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上烟火,蒸出旧时光
文/耕读客
晨光漫过集市,我站在老农的菜摊前看野菜。肉蒿还沾着晨露,碧绿水嫩的叶子裹着泥土气,像是刚从土地里拔下来般鲜活。老农说三块钱能称一大袋,我扫过收款码,看着他用粗糙的手将肉蒿拢进塑料袋,指尖沾着的新鲜草汁,是在城市超市里永远见不到的新鲜。
回到家,先把肉蒿放进菜池淘洗。自来水冲过菜叶,细碎的泥沙在池底积成薄薄一层。我学着母亲从前的样子,一片一片捋着洗,连菜梗缝隙里的土粒都不肯放过——她总说“菜要洗干净,吃着才安心”,这话好像还在耳边。阳光透过纱窗落在菜池里,水珠在叶尖滚来滚去,恍惚间竟觉得,下一秒就会听见母亲从客厅走过来,问我“菜洗好了没”。
洗好的肉蒿控着水,我翻橱柜找出玉米面、小麦面和油茶粉。母亲生前总说,玉米面掺油茶粉能让蒸菜多股焦香,比单放小麦面更有滋味。三种粉惨在一起,慢慢搅:玉米面细磨泛浅黄,小麦粉白亮,油茶粉偏深褐,还能闻到淡淡的芝麻香。搅匀了往肉蒿里撒,边撒边用手抓拌,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趴在厨房门框上看妈妈做饭的模样——她也这样反复抓揉,嘴里念叨着“面要裹匀,多了发噎,少了不成形”。我学着她的力道揉匀,直到每片菜叶都裹上薄薄一层粉,攥在手里不撒落,松开又能散开,眼眶突然就热了。
燃气灶的火“噗”地燃起,蒸锅渐渐冒起热气。等水彻底烧开,我铺上笼布,把拌好的肉蒿轻轻摊在篦子上,盖锅盖时,我特意留了条小缝——这是母亲教我的,她说这样蒸汽能流通,蒸出来的菜不粘团。定时器定在十五分钟,我一边拖地一边等,蒸锅冒起的白气绕着厨房转,锅里“咕嘟咕嘟”的水声格外清晰,和小时候趴在门口等饭的场景,慢慢叠在了一起。那时候我总急着掀锅盖,母亲就笑着拍我的手:“等时间到了,才可以掀。”
定时器响了。我掀开锅盖的瞬间,热气裹着菜香涌出来,直冲鼻尖。肉蒿已经蒸得软糯,裹着的面粉变成半透明的薄衣,像母亲从前做的那样,撒上一勺盐,再滴几滴香油,用筷子拌匀,散楞楞的,根根分明。夹一筷子放进嘴里,肉蒿的清香混着玉米面的醇厚、小麦粉的香甜,还有油茶粉的焦香,在舌尖慢慢散开——味道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是母亲的味道,是小时候的味道。
我坐在餐桌前,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蒸菜,笑了,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原来那些年趴在厨房看母亲做饭的时光,早把火候、分寸,还有她对我的牵挂,悄悄刻进了心里。这一碗普通的蒸菜,装的不只是食物的香,更是藏在洗菜、拌粉、调料的每一个细节里,沉甸甸的旧时光,还有我对母亲,道不尽的想念。
【作者,主播简介】,原名乔丽珍,网名耕读客,生长在美丽的牡丹之乡洛阳,爱好文学,热爱朗诵。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用声音给文字插上情感的翅膀,用真诚赢得友谊,喜欢自然恬淡的生活方式,愿意用文字与声音诠释、感受、传递生活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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