血》《玉阙恩仇录》《一句顶半生》系列二十六部,以及《济公逍遥遊》系列三十部。长篇小说总创作量达三百余部,作品总数一万余篇,目前大部分仍在整理陆续发表中。
自八十年代后期,又长期致力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的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来,撰有《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著,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该文集属内部资料,未完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步于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