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马”寓言：陈年红用荒诞之笔勾勒的反诈骗场景
——陈年红《扁马系列》读后
苑秀敏
在信息爆炸、骗术花样翻新，大众深受其害的当下，陕西作家陈年红以其独具一格的“扁马系列”，完成了一场长时间、持续数百篇（首）的文学实验。这个以虚构人物“三水”为主角的系列作品，并非传统的警世恒言，而是一卷用荒诞、讽刺与黑色幽默绘就的当代《警世通言》，它绕开了刻板的说教，直抵人性深处，以非主流文学的笔触，映照出现实中光怪陆离的骗局本质。
“扁马”二字本身便充满寓言色彩。它既非骏马，也非完整的马，暗示着另一个维度的，被扭曲非常态的不劳而获的欲望。这恰恰是陈年红切入主题的犀利角度：他描绘的并非完美的犯罪，而是人性欲望中最肮脏、最无耻的欲望，以及这个欲望如何最终催生出“三水”这样一个可笑又可悲的扁马。系列中的故事，从山村骗局到岛国历险，从精神病院到赌场石龟，场景天马行空，但其核心始终如一：骗术的底层逻辑，无非是利用人性的贪婪、恐惧与无知。陈年红的高明之处在于，他让骗子“三水”的结局往往比现实更为荒诞——被打断腿、被更“精神”的病人戏弄、用保鲜膜自缚——这种文学上的夸张处理，并非脱离现实，而是对骗术终将反噬其主这一真理的极致浓缩与戏剧化表达。
这一系列超越了简单的“反诈骗指南”功能，其更深层的价值在于它的“照妖镜”作用。读者在让作品里让“扁马三水”表现出“精明的愚蠢”和“算计式倒霉”时，实则也在审视自身：我们是否也曾因一时的贪念，而在心中豢养过一匹“扁马”？陈年红笔下那些看似离奇的情节，如同一面哈哈镜，照出了潜伏在每个人内心角落的弱点。他让警示意义不再依赖于外部灌输，而是通过故事的感染力，引发读者内在的共鸣与自省。这种文学化的社会批判，比直白的告诫更具穿透力和持久性。
从文学形式上看，“扁马系列”继承了笔记小说和寓言诗的传统，却又充满了现代甚至后现代的戏谑感。每篇故事短小精悍，如同一个个辛辣的讽刺小品，结尾处“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的提示，更增添了一层虚实互文的微妙趣味。它证明了，面对复杂的社会议题，文学并非无能为力，它可以用其独特的想象力，构建一个比现实更“真实”的寓言世界，从而更深刻地揭示真相。
陈年红的《扁马系列》，有诗歌，有小说。但是，诗歌不太像诗歌，小说不太像小说。可以说，他创造了一个新的写法，他就是他，和别人不一样。不管是他的诗歌，还是小说，都是在讲故事。这些故事，如梦如幻，在现实和超现实中穿梭，读来津津有味而不落俗套。
总而言之，陈年红的“扁马系列”是一部嵌入当代生活的、持续生长的讽世之作。它不提供万能的解药，而是通过持续不断的文学叙事，为读者接种一剂剂“精神疫苗”。在骗术亦不断“推陈出新”的时代，我们需要这样清醒而有趣的声音，用故事的利刃，挑开虚伪的表皮，让我们在笑声中保持警觉，在荒诞里认清现实。
2025年11月29日
作者简介
苑秀敏，北京海淀人，著名诗人，知名画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