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凡却更伟大的母亲

文/王  彬

      屡屡沐浴伟大的母爱，激情澎湃、感慨万千。于是总想泼墨挥毫、洋洋万言，抒发对母亲的浓浓的爱意，却一次次半途而废、无功而返。因为这个题材实在是太厚重了，纵使我挥动如椽的巨笔，恐怕也难以赞美这份刻骨铭心、没齿难忘的养育之恩。

      至爱亲情，血浓于水。大年初四清晨，我刚从梦乡出来，两鬓斑白的母亲已经偎依着门框，站在门口叫我的小名了，昏花的老眼里洋溢着无限爱怜的神色。我以为她有什么急事，便急忙走到她跟前，俯首倾听母亲吩咐。其时母亲的表情很紧张的样子，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家里昨夜出什么大事了呢。这时只见母亲慌张地把叠成一沓的20元、10元面额的人民币往我的手里塞，说是给我女儿笑笑的压岁钱。我推开母亲因为风湿而导致关节严重变形的手，拒绝接过她手里的钱。母亲很焦急地低声催促：“快拿上吧，我给笑笑的压岁钱，就是有点少了，别让其他的人看见。”我连忙挡住母亲拿钱的粗糙的手，劝慰她老人家不要这样了，她这一生可是没有一分钱的存款啊。母亲听了我的劝阻，无奈地收起了自己一分一分积攒的血汗钱，不无遗憾地注视着尚在睡梦中的孙女。这是一种怎样的和蔼而又慈祥的目光啊，暖暖的让我感激涕零。我的鼻子一阵剧烈的发酸，热泪迅速盈满了眼眶。除了参军临走的那次分别，我没有在父母面前掉过一滴眼泪，可是今天，我的情绪无法控制了，我赶忙倒水洗脸，生怕母亲看见她养育的这个铁骨铮铮的军人、一向以坚强著称而现在却又泪流满面的儿子。

      父母之爱，大爱无疆。记得2007年中秋节，我提前3天回家给父亲操办寿诞之后故意留下来陪父母过的节日，这也是我参加工作之后唯一的一个亲人团聚的中秋佳节。因为我的存在，一家人都显得格外开心。因为大姐、二姐、妹妹她们都在，晚饭我们坚决不让母亲动手。于是，我和父母多年来有了第一次近距离单独接触、并且促膝谈心的机会。因为工作原因，我很多时候都象是一个远方的亲戚一样来去匆匆。母亲先是仔细地端详了我一番，说我又胖了，劝告我尽量少喝酒，出门要照顾好自己。我连连点头称是，心里却觉得母亲老了，也更唠叨了。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让我大吃一惊。母亲忽然问我：“你腿上的伤口长好了吗？还疼吗？让我看看吧？”我受宠若惊地回答母亲，早都长好了，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啊。母亲不相信我的回答，她抬手就要拉我的左腿，我连忙自己挽起了左腿的裤管，伸腿让母亲检查。心里顿时纳闷，母亲的记性可真好啊。一年前的一点小小的伤口她竟然还惦记着，而且清楚地记得是在我的左腿上，她可是连自己的生日都忘记了的啊，现在看来她的生日肯定是故意忘记的吧？母亲拉过我的左腿，头凑的很近，仔细查看我的伤情，关节扭曲的右手认真地抚摸着我这个一年之前碰在茶几上留下的、仅仅蚕豆大小、而且早已痊愈的伤口，一边抚摸一边连声询问我天阴下雨的时候伤口还疼不疼？有没有其他的后遗症？看她那认真的程度远远胜过每一个望闻问切的医生。至此我才知道，母亲的眼睛已经患上了轻微的白内障，可是她一直没让身边的亲人告诉我，怕我为她担心，从而影响了工作。母亲继续絮絮叨叨地叮咛着，以后不要喝酒了，自己的身体自己千万要爱惜，出门的时候穿暖和一点，记得带上常用的药。我使劲点头，生怕母亲不放心。我一把拉住母亲的手，万般感受涌上心头。多少年了，从没仔细看过的这双粗糙的手啊，就是曾经无数次为我擀过长面、纳过千层底的那双手吗？我的喉咙哽咽了，那一句发自肺腑却很久没有说出的话语让我的声带颤抖着：妈，您辛苦了。

     愁离恨别，感天动地。我从小有两个理想，一个是当兵，一个是当作家。我很幸运，1989年4月，我终于圆了自己参军的梦，部队在甘肃的张掖，是侦察兵，步兵里面冲锋在前的那些，训练强度最大、训练科目最多、综合素质最好，战时通常作为地面部队的先遣队。其实早在1986年底我就应该从军到新疆的，可母亲哭哭啼啼，寻死觅活坚决不让我走，武装部长好说歹说也没做通她的思想工作，只好作罢。之后的两年也都是因为母亲不同意而未能如愿以偿。其实母亲的心思现在想起来也是很能理解了。那时对越自卫反击战激战正酣，母亲是怕我凶多吉少、有去无回，所以才拼死抗争、寸步不让。从军以后回家探亲的日子里，她总是害怕我一走之后便成为永别，常常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于是我们姊妹几个约定，每次我都不辞而别。可是每次当我走到村口蓦然回首时，总能看到母亲翘首顾盼的身影，这一瞬间我的心万箭洞穿一样的剧痛，我的心在流血啊，浓浓的乡愁被鲜血浸透，铺就这漫漫长长的归途，视野的尽头，永远高耸入云、刻骨铭心的就是这份感天动地却又无以报答的神圣的母爱。

     母亲的一生是非常艰辛的，在家徒四壁、食不果腹的窘迫境况中拉扯我们姊妹五个，其艰难程度说来让人难以置信。但是她一贯地起早贪黑、披星戴月、挥汗如雨、辛勤耕作、任劳任怨、勤俭持家、尊老爱幼、扶弱助残。方圆十里，母亲的为人处事可谓众口称颂。母亲不仅仅养育我们成人，更重要的是通过言传身教、耳濡目染让我们真切地感悟并且学会了许多只可意会的做人的道理，使她的优秀品质在我们身上。